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臨江坐在劉熙宸的越野車后排座上，劉熙宸問：“今天領(lǐng)獎開心嗎？”

“嗯！”曲臨江點點頭。

“咱們一會兒到學(xué)校一趟，把入學(xué)手續(xù)辦完，你就安心參加比賽就行了。”劉熙宸邊開車邊說。

“好！”曲臨江點點頭。

“你平時話就這么少嗎？”劉熙宸問，他記得學(xué)校這么大的小姑娘都嘰嘰喳喳說個沒完，這個曲臨江還真是安靜的讓他不習(xí)慣！

“是的。”曲臨江點點頭。

看臨江和自己的對話一直都沒超過兩個字，劉熙宸識相的閉上了嘴。

諾頓大門打開，劉熙宸把車開進去，夢幻一樣的校園在臨江的眼前展開，深褐色的英倫風(fēng)教學(xué)樓、寬闊的林蔭大道、帶雕像的羅馬噴水池、圖書館、天文館、游泳池、籃球館、馬場......臨江像極了誤入仙境的愛麗絲，趴車窗上一雙眼睛都不夠用了。

小劉看了他一眼笑著說：“別著急，以后有的是時間，慢慢看！”

臨江臉一紅，有些不好意思地把身子坐正，不再趴車窗了。

車子一直開到最后一棟辦公樓才停下，諾頓當時建校批的這塊地是按一所大學(xué)的規(guī)模規(guī)劃，建校圖紙參考了許多世界名校，大到樓宇建筑、小到一草一木一塊地磚都有嚴格要求，實制名歸的貴族學(xué)校。

劉熙宸安排臨江在接待室坐下，用投影儀播放學(xué)校的宣傳片給她看，又拿了瓶礦泉水，讓臨江稍坐一會兒，自己就出去了。

校長辦公室里，莫常卿正在打電話，說道：“這個孩子已經(jīng)獲得了奧數(shù)比賽全市第一的佳績，還有望在省級奧賽取得名次，但是這個孩子家庭困難，學(xué)費需要全部減免才能來諾頓。奧賽獎項對于諾頓一直是空白，是的，所以這名學(xué)生可以說是天賜良緣！在未來三年還可以再創(chuàng)佳績，可以說是諾頓的金字招牌，這筆帳是非常劃算的！對，希望董事會慎重考慮，給予批準。學(xué)生目前就在學(xué)校，好，我等您回復(fù)！”

小劉敲門，莫常卿掛斷電話，回應(yīng)道：“進來?！?

小劉恭敬道：“曲臨江在接待室?！?

莫常卿看了一眼監(jiān)控顯示屏，曲臨江從書架上拿出一本書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看，既沒有東張西望也沒有來回走動，不禁說道：“真是一棵好苗子！”

“但是......”小劉欲言又止。

“有什么話就直說?！蹦Ｇ湔f。

“她說的住址是個爛尾樓，而且，正常家庭的孩子這么大了為什么沒有在校讀書呢？而且，自己孩子得了大獎，為什么她的父母一個也沒有到場頒獎禮？”劉熙宸說出自己的疑問。

“這也是我要你把她帶來的原因，有些話需要安靜下來慢慢問?！蹦Ｇ鋯?，“那你在路上沒和她聊聊天？”

“想聊來著，可她惜字如金，我這獨角戲不好唱......”劉熙宸有些不好意思，他大學(xué)時候就是學(xué)生會主席、大學(xué)生辯論會冠軍，溝通能力不是一般的強。人長的帥又熱愛運動、學(xué)業(yè)成績又好，在大學(xué)時期迷弟迷妹無數(shù)，沒想到今天竟然在這個小姑娘面前吃了癟。

莫常卿電話響起，“好的，好的，謝謝！”

掛斷電話對劉熙宸說：“把曲臨江帶過來吧！”

劉熙宸會意，轉(zhuǎn)身出去，不多會兒把曲臨江帶過來，莫常卿指著身邊的沙發(fā)用溫和的語氣說：“臨江，請坐，咱們隨便聊聊?！?

臨江坐下，背挺的直直的，雙手握拳放在膝蓋上，仿佛全身的肌肉都緊繃著，一雙大眼睛看著莫常卿，等待著他發(fā)問。

“你不要緊張，咱們互相了解一下，或者先介紹一下自己家庭？比如父母啊，兄弟姐妹啊?！蹦Ｇ渎龑?dǎo)。

“我家有爸爸、媽媽、兩個姐姐和一個妹妹。”臨江說。

“那你爸爸做什么工作呢？”莫常卿問。

“打零工?！迸R江眼簾垂下來，手指捻著褲子上的褶皺，用幾乎聽不到的聲音回答。

“那你們姐姐在上學(xué)還是工作了？”莫常卿問。

“也在打零工?！迸R江頭慢慢低了一下去。

“你的戶口落在哪里你知道嗎？或者你父母的聯(lián)系電話有嗎？”莫常卿問。

臨江搖搖頭，然后她的頭徹底低了下去，臉埋在手掌里，半晌抬起頭，像是積攢了很大的勇氣開口道：“從我記事起，我們一家人就在四處流浪，睡過橋洞、地下通道和爛尾樓，全家都在打散工，我靠撿破爛補貼家用，廢品收購站就是我的圖書館，我撿回來的中華字典少了第32頁和第148頁，我到現(xiàn)在也不知道那兩頁究竟寫了什么。我頂了別人的名字才能進教室聽課，才能參加比賽。我拼命奪第一名就是為兩萬塊錢的獎金，讓我全家不會為了吃不上飯而發(fā)愁。就是這樣！”一口氣說完，曲臨江看著莫長卿，小臉有些漲紅，烏黑眼眸里盡是極力隱忍的痛苦。

莫常卿和劉熙宸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詫，他們料到臨江家境貧寒，卻沒有想到會不堪到這種程度！

莫常卿很快調(diào)整好情緒，溫和說道：“你是一個好孩子，你的家庭情況確實是我們始料未及的。在這樣艱苦的環(huán)境下依然堅持努力學(xué)習(xí)，沒有自報自棄，你的堅毅讓我非常欽佩。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幫助你改善你的現(xiàn)狀！”

“改善？”曲臨江看著莫常卿，大眼睛里充滿著期待和狐疑的復(fù)雜神情。

“是的！你的生活現(xiàn)在有些偏離正常軌道，我們幫助你，把你的生活推向正軌。”莫常卿非?？隙ǖ幕卮?。

“那我應(yīng)該怎么做呢？”曲臨江問道。

“首先，你要有一個正常的住所，才會有一個正常的生活！”莫常卿說道，略一思忖，接著說：“你明天就開始專心參加集訓(xùn)，一周后到省里復(fù)賽，你家里的問題我和劉老師來處理，等你復(fù)賽回來基本上就可以處理好了?，F(xiàn)在你就安心集訓(xùn)吧！”

“莫，莫校長，我......”曲臨江欲言又止。

“你對我說話不必有什么顧慮，有什么話直說就好。”莫常卿道。

“這個紙條要怎么換成錢？”曲臨江從書包里拿出一張現(xiàn)金支票遞給莫常卿。

“哦，這個好辦，讓劉老師帶你去銀行提現(xiàn)就行了。”莫常卿看了一眼，心道：“這筆獎金對于曲臨江一家可真是一筆不小的數(shù)目！”

“好的，謝謝！”曲臨江真心感謝莫校長！

坐在劉熙宸車上，在林蔭大道上緩緩駛過，曲臨江內(nèi)心像江水一樣翻涌，生平第一次感到自己的人生像這校園一樣充滿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