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瑤將她護(hù)住，拉出了人堆。

小綴一邊跑出人堆，一邊大聲喊著：“姑娘！姑娘！！”

小蕊在不遠(yuǎn)的廊下?lián)]著手：“這里，這里。”

小綴氣喘吁吁地跑來，左右仔細(xì)打量了小蕊：“被人撞到了嗎？”

“沒有。”

這時寒英也跑了過來。小綴氣道：“我讓你看著姑娘，你跑哪里去了？”

“我看你也打聽不出什么，就飛上圍墻朝里面看了看。誰知道一眨眼的功夫，人群就亂了起來，再跳下來的時候就找不到姑娘了。”

“你！”

“好了好了，我不是沒事嗎？”說著朝何瑤行了行禮：“多謝何公子出手相救。”

“隨手之勞而已。”

小綴驚詫于何瑤的容顏：“姑娘，你與這位公子認(rèn)識？”

“我們一起同船來到安州，可是巧了。”

何瑤笑著：“小生三生有幸！”

小綴道：“多謝何公子出手相幫。姑娘，這里人太多，又是兇宅，太不吉利了，我們不湊這個熱鬧了，還是走吧。”

何瑤問：“小蕊姑娘要去哪？”

小蕊道：“我們初來乍到，隨意走走，因為皆未看過海，所以就去陽春街南走走。”

“三位都是姑娘家，人生地不熟，我不放心，還是我就陪小蕊姑娘一起走走吧。”

小綴趕緊搖頭：“不用不用，我們這位寒英姑娘武功高強。有她護(hù)著我們就行。”

何瑤行禮道：“既這樣，那小生告辭了。”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寒英問：“蕊姐姐，這個人這副打扮，長得真好看，是哪家的公子吧？”

“是一個叫蘭芝園的戲班子里的，和我們剛好同船來安州。”

寒英撇了撇嘴：“唱戲的…”

第二日，有人來遞拜帖，不是給高倫的，是給小蕊的，下寫著何瑤。

高倫扔回給邱興：“給小蕊的。”

信上何瑤邀請她到蘭芝園里去看戲，今日下午就有他的一場。還仔細(xì)地畫出了蘭芝園的位置。

寒英問小蕊去不去。小蕊反問道：“你想不想去？”

寒英點點頭：“我還沒去過戲園。”

三人作男裝到了蘭芝園，何瑤給她留的是最好的位置。

臺上演的是《麒麟鎖》，講的是一位公子和小姐，兩人在途中被一伙賊人一同劫走，關(guān)在一個破寺院里，在想法逃脫的過程中，兩人相知相愛。女子是高官之愛女，公子卻很是落魄。自然受到了女方的反對。然后兩人私奔，被抓后，公子去求功名，幾年后高中，回頭提親時，卻發(fā)現(xiàn)小姐為了拒絕家里定的親事，尋了死。于是公子萬念俱灰，出了家。

臺上公子在小姐墳前哭得肝腸寸斷，小蕊看的淚流滿面，抽泣不已。

何瑤卸了妝，來找小蕊的時候，小蕊仍舊沉浸其中，流眼淚。

小綴在一旁默默看著，而寒英一臉的不可理解。

何瑤拿過小蕊淚濕的巾子，將自己的給她。

“怎么了？還在哭。”

“這故事太悲慘了。不，應(yīng)該說你唱的太好了。”

何瑤笑道：“不過是個戲，犯不著如此的哀傷。”

小蕊起身說：“故事雖說可能是假的，但這世間就有這樣的事，才有這樣的戲。”

“你說得對！我很開心你能喜歡，臺上癲狂，臺下癡醉，很好的狀態(tài)。你是我的最好的看客。”

小綴道：“我們姑娘比別人少了一個心眼，不懂得真假，又比別人多了個死心眼，巴巴地在這哭了這么久。看戲傷身。以后還是要少看。”

何瑤看著小蕊：“你啊，還像個孩子，容易哭容易笑。那我明日唱個就不凄涼的。”

“那你呢，你年歲可不比我大多少？”

“我與你不同，我演盡人間百態(tài)，也經(jīng)歷人間百態(tài)。昨日我還是為官做宰，今日我演個落魄公子。今日我讓你哭成淚人，明日我讓你開懷大笑。我還是我，癡的是你。”

“可你演的好，那樣的癡情男兒，把愛唱的那般凄美，所有的觀眾都被你感動了。”

“他們只是片刻感動，出了這個屋子，他們的心就恢復(fù)了原樣。”

小蕊覺得很有道理，點點頭。

“你如此地感性，將來必定也是個癡情人。”

“我不明白。”

“嗯，不明白，那很好。我教你。”

小綴忙說：“姑娘，時候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三個遂告辭。

晚間，高倫回來，小綴給高倫奉茶的時候說：“大公子，有件事想跟大公子說。”

高倫放下書：“你說。”

“這幾日總有個叫何瑤的來找姑娘，兩人在一起頗為親近。”

見高倫不吭聲：“公子，我們家姑娘現(xiàn)在正處在這個年紀(jì)，動情這種事說不定的，姑娘這種性子，若是真被那何瑤給騙了感情，她必定是一條路走到黑的。到時候后悔都來不及了。”

“她的人生她自己決定，我不能干預(yù)。”

“公子，你雖然這么說，但你真的忍心，她以后跟著一個戲子？那何瑤油頭粉面的，看著就不靠譜。”

“知道了，下去吧。”

小蕊睡在床上的時候想起來，已經(jīng)有兩天沒見到高倫了。這幾日高倫用在隔壁院里打點新開學(xué)堂的事，而她忙著和小綴寒英廝混，竟沒打過一個照面。

心想這個時辰了，師父一定回來了，便一骨碌起身。

房門未從里面關(guān)上，她沒敲門，直接推開，高倫正在里間看書。她進(jìn)去，高倫頭也不抬。

“師父，你怎么不抬頭看看是誰？現(xiàn)在這院里可不止住了我。”

“進(jìn)我的房間不敲門，除了你還有誰。”

小蕊賠笑。

“何事？”

“我剛算了算，有兩天都沒見到師父了。剛躺在床上很想您，所以就過來看看您。”

“看過了，去睡覺吧。”

“您今日怎么不給我運氣了呢？”

“不需要了。你的身子現(xiàn)在好得很。”

“師父，你根本不會將我送回和園對不對？我說我想見他們，您就將他們接過來了。”

“你若是還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我就讓他們把你帶回去。”

小蕊突然起身在高倫身邊坐下。將頭靠在他身上，輕生喚道：“師父，謝謝你。”

高倫一時又僵住，立刻將她推起來。

小蕊問：“今日我看了場戲，是個愛戀悲劇。他們明明相愛，卻不能在一起，落得一個尋死，一個出家。師父，愛到底是什么？”

“愛，是種偶發(fā)的情感。”

高倫放下書，去喝杯子的茶。

“師父，我們之間是愛嗎？”

高倫一口差點嗆住。

“不是。”

“可我也不想和師父分開。”

“你對我的感情不過是依賴。你沒有父母，將我當(dāng)作是你的依靠，成了習(xí)慣，自然就不愿意分離，改變這種狀態(tài)。”

“是嗎？”

“是的。”

“那我會遇見我愛的人？師父您也會遇見您愛的人？”

“或許。”

夜靜如水。小蕊已經(jīng)睡著。

但高倫卻在努力調(diào)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