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是你。”
紅衣女子嫣然一笑：“你也睡不著？”
“嗯。我不是說這房里有些味道嗎，不好睡。”
“那正好，你到我這來，我們聊會。”
小蕊猶豫了下，心想，過去坐會也好，探探她是為何而來。
那紅衣女子只穿著褻衣，在燈下比在街上盛氣凌人的樣子，看著溫婉了許多。
兩人在窗前而坐，紅衣女子問道：“妹妹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我叫小蕊，今年18了。”
“18，多好的年紀，但凡我能回到18歲，我定不能讓自己的今天變成這副模樣。”又朝小蕊笑了笑：“我叫祝雪楠。”
“楠姐姐。”
“我要找的道士跟你們一起的吧？”
“呃～”
祝雪楠笑道：“你別緊張，方才問你的時候，我看你緊張，就知道他定和你一處。”
“他是我師父的朋友，剛好在這遇上了…姐姐，你和他有什么仇？我雖和他不熟，但他救過我師父，看起來，并不像個…像個欺負人的。”
“也沒什么仇，不過是有些事情做個了結。”轉而歪著頭問：“妹妹18了，有沒有訂親啊？”
“訂親？沒，沒有。”
“家里人也給你打算了吧？”
“我沒有家里人，只有一個師父？”
“只有師父？”
“嗯，我是我師父雪地里撿來的，把我帶大了。”
“這么天仙似的姑娘，身世也怪可憐見。不過，你雖拜了師父，看你這身打扮未入道門吧？”
“沒，我師父不是道士。”
祝雪楠拍拍她的手：“千萬別聽人勸了當了道姑，你這等年華，這等樣貌，有大好的前程等著你，切莫成了他們一般，活得如同槁灰，不通人情。”
“嗯，我不當道姑。”
兩人又聊上一盞茶的功夫，小蕊有些困頓，便回房休息。
第二日一早，三人一同準備去尋那有進無出的河流。小蕊頗為緊張地往祝雪楠的房間看去，幸好房門緊閉。可待下了樓，見祝雪楠抱著一把劍正在樓下等著他們。
她的臉上黑眼圈略微有些明顯，可見昨晚上沒睡好。
弘一道長見是她，頗有些不耐煩：“你怎么又找到這里來了？！”
“天涯海角我都要將你挖出來。”
“我還有事，你等我回來再說。”說著就要繞開她往外走。
祝雪楠雙手一張，擋住去路。
高倫道：“時候尚早，要說什么都還來得及。”說著就背著手往靠窗的最遠處桌子上走去。
小蕊正要跟著師父，卻被祝雪楠一把抓住：“他是你師父？”
小蕊點點頭。
“怎么是個男的，還跟你一般大？”
“我師父顯年輕，你們聊你們的。”說著，又往高倫處逃去。
這兩個仇人也在不遠處的一張桌子上坐下。女的望著男的，男的仍舊板著不耐煩的臉，看向窗外。
小蕊看著兩人并無多少言語交流：“師父，他們看著像有仇，又不像有仇。有仇不得拔刀相向嗎？”
“愛恨情仇都是一個因結出來的果，有時是分不清的。”
“不明白…曖，師父，他們起身了。”
弘一道長起身來找他們兩個，祝雪楠也跟上：“我同你們一起去。”
“不行，你我不是同路人，我們做什么你也不清楚，不要摻雜進來。”
祝雪楠上前一步：“今天我非得跟著！”
“你煩夠了沒有？你非要我說清楚，我都和你說了一千遍一萬遍，夠清楚了，可你聽不進，依舊不依不饒，到底想怎么樣？”
祝雪楠眼見淚水就要出來，依舊固執站著。
小蕊忽然就覺得這個頗有些仙風道骨的李道長讓人討厭了，拉著祝雪楠：“祝姐姐要跟也成，我也剛好有個伴。”
說著就拉著她的手一并出門了。
李弘一跟在后面和高倫說：“你這個徒兒！”
高倫道：“女孩子家，自然是可以任性些的。”
路上，祝雪楠問小蕊：“你們這是要去哪兒？”
“聽說這里有個弧人族，我們想去探探究竟。”
“找他們做什么？”
“呃，此事說來話長。我們先去看看情況再說。”
四人走了半日，終于找到那條河流，河邊泊著一條李弘一準備好的小舟。
小蕊拿出包裹里的干糧分發給大家。已是中午時分，烈日當空，干糧顯得更難下咽些。船行駛了半個時辰，在夏季正午陽光的頂頭暴曬下，兩個姑娘已然有些蔫巴。
高倫讓李弘一靠邊停船，待烈日稍淡些再走。
河灘上正好有兩棵大樹，小蕊和祝雪楠在一棵樹蔭下躺下，大口喘著氣。
高倫走過來，對祝雪楠說：“勞煩你過去。”
祝雪楠本不想挪動，但一看李弘一那邊空著，正中下懷，便和他換了個地方。
高倫在小蕊身邊坐下，她拿著帕子往臉上一蓋，裝睡覺。
高倫將她的帕子拿下：“喝水。”
“不渴。”
“再不喝你可要中暑。”然后又柔聲道：“聽話。”
小蕊在師父面前是最沒骨氣的，立刻坐了起來，拿起水壺咕嘟咕嘟喝了大半。然后安逸地躺下來，繼續用帕子蓋著臉。
高倫臉上有了些笑意。不遠處，祝雪楠也接過李弘一遞過來的裝水的竹筒。
休息了半個時辰，四人繼續上船。船行駛了一陣，進了山洞。忽然水流明顯變急，越來越急。
船上的人有些緊張，祝雪楠擁著小蕊，護著她，但很快被高倫拉了過去。
小蕊第一次進入雙河的時候，也曾被馬云川門口的那條陰森潮濕的廊道嚇著，這山洞明顯要比那條廊道還要可怕多了。
巖洞又黑又深，待眼睛適應了黑暗，隱隱看見山石呈現出各種鬼魅般的形態，烏黑黑地壓在頭頂，上面掛著不知是些什么物體，她覺得自己進入了一個巨大的怪獸的嘴里。
水流越發湍急，李弘一努力地控制著方向。
忽然聽得前面巨大的水聲，似是萬流落下的聲響。李弘一再也控制不住船的去向，船顛簸著，轉了一個圈，朝前沖去。
“不好！”高倫意識到大事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