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就好。罷了。”兩滴淚水從小蕊的臉上滑過。

小綴看了心如刀絞：“姑娘，過去的事，讓他過去吧，朝前看好不好？皇上，皇上也是多好的男子。能待你這么好，我也是沒想到的。”

“可我心里只有一個師父，上天入地就一個師父?！?

“姑娘，大公子如此對你，你心里就不能放下他？”

“我這軀體還活著，已經沒有心了，所以，沒什么牽掛不牽掛的。”

小綴轉過頭去，眼淚更是止不住落下，渾身發抖。

守在外面的玉知著急了：“娘娘，這種話，就和我們兩個，也只能說這一次，往后萬不能再說了。您是有皇上的寵愛，才不知這深宮里會吃人。奴婢第一個主子貴人死的多凄涼，奴婢一輩子也忘不了。您再盛寵，也收斂些。”

說完又放低聲音：“這月華宮，有多少是您自己的心腹？看著都是皇上的人，實際上誰敢打包票沒有別的宮里插進來的眼線，盯著您的錯呢?！?

小綴立馬擦干眼淚，又替小蕊擦了眼淚：“是了，是了，不提了，再不提了。”

“修云修月還好嗎？”

“好的。修云生了一雙兒女。她的那個弟弟也娶了媳婦。修月也生了和女孩兒，兩歲了，機靈得很。修云早就成家另過了，她和孩子沒受牽連。修月前幾日都和我一批從牢里放出去了。”

小蕊安下心來，親自給她安排好房間，挨著她住的。見小綴精神很不濟，傳了汪太醫給她診脈。仔細問了情況。

汪太醫說：“小綴姑娘是憂思驚恐過度所致，身子確實虛弱，得好好靜養，再不能傷半分了。”

小蕊心里慶幸當時求宋臨免了高家的禍事。小綴才關押一個月，就受到如此重的傷害，若是真的抄了高家，怕是活都活不成了。

若是挨著她住，人多事雜，一來擾她清凈，二來她肯定日日搶著伺候自己。又給她換到了東院，撥了兩間房給她。那里陽光明媚，與主院相隔，又不至于遠。安排了一名侍女照顧她起居，囑咐下人，不能打擾她。

玉知建議小蕊，按規矩，她得去給皇上謝謝恩。小蕊道：“其他事去謝恩是應當的，就高家人的事不必。”

剛安排完，小關子在外有事，又有事要稟報。讓他進來后，氣喘吁吁低聲說：“娘娘。李大人，李大人被打了?！?

“李元和？被誰打了？”

朝廷有制，后宮不得干政，小蕊也沒有興趣插手朝政，但她特命小關子打聽高家和李元和的信息。并讓他小心不讓皇上知道。

小關子是個腦子極度靈活的，他看準了皇上被皇貴妃吃的死死地，以后有皇貴妃護著，不怕沒有好前程。加上小蕊又好說話。便抱定了這根大腿，對于小蕊交代的，沒有不去做的：“是的，被皇上打了二十大板。”

“所謂何事？”

“李大人上了個奏本，說北方三省春旱，各地想方設法立保春耕。卻有不少河堤被損壞。加上，太陽暴曬已久，有的河堤沙石已有松動之勢。得要抓緊加固，否則汛期一至，就來不及了?！?

“此話說的沒錯，皇上何至于打他？”

“錯是沒錯。但今天的李大人，太一反常態了。往日大家都知道，皇上極度不喜這個先皇的寵臣。李大人得了閑職以后，從此淡泊名利，躲開各種紛雜?？山袢兆鄨蠛螅娀噬喜恢每煞?，居然指責皇上不聽他的諫議，是為了打壓舊臣，云云。像是故意惹怒皇上的。皇上聽了果然生氣，給他打了二十板子。

“如今怎么樣了？”

“拖回家去了。”

小蕊稍稍安定了心神。

第二日又聽小關子來報，說李大人今日等皇上退了朝，來祥云宮求見。昨日挨的板子，血還沒結痂。下人扶他到了皇宮門口，自己用兩個拐杖挪進來的。人都以為他是害怕了，向皇上賠罪來了。念他可憐，便讓他在祥云殿門口，下人進去通傳。

沒成想，他還是來和皇上叫板的。在殿門口說，如果皇上能念級李家三代忠良的顏面，就讓他在殿門口求雨，兩日之內，必定會有雨，若是沒有，他愿意以死謝罪。然后就長跪不起。

皇上便讓他跪著。開春以來，雨水甚少，上場雨至今已近大半個月了，據欽天監報，近十日依舊無雨水。

小蕊有些著急：“這是早上的事，你怎么這個時候才來說？”

“小的怕娘娘擔心，所以…所以想著一直等皇上離開祥云殿時，就會讓他回去了。可現在…還跪著。方才，奴才去看了，已經暈過去了。皇上交代了誰也不能管他，奴才也不敢?。　?

“身上還有二十板子的傷，跪了一個白天，怎能受得??？況且，前些年在戰場上還落下傷?！?

“小的正是怕李大人萬一昏了多時出了事，那小的可就沒法跟娘娘交差了?！?

小蕊飛快地想，到底該如何妥善解決此事。她是后宮之人，不能去祥云前殿。如果她硬闖去，元和見到她，必定激動，失了鎮定，牽出舊事，宋臨知曉后，更會震怒。

“皇上還在祥云殿嗎?！?

“不…不在了?！?

“去哪兒了？”

“這…這…”

“說啊。”

“聽敬事房的說，皇上今日翻了…翻了林貴妃的牌子。”

玉知勸道：“娘娘，這事管不得。我知道那是娘娘的舊友，但娘娘也該清楚皇上的死穴，您的過往，他都是恨恨的，何況李大人還是個男人，你若不管，他或許有一條活路。您若管了，就算此時救了他下來，以后他的日子可就難過了。而且，您和皇上成親這一個月，只有幾天好，昨日皇上親自來了，又氣走了。您和皇上真不能折騰下去了，否則，自身難保?！?

小蕊想了想，下定決心：“玉知，去給我拿瓶酒來。”

“娘娘要喝酒？”

“嗯，別擔心，就喝一點點。就那日啥啥國進貢的紅果子酒就成?！?

玉新去拿來，小蕊噸噸噸喝了三大口，含了一口在嘴里，噴在自己的衣裙上。然后將自己的雙頰上使勁拍了拍：“走。去林貴妃的啥宮來著？”

“鳳朝宮?！?

“去鳳朝宮！”

鳳朝宮的人看到了皇貴妃娘娘夜里忽然來了，如同見了鬼。都愣住了，然后跪請安。

玉知問道：“皇上可在？”

跪在最前面的宮女答道：“在的。”

“去稟告皇上一聲，就說皇貴妃娘娘找?！?

“這，這？如何使得？”

“使得使不得，你先稟報了再說?！?

那宮女無法，只得進去。一會出來了個大宮女，正是林貴妃的貼身婢女，過來利利落落地給小蕊請安，聞得小蕊一身的酒氣：“皇上已經和我家娘娘睡下了，娘娘有什么事明日再說吧?！?

小蕊親自回答：“此刻就讓他出來?！?

“娘娘，這可是從未有過的事，別說是皇貴妃您，便是皇后娘娘，也不能在別的主子院子把皇上給叫出來。”

小蕊此時酒已經有些上頭，帶頭抬腳進了院子，小關子立刻上前攙扶，給她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