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圍墻邊，劉熙宸正在臨江出事的配電房不遠處觀察一處破損的墻洞，保安隊長在他旁邊分析道：“這洞離地大約40公分高，30公分寬，呈半圓形，這個尺寸人進出有困難，但是狗進出沒問題，而且，這個洞拆下來的磚又被一塊一塊地恢復好，還在這棵大樹后面，監控攝像頭的視角被大樹擋住，是個完美的死角，非常隱蔽。”

劉熙宸點點頭。

保安隊長摸著微微露著胡茬的下巴不解道：“這么費盡心思地弄條狗進來，就為了折磨那個小姑娘？有這么大仇怨嘛！”

劉熙宸神色凝重地看了保安隊長一眼。

保安隊長自知失言趕忙閉嘴，尷尬地笑了笑。

劉熙宸站起身安排道：“先安排人在這里守著，我安排基建處來封墻。”

保安隊長連連點頭道：“好的，好的。”

劉熙宸邊往校長辦公室走，邊打電話安排封墻的事。剛剛掛斷電話，手機又響了起來，劉熙宸按下接聽鍵邊走邊聽，聽完對方講話不禁皺起眉頭，嘴上還是非常客氣道：“好的，麻煩你了嚴哥，改天請你吃飯哈！好，再見！”掛斷電話正好走到校長辦公室門前，輕輕敲門，里面傳來莫常卿沙啞的聲音：“請進！”

劉熙宸推門進去，莫常卿從三人沙發上起身，頭發有些凌亂，衣服也還是昨晚那一套衣服，可見他一直沒有回家，估計是太累了，在沙發上休息。莫常卿指了指對面的沙發道：“坐！”

劉熙宸坐下道：“我來向您匯報一下調查進展，監控系統被黑，監控公司技術人員只能加強防火墻但是恢復不了當晚的監控視頻，我找了我公安局技術科的朋友也恢復不了當晚的監控視頻；離事發的舊配點方五米左右的學校外墻有一處30*40公分的洞，又被人用墻磚重新填好且那里是監控死角。目前調查到的就是這些。校園其他地方已經排查完畢，并無異常。至于那只烈犬的來歷還沒反饋。”

劉熙宸只說調查到的事實，并不作判斷，恭敬地等待莫常卿回應。

莫常卿眉間擰成了“川”字，思忖半晌開口道：“明天周一，學生返校，你再私下觀察看看，尤其是四二班！且記不要打草驚蛇！”

“好！”劉熙宸回應道，猶豫了一下又說：“莫校長，您要不要回家休息休息。”

莫常卿用手搓了搓臉，打起精神道：“走，去看看曲臨江。”

劉熙宸點頭，跟在莫常卿身后出了門。

劉熙宸把醫務室門擰開，先看到威廉靠在曲臨江床尾正對面的單人沙發上睡著了，曲臨江躺在床上看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見門開了，視線聚焦在莫常卿和劉熙宸身上，抿了抿嘴算是打招呼了，也許她是想微笑的，但是她笑不出來。

莫常卿走到床邊，低頭看著臨江柔聲道：“感覺怎么樣？好點了嗎？”

臨江道：“好些了。”

“那你好好休息，等身體恢復了再回去上課，吳老師會照顧你的。”莫常卿輕聲道。

臨江微微點點頭。

威廉可能是太累了，他們說話也沒能吵醒他，吳老師聽到動靜，從房間里出來，示意莫常卿出去說話。

莫常卿跟著吳老師來到走廊，吳老師一臉嚴肅問道：“事情調查的怎么樣了？知道是誰做的嗎？”

莫常卿搖搖頭道：“對方確實是蓄謀已久！再給我幾天時間，一定會查清楚的。”

吳老師打量莫常卿全身上下都透著疲憊，沒好氣地說道：“你在這里耗著也于事無補，趕緊回家去，收拾干凈，哪有這么邋遢的校長！”

莫常卿苦笑一聲，吳雅琴就是這樣，明明是關心，卻總是用另一種方式來表達，不懂她的人，一定會覺得她很難相處吧！

周一，學生入校，一切看起來都很正常，唯一不正常的就是曲臨江的座位是空的，宿舍的床位也是空的。

伊娜在四二班門口逢人便問知不知道曲臨江怎么了？是不是退學了？還是請假了？

大衛不耐煩地道：“你怎么回事啊？干嘛一直守在我們班門口？曲臨江來不來上學關你屁事啊？”

“我，我......”伊娜吞吞吐吐，答不上來，訕訕地走了。

傍晚，女生宿舍洗衣房“啪”一記響亮的耳光過后，一個女聲冷冷地威脅道：“你再敢這樣出來丟人現眼就別怪我不客氣！”

伊娜跪在地上捂著紅腫的臉頰啜泣道：“我以后不敢了！”

一只修長白皙的手像的按小狗一樣按了按她的頭道：“嗯，這樣就最乖了！走！”

幾個人陸續出了洗衣房的門，只留下伊娜獨自跪在地上哭泣。

兩天后，劉熙宸手機響起，一按下接聽鍵就聽見保安隊長興奮的說道：“劉老師，劉老師，你快來看，有發現！”

劉熙宸掛斷電話迅速朝監控室跑去，看著屏幕上的人影在舊配電房周圍徘徊，時不時扒著門縫往里面看，終究是什么也看不見，只得轉身出來，時間顯示第二天晚上9點多，舊配電房在樹林里，光線昏暗看不清面容，只能從校服裙判斷是個女生，待她從樹林出來，路燈把她的五官照的清清楚楚——四三班伊娜！

劉熙宸坐在桌子后面看著渾身顫抖如篩糠般的伊娜，緩緩開口道：“看你的樣子，好像知道我請你來要問什么事情。”

伊娜面無血色，先是點點頭，忽然似是想起什么，又趕忙搖頭，突然雙手掩面大哭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劉熙宸也不著急，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哭，伊娜哭了很久，好像把這輩子的委屈都發泄出來了，才由大哭改為抽泣。

“說吧！”劉熙宸道。

伊娜低頭把手中的紙巾揪成一小截一小截的，聽了劉熙宸的話也不回答，只是一個勁兒地搖頭。

“或者你想去公安局再說？”劉熙宸語氣有些冰冷。

伊娜抬頭看著劉熙宸，滿眼的淚水都寫著懼怕，這么大的孩子對警察有一種天然畏懼，連連道：“不要！不要！求求你，劉老師，不要抓我去公安局！”

“那你就把事情交待清楚。”劉熙宸嚴肅道，絲毫沒有任何轉寰的余地。

伊娜慌忙道：“都是我一個人做的！”

劉熙宸冷笑一聲，質問道：“你覺得你一個擔得起一條人命嗎？”

“人命？”伊娜徹底懵了，哆哆嗦嗦問道：“臨江她，臨江她......”

劉熙宸不語，盯著她，眼睛里沒有任何溫度。

伊娜眼神飄忽不定，嘴里不知道嘟囔著什么，突然，她起身往外沖，劉熙宸眼疾手快抓住了她，喝斥道：“你干什么？”

“她們跟我說不會出人命的！只是想給她一點教訓......她們騙我！我要和她們拼了！”伊娜在劉熙宸的手臂間掙扎，雙眼死死瞪著劉熙宸，眼睛里的怒火熊熊燃燒。

劉熙宸怒喝道：“你現在去找她們理論有什么用？能換回曲臨江嗎？你先坐下，把事情說清楚，這才是幫曲臨江的最好辦法！”

伊娜被劉熙宸喝斥的愣了一下，呆呆地轉身坐回到椅子上，失了魂一般說道：“她們說她裝可憐、扮柔弱，又搶年級第一，太讓人討厭了，偏偏還是個窮酸戶，根本就不配上諾頓這樣的貴族學校，就要給她點教訓，讓她自動退學。”

劉熙宸看她不再說話，追問道：“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都做了些什么？”

“女生討厭一個人就是從第一面開始的！”伊娜苦笑一聲，“好像從她第一天進教室就被擺了一道！”

劉熙宸心里吃了一驚，自從臨江入校后，他一直都在關注她，時不時的在校園遇到，總會問她怎么樣？有沒有什么問題。她每次都說“挺好的。”

伊娜頓了頓道：“開學典禮上她也挺丟臉的......”

劉熙宸的眉頭擰成了疙瘩，臉色也越發陰沉。

一直講到萬圣節那晚伊娜把臨江引入小樹林，之后的事她并不清楚，因為她口中的“她們”只讓她引臨江入小樹林就行，其他的事不讓她參與，自然也不會告訴她。

“我知道的全說了，就這么多。”伊娜像是用盡了全部的力氣，把臉伏在桌子上一動不動。

劉熙宸問：“你一直說‘她們’，‘她們’都是誰？”

伊娜猛地雙手抱著頭，連連求饒道：“我不能說，不能說。”

“你今天把事情說清楚，我還可以去把威脅你的人清除出去，她們就再也不能威脅你了，反倒是你不說，她們看你從我這里走出去，還會相信你什么也沒說嗎？”

伊娜痛苦地把手指插入自己的長發，緊緊的揪著，仿佛要把頭發都揪下來痛苦就會隨之而去。

劉熙宸知道，她是目前唯一的突破口，所以頗有耐性的等著她的心理防線慢慢崩潰。

時間在沉默中一點一點地流逝，伊娜抬頭問道：“你真的能把她們清除出學校？”

劉熙宸非常鄭重地點了點頭道：“當然！”

伊娜聞言閉上雙眼，雙手握拳，像是積攢著體內的勇氣，半晌，她猛然睜開眼睛道：“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