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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樓蘭死城,游斗旁門

外面的天地,清晨并不炎熱,反而是少有的涼快,微風陣陣,也并不干燥。只不過當道輪眺望遠空的時候,空氣之中,卻隱隱傳來鬼神的嘶吼,這座古老的城郭,能夠在絲路上佇立數百年,自然有它的道理。只不過,如今的這座古城,已經很難看到一個活人,被沙匪集團洗劫之后,尸橫遍地,活著的百姓都暫時往孔雀河附近遷移,導致城內的大量尸體,無人收殮,冤魂不散,在城郭上空游蕩,遮蔽了天日!更隨處可見啄尸的黑鴉,競相爭食,撲拉飛起三丈高,嘎嘎怪叫不休!

道輪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沒有任何的哀悼和奠儀,過了片刻,反倒嘴角上揚,笑了起來。

“五斗米道,黃紙借法,米斗開路,如果我沒有記錯,有一種禁忌法門,叫‘陰兵點將為我用’,呵呵,淵魚,這些陰靈如能為我所用,足夠送你去黃泉路上走一遭!”道輪喃喃自語道。不過,要想陰兵點將,還要借尸還魂,也就是需要驅使活人為尸將,他還要找一具活人來此才行。

正在這時,突聽遠處傳來駝鈴聲。

叮叮咚……

不一會兒,城中來了一個不速之客,披著大氅,頭和臉上都用圍巾蒙住,僅露出一雙眼睛,他騎著一頭駱駝,還牽了一頭備用。

“是他?”道輪的眼中閃過一絲興趣,竟認出了來人是誰。如果自己沒有記錯,這個和尚的身體非常強壯,正是借尸還魂的好軀殼呢!

叮鈴鈴,叮鈴鈴……

一個奇思妙想萌生出來,想到就做,道輪沒有絲毫猶豫,搖動手中怪鈴!

不一會兒,猛然一收怪鈴,左手動無名指和食指,一絲真炁貫通手少陽三焦經,結成法印,他輕輕一彈,飛出一束烈焰,右手長袖一抖,撒出一把稻米,與那束烈焰在空中交會!

呼哧——

空中烈焰一炸,數十粒稻米化作數十道灰霧,四下飛竄而去,消失在道輪眼前。道輪并沒有觀看的心思,自顧轉身離去,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控制中。

嘎嘎嘎……

忽然可見,城中大片的正在啄尸的烏鴉被驚飛,撲拉撲拉,席卷而出!但見其中有數十只烏鴉,瞳孔失去焦點,被蒙上一團灰霧,它們突然有了人性化的表情,居然變得兇殘、暴虐、嗜血!它們在烏鴉群中激射而出,同類擦之見血,觸之必死,一時間,滿城的烏鴉怪叫,漫天的黑羽飄飛,讓這一座煉獄死城,變得更是有著說不出的詭異和可怖!

“嗯?”那個不速之客的感官非常敏銳,發現了不對!起初他剛進城時,看到遍地發臭的尸體,心中一陣悸動和反胃,但被他強忍下來。嘆了口氣,倘若無視這一切,心中又十分不忍,翻身躍下駱駝,發動慈悲心念,并口中誦經,為他們超度。又以酒灑地,代為祭品,以作奠儀。一路緩行,烏鴉飛走,四周亡魂漸漸平息。然而,死城前方的上空,突然灰霧彌漫,仿佛大漠的沙塵風暴一般,以極快的速度,吞沒了一切。不過,那不速之客卻并非泛泛之輩,他一眼就洞穿了迷霧,看到死城深處,涌出一片極為兇險的殺機,他立刻斷定,有高手隱伏,極有可能是沖著自己來的。

“可惜了!”那不速之客轉身回望一眼,仿佛能看見那些被他超度的亡魂,已經得到安息,這些亡魂,也許和他們生前一樣,所求并不多。本來如果時間充足,他有把握超度所有亡靈,還這座死城以平靜。但亡靈好度,活人卻難相處,很多時候,往往只能刀光劍影,血濺五步!說了一句可惜了,他不再猶豫,翻身躍上駱駝,還反手牽著第二頭備用駱駝,沒有舍棄,猛然拍打駝背,驅趕其加速朝前方沖去。

古城的建筑有著濃厚的異域之風格,也有部分中原之風貌,更夾雜了各國的一些裝潢格調,并不顯五花八門,反而融為一體,美輪美奐,別具一格。彰顯著來到這里的人們的那份自由和豁達,有著海納百川的智慧,留下過數之不盡的結晶。這座古城,本就曾經鼎盛和風靡一時,正因為地處要道,各國商旅往來,皆趨之若騖,乃方圓一帶的貿易中心地。

從東門而入,直奔城中心。到了城中心,迷霧反而消散了不少,空中的怨靈仿佛遠離這片地域,甚至,這不速之客的到來,還引來一些原本緊閉的窗扉,打開了一道縫隙,很明顯,那房屋里還有人,被一陣急促的駝鈴聲吸引,正透過窗扉的縫隙,觀察外面的情況。他們希冀著有人來救他們,他們已錯過了遷移的最好時機,沙匪不會放過他們的,所以他們雖然留在城里,不用風餐露宿,實際上卻度日如年,時刻都是如坐針氈!

“原來并不是真正的死城,還有活口!”那不速之客暗道,心中有數,催打著胯下的駱駝,如飛一樣,快速接近位于城中心的一棟高高的建筑之內,如果他沒有料錯,這應該就是城中唯一的官邸,也是他剛剛感受到殺機的地方。他是一個很直接的人,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而且絕不含糊,既然被敵人盯上了,他就直闖,根本不屑用任何陰謀詭計!

何況,剛剛的那股殺機,明明可以隱藏,畢竟相隔很遠,但卻故意讓他感受到,這種挑釁他或許可以無視,卻不能不來一會,他此行的目的,還并沒有達成。

這個不速之客,就是舍蘊,他自從和漓泣分別之后,從古玉門關轉道陽關外,踏入塞外絲路,一直西行,這一路上,他的所見所聞,有很多離奇之處,他也找到了許多蛛絲馬跡,最終,他來到這座古城,樓蘭。

一拉駝韁,舍蘊飛身落地,只見這官邸門前一地狼藉,卻并不見死尸,似乎這里的主人走得雖十分匆忙,卻很及時,沒有被屠戮!邸門大敞著,舍蘊一眼望去,卻見這府邸內部居然占地極廣,建筑重重,深不可測!他面無表情,赤手空拳的他,居然還牽著兩頭駱駝,一起走了進去。

他深深地知道,戈壁沙漠中,駱駝和水同樣重要,如非萬不得已之下,他不會舍棄駱駝。

叮鈴鈴……

突然,寂靜之中,傳來一陣奇怪的鈴聲,這鈴聲時急時緩,飄忽不定,讓這圍深深的古院,憑添了毛骨悚然的感覺。

“居然是他?”舍蘊卻很沉得住氣,這鈴聲他已不是初次聽過。當初用師門禁術在為驚鴻救命后,兩者雙雙昏迷,醒來后,驚鴻已經消失不見,惟留這樣的鈴聲,出現在舍蘊似真似幻的夢境中。后來,他曾聽漓泣說那是驚鴻的一位朋友,名叫道輪,為救驚鴻,曾帶領漓泣、若土等人,深入過大須彌國腹地。

舍蘊一直無緣一見此人,縱然如此,舍蘊對其性格,也有所推斷。從當初他留下一包金幣給自己的行為看來,他并不是一個喜歡交朋友的人,不然,也不會只帶走驚鴻,卻扔下了自己。再者從此人將五行門的高手都調走去救若土,自己卻留下,想以一己之力保護驚鴻的舉動看來,那必然是一個獨斷獨行,內心孤傲到極致的存在。

總體來說,舍蘊對道輪并無好感,甚至,如果舍蘊要帶走驚鴻,遠離這片是非之地,逃離絲路,此人必是最大的阻礙!

西淵魚南道輪么?舍蘊眼眸之中閃爍著強烈的戰意,此人與自己有過一面之緣,卻自命不凡,對自己遙遙鎖定,釋放強烈殺機,舍蘊明白,這一戰已是無可避免之事!反正遲早要打,那就提前來戰吧!

將駱駝拴好,舍蘊展開身形,翻上了屋頂,他要做對自己有利的第一件事,就是觀察地形!

恰在此時,從四面八方,咻咻之聲響起一片,不知從哪里,竟有數十支羽箭破空飛來,全都對準了舍蘊。這種被鎖定的感覺,讓舍蘊渾身汗毛炸裂,這是強烈的危機意識,讓他本能的選擇了閃避。他整個人突然如靈猴一般,敏捷有力,在原地直接消失,避開射殺!

然而,危機并未化解,那數十支羽箭居然活了過來,而且像是生了眼睛一般,在即將射中屋頂之時,居然轉了個彎,繼續鎖定舍蘊。

“這就是法術么?看看是什么!”舍蘊猛然定神,腳下一躲,氣由足起,從足厥陰肝經直沖喉頭,分走目系,匯聚雙眼,讓他的一雙眼眸為之一亮,竟然被他看破法術,識得本體為何物。

“原來是驅傀之術,旁門左道!”舍蘊看出那是啄尸的烏鴉,成群飛來,明顯是被人控制了本性,嗜殺成性,又被施法者用障眼法變化成破空而來的羽箭,羽箭未到,尖銳的破空聲足以攝人心魄,尋常之人,驟見羽箭突襲,哪里還有戰心?必萌生退意,這正中了對方的詭計!這是用聲奪勢,高手過招,勢衰則心衰,縱然有千斤神力,能發揮一半就不錯了!舍蘊腳底連踏,起初避過幾記,之后就揮動雙臂,用他那雙掌擲象的笨功夫,直接對轟。果然,舍蘊恪守心神,始終不動搖,看破對方的法術,就認定了自己是對的,那么,法術就再也沒有了傷害性,否則,一旦心動,哪怕用硬功破了對方的法術,瞬息之間,心神依然難免受到影響,一身實力大打折扣,對戰局極為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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