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夾起一個生煎，滾燙的熱湯從生煎里滲出，用小勺接住，小酌一口。皮酥湯香，這家店生意興隆不是沒有原因的。
“吃飯的時候就不需要那么淑女了。”
他用筷子夾起一塊桂花糕，在沒送進嘴里前，說了這么一句。
先生雖然這么說，但是我懷疑這是他的反話，所以我的動作更安靜了一點。
整個房間安靜得能聽到隔壁房間的聲音。
“來來來，趁熱趁熱。”一個男人的聲音。
“嘿，湯包來嘍！”這句是跑堂的聲音。
是啊，比起處處小心謹慎，吃飯這種事，還是像個粗人一樣才香啊。
雖然腦子里是這么想的，不過不爭氣的我還是靜悄悄地吃著生煎。
“啊！”突然的一聲。
這是一聲慘叫！在隔壁的雅間！
然后是蒸籠掉在地上的聲音。
“咣當——”
我感覺到發(fā)生了什么，看了一眼先生。
“先生！隔壁好像發(fā)生了什么。”
他一臉鎮(zhèn)定地放下了筷子，拿起身邊的手杖，站了起來。
“去看看吧。”
我趕緊把嘴巴上的肉汁擦干凈，喝了兩口清茶把味道化掉。跟著先生一起走出房間。
那跑堂被嚇得直接癱坐在地上，腿還在發(fā)抖，手顫抖地指著房間里面。
我走上前去，看向房間內(nèi)。
地上有些湯湯水水，最顯眼的就是一個胖乎乎的男人，口吐白沫，仰躺在地上，旁邊的角落里蹲著一位化著濃妝的女人瑟瑟發(fā)抖。
先生飛身走上去，他的身手很不錯。他快速檢查了一下那個胖男人的打扮，把他的頭輕輕抬起，檢查口腔狀況。然后......
很可惜，先生把男人的雙眼合上，嘆了口氣，呆呆地看著天花板。
按正常的檢查順序，應該需要把這個男人嘴上的白沫擦掉，確認呼吸道沒有被堵塞。不過既然先生沒有做這一步，就說明這個家伙，已經(jīng)沒救了。
樓梯上傳來腳步聲。
“那個，快......”那個女人似乎想說什么話，她的聲音有點顫抖。
“快喊警察過來啊！”
真沒想到，我的第一個案子，就這樣子來了。
幾分鐘后，幾個便衣警察到了二樓，他們出示了一下證件。
一樓的食客們，二樓幾個雅間的貴人們，都被請了出去。
我和先生因為當時就在旁邊的房間，所以作為第二時間的目擊者留了下來。
掌柜，跑堂，掌勺的，那個濃妝女人，先生，最后是我，被請到了一樓進行詢問。
“不好意思打擾到你們，我姓李，木子李，是這個案子的負責人。”一個帶頭的警官對我們發(fā)話。隨后拿出一臺相機。
相機里面是案發(fā)房間的照片，看樣子二樓被全面封鎖了，我們這些或多或少可能有點關(guān)系的人，都只能看著照片來給供詞了。
“我想問你們幾個問題，可以嗎？比如說，這個人，你們認識嗎？”
李警官切到一張死者的正面照，指著那個男人問我們。
“對不起，我不知道。”我第一個說話，然后指了指先生。“我的先生應該也不知道。”
“先生？這位小姐剛剛說你身邊的男士是你的先生？恕我冒昧，小姐今年幾歲了？”
李警官這句話一下子把我問僵住了。
“對不起，‘先生’也有老師的意思。”我能感覺到臉頰上的溫度，連忙解釋。這才避免不必要的誤會。
“這個男的是我的客戶。”那個濃妝的女人說了一句。“我和他在談一筆大買賣。”
女人身上有刺鼻的香水味，讓我覺得有點難受。
“客戶？什么客戶？”李警官追問。
“茶葉客戶。”女人回答。“她姓有，是罕見姓氏，是個茶園的園主。”
“我也認識他。”掌柜的補充了一句。“小店提供的茶水，都是這位大園主負責提供茶葉，所以今天見到他來，鄙人就給了一間上房，誰可想到......這白沫星子......”
我一直在注意那個跑堂，他像沒怎么見過場面，兩腿發(fā)抖。
“掌柜的，我現(xiàn)在告訴你，他被毒死了。”
掌柜此時像是被雷劈了一樣。他的臉直接癱了。
“啊！啊！啊！”跑堂的連叫三聲。
“冷靜一下，這位小哥。”李警官拍了下跑堂的肩膀。
所以說，那滿嘴的白沫就是中毒的癥狀。可是，毒是哪里來的？
“所以掌柜的，我希望你這個店里的食物，原料，都能給我們帶去做個化驗。”
“既然如此，我覺得案發(fā)現(xiàn)場的食物殘渣，還有死者用過的手帕也需要送去化驗。”先生提了一句。
“吼？這位先生倒是挺有主見的嘛。”
李警官的目光一直鎖定在先生那邊，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你是哪里來的東西？”
“這個城市的小市民。”
“干什么的？”
他的態(tài)度不怎么友好。
我趕緊走前一步，這個時候我要幫我的先生說話了。
“先生是亞連偵探的助理！”
“吼？別拿那個失蹤了的名偵探糊弄人。”他一口否定我的話語。
“我的名字叫亞夜，算是個新人偵探吧。這位是我的助理，剛剛有所得罪，還希望......”
他給了警官一個微笑，順便還為我剛剛的冒失行為買單！
“今年幾歲了？”
哼，像先生這樣打扮成熟，說話穩(wěn)重的，最起碼也是二十......
“十六歲，剛剛畢業(yè)。”
什么！先生居然......還比我小嗎？等等，我記得一開始他不是稱呼我叫小妹妹嘛！可惡！這家伙居然......
“哪所學校畢業(yè)的？”
他說了一個我從沒聽過的學校，我甚至不敢確定是不是真的有這所學校。
“那請你出去吧。”
李警官呵斥了一聲，然后就把我們趕了出去。
“先生，為什么你不說......”
他對著一個路人打了個招呼。
“你好，我叫亞夜。”
“你誰啊？我認識你嗎？”
路人一臉嫌棄地看著這個“瘋子”。
“如你所見，我并不是很有名的家伙。”
“可是，你可是名偵探亞連先生的助理啊！”
“說好聽點我是哥哥的助理，說壞一點，我不過是哥哥努力成名后一個不爭氣的累贅罷了。”他嘆了一口氣。
“可是，我覺得先生你的能力沒有問題。”我連忙安慰他，如果連他都放棄了，那么我未來的偵探路該怎么走呢？“我們可以證明自己，去向所有人證明，先生是個厲害的偵探！”
“偵探？”
他用一種溫柔的目光看著我。
“你真的從一開始，就覺得我是名偵探嗎？”
他問了個奇怪的問題。
“你一開始，是打算來找我的哥哥亞連的吧，一開始是想拜入他的麾下吧，如果不是因為哥哥失蹤了，你真的愿意跟著我去推理嗎？”
我愣住了，因為這個東西我無法否定。
“第一堂課，夏洛妹妹，這個世界，并不是由知名人士來定義的，而是用眼睛去見證，用雙耳去聆聽，用事實和邏輯去推理的。”
他說了一句很厲害的漂亮話。我能感覺出來，他在燃燒！
等等！他剛剛是不是又叫我妹妹了！可惡！
“先生......您是不是斗志昂揚起來了？可是，我們該怎么查案子呢？”
他打了一個響指，太陽光打在他身上，他身后的影子似乎在運動......
等等！運動？
“明的不行，我們就來暗的。”
他擺出了一副很自信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