悔有海又認真地看著兩人：“族長再三讓我盯緊你們盡快背下族規(guī)。”

兩人都說：“都看過了，記下來。”

“你們也別把這里想的那么可怕。谷里的生活這么美好歡樂，天堂也不過如此了。”

回到春芳園，祝雪楠花了一個半日將衣服改合身。又給她梳上好看的頭發(fā)，插上發(fā)飾，穿上漂亮的裙子。小蕊很久沒有這么正經(jīng)像個姑娘家了，總是穿著行動利索的便衣，素面朝天，頭發(fā)一束完事。

打扮完畢，祝雪楠左右看看小蕊，嘖嘖稱奇：“你瞧瞧你，這樣貌當個王妃、貴妃，千恩萬寵都委屈你了，我若是個男人，定會愛上你，將你放在心尖尖上。”

小蕊笑道：“可惜你是個女子。”

祝雪楠又拿出新的布匹開始裁剪起來。

小蕊趴著看：“姐姐，你怎么用這種顏色的？”

“不是給我的。”

“那給誰？弘一道長？”

“嗯。他的衣服都破舊了，也不知道換換。剛好趁這次給他做件新的。”

“那我是不是要給師父做一件？他也沒帶換洗的。”

“行啊，剛好你跟我學學，這才是姑娘家該做的。”

“可我不知道裁多大啊！”

“那你等他回來量量再說，先給我打打下手。”

“可，姐姐，你怎么知道弘一道長的衣服大小？”

“我…我以前給他做過。”

“那你們以前見面不像現(xiàn)在這樣吵著？”

“我都忘記了，過去的事情總會忘記的，現(xiàn)在怎么樣才是真實的。”

“他傷害過你，對不對？”

“不，傷害我的是我自己。一場空夢，他能走出來，我走出不來，這是我的錯。”

“夢？就算是夢，他既要走出來，當初又為何走進去？”

祝雪楠怔了會，苦笑：“或許，他從來就沒有進去過吧，只是遠遠看了一眼。”

小蕊忿忿：“不知道怎么，從見到你開始，我好像就有點討厭他了。”

“傻孩子，與你有什么干系？”

“他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值得你這般對他。”

“你還未經(jīng)情愛，愛上了就愛上了，這是自己都無法掌控和改變的。若是有一天你經(jīng)歷了，才知它的苦。所以，萬不能輕易動情。”

晚間，高倫回來吃罷飯就在案桌上畫地形圖。

小蕊拿了根皮尺進來，問高倫：“師父，可探得什么？”

高倫給她指了指剛畫的圖：“這個山谷，不像是天然形成的，而是人為造出來的。”

“造出來的？！”

“是的，一條河流將村莊分成兩半，河流從乾位的高山而來，到坤位的湖泊而止。我們找了它的源頭，卻見從山頂?shù)牡氐锥鴣恚菬o源之水，湖泊只有水入口，沒有出口，只能解釋是從湖泊底部流失。村里的每一處的擺布都是精心計算過的，為的是保持這山谷的穩(wěn)定性。弧族人的祖訓之一，就是不能改變部局，否則將遭天譴。天譴就在艮位的高山上，山頂一塊巨石，懸而不落，若是有人改了村莊的部局，巨石就將滾落，將村莊毀滅。”

小蕊極為震驚：“這哪里是尋常人能夠辦到的？”

“是啊，千年前發(fā)生的事，現(xiàn)在的弧族人也不能再還原了，口口相傳就會有加工或者遺漏，留下不同版本的傳說。弧族人認定本族曾犯下大錯，所以，世代看守這個山谷以贖罪。他們認為這個地方是世界之中心，是世間鐘靈孕育和散發(fā)之地，世人很難尋得，若是被人破壞了，世間也將毀滅。”

“對。還有奇特的，這里的每位女子，一生只能生養(yǎng)兩個孩子。這就保證了山谷里雖然豐衣足食，但人口基本上保持在一個數(shù)量。聽悔有海他說是一個神明和弧族仙人共同締造出這個豐月谷。這個神明叫做清靈大帝。”

“清靈大帝？”

“師父，你聽說過他嗎？”

高倫搖搖頭：“未曾聽過有這么一尊神明。”

“那去問問弘一道長，或許他知道。。”

“若真有這么一位帝君造了這個山谷，即便他法力再強，也終歸有破綻。”

“我們要找到這個破綻？”

“不，先要弄明白，他為何要建造這個地方，我們才能知道是要保護這個破綻還是揭開這個破綻。”

“可他是神仙，我們不過凡人。”

“神仙凡人都是這世間的產(chǎn)物。不論多么低微的生命，有意識就有權(quán)守護自己的意識。若是為了神明的一己之私把他們困在此處，對他們是不公平的。”

小蕊深深覺得師父說的就是有理。再高等的人也罷，神也罷，都不能因一己之念，擺布其他的生命。

她低下頭想的時候，忽然意識到自己手里拿著皮尺：“哦，師父，我給你量量衣裳尺寸。出來也沒帶換洗衣服，再不給你做一件，你就變成臭師父了。”

高倫聽了，認真地點點頭，站起來張開手臂。

“那，那我量咯。”說著掏出一張紙，那是祝雪楠給她寫的需要量的各種部位。

念了起來：“胸圍，站直后，雙臂自然下垂，用皮尺量取胸口最…這詞用的…”

小蕊邊嘀咕，邊環(huán)手給高倫量了。填上數(shù)字。

“腰圍，腰部最細處。嘿嘿師父，你的腰可細了，我今日幫忙裁剪弘一道長的，足足比你多了四寸。”

“肩寬…”

“衣長…”

“臀圍？！臀部最…師父，得罪了…我量了哈。”

說著繞到他的身后，小心翼翼地給他量。

“還有衣長…”

一套量下來，滿頭大汗。高倫倒是非常配合。待她小心翼翼地將紙折好：“我要好好保存，萬不能丟了。”

高倫笑道：“這值得你好好保存？”

“反正師父不會再長高了，我又是個記不住數(shù)字的人。所以，以后都能再用。”

“丟了再量不就是了。”

小蕊歪著頭打量著高倫，他的師父莫名地變得和善可親了許多：“師父，我覺得你最近變了許多。”

“唔？”

“話多了，感覺整個人…活潑可愛了很多…還更愛笑了些…我做什么你也不惱了。”

“那你喜歡怎么樣的我？”

“都行，我不挑。怎么樣都是你。”

正說著，又聽見外頭有人唱歌。小蕊嘆了口氣，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怎么又來了。”

高倫背手出去，看著下面又開始排隊的躍躍欲試的弧族后生們，沉沉說道：“小蕊姑娘已有婚配，各位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