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里婭娜：“我說，你真的有看出什么東西來嗎？反正我是覺得沒什么東西。”

雖然赫里婭娜早就給出了否定的結論，但喬絲琳還是打算再用科學院的超算系統分析一遍科考隊傳回來的數據，此刻她和赫里婭娜正在一間實驗室里等待數據回顯。

這已經是喬絲琳這段時間內第四次使用超算系統了，由于期間占用了過多的資源，導致科學院內不少項目組怨聲載道，但也沒人敢明面上提出異議，因為他們都是默認了喬絲琳的行為其實是阿庇安授權的。

赫里婭娜：“這是最后一次了哈，大家都還有很多事要做，別總搶了他們的份額，最近阿庇安可是替你背了不少罵名。”

喬絲琳尷尬地說道：“事后我會向老師道歉的，但我覺得這事情絕對沒有那么簡單。”

赫里婭娜：“要是真有東西，那么多執政官，早就看出問題來了……唉！算了！也不和你說這個。”

很快，數據分析結果再次回顯，喬絲琳叫上赫里婭娜和她身邊幾個科研員繼續分析這些數據，同時還將這些數據與之前的三次做比較。

結果也很明顯，經過了一個下午的折騰，喬絲琳依舊沒有得到她想要的結果。

赫里婭娜苦笑著問她：“我說你到底想要找到什么東西啊？”

喬絲琳：“生代的死因和弱點，我確信那就是生代的尸體，如果祂真的死了，也許我們可能從里面發現點什么呢。”

赫里婭娜：“我覺得大可不必，這種東西怎么可能找得到，就算找到了，我覺得我們也做不到。”

喬絲琳：“為什么做不到？”

赫里婭娜：“嗯……我舉個例子，你現在是一只磷蝦，你身邊有很多只磷蝦，然后在大洋里成群結隊游來游去，你們的數量很多，而且相比于那些藻類微生物具有絕對的優勢，然后你們就看到了迎面而來的一頭巨鯨。”

喬絲琳：“啊？什么意思？”

赫里婭娜：“阿戈爾就是那個磷蝦群，生代就是巨鯨，磷蝦怎么可能知道如何殺死一頭巨鯨？那完全超出了它們的認知，就算知道，能做到嗎？”

喬絲琳：“那捕鯨船不是也可以殺死鯨魚嗎？”

赫里婭娜：“我說，你覺得海里的蝦蟹能弄得明白那東西嗎？”

喬絲琳：“那靠數量呢？”

赫里婭娜：“靠數量撐死巨鯨是吧？而且你不會覺得海嗣的數量會比我們少吧？”

喬絲琳：“總歸要能找到個辦法嘛，要不然我們就這樣坐以待斃？”

喬絲琳冷笑回答：“你還真別說，記得那天建構派那個執政官拿這個問題懟你老師臉上，你老師怎么回答的嗎？他什么都沒回答，面對大群，我們做什么都可能是坐以待斃。”

喬絲琳一臉郁悶，雖然這段時間以來赫里婭娜一直在打擊自己的想法，但她也幫了自己不少忙，只是現在聽了赫里婭娜一次又一次的勸說后，喬絲琳也慢慢開始懷疑自己的猜想了。

赫里婭娜：“你也不必在意，很多事也輪不到我們這種級別的人操心，該干嘛干嘛挺好，你看連你老師阿庇安都不急，你急什么。”

“我好像聽到有人提到我的名字。”

實驗室里的科研員們聽到那熟悉的聲音陸續站起身來，向阿庇安問好，阿庇安也是微微點了點頭。

赫里婭娜呵呵笑道：“這不您的學生遇到學術上的麻煩了嘛，我水平有限，沒法為她解惑，這不巧了？您這就來了。”

阿庇安將目光看向實驗室里的眾人，示意了一下眼神，那些人也是很快明白了阿庇安是什么意思，在向喬絲琳和赫里婭娜打了聲招呼后便很快離開了實驗室。

阿庇安找了個位置坐下，看著喬絲琳整理出來的數據庫，這讓一旁的赫里婭娜倒是覺得挺新奇的，她知道阿庇安這人幾乎沒有管過喬絲琳的各種學術問題或者項目，平常也是難得找到他一回人，現在他竟然有空在這里陪喬絲琳看這些玩意兒。

赫里婭娜：“執政官阿庇安閣下，你不會真覺得這里面能有什么東西吧？”

阿庇安看了看赫里婭娜：“很多真理，不就是在平平無奇的事物中被人類所發現的嗎？”

赫里婭娜：“行吧，既然連你都有時間，那我也沒關系，反正就當休息了，喂喂喂，你幫你老師看著點兒東西啊，招呼都不打一聲。”

喬絲琳趕緊起身站在阿庇安身旁，將她的猜想和疑問告訴了阿庇安，阿庇安則是看似心不在焉地聽著，而注意力全部放到了那各種數據文字覆蓋了整整一面墻的屏幕上。

阿庇安：“其實遇到問題呢，不妨從過去的經驗里尋找蛛絲馬跡。”

喬絲琳：“我已經和之前三次的數據進行了對比，但是還是沒有思路。”

阿庇安：“那再之前的實驗數據呢？”

喬絲琳愣了一下，在腦子里回想之前的幾次重要數據，她甚至把自己在放執政官之前的很多實驗都回想了一次，但依舊沒有找到任何突破口。

阿庇安則是滑動了一下手指，將科學院資料庫中的幾次實驗記錄導入了進來。

阿庇安：“太盲目還是你的缺點，要學會去理解。”

赫里婭娜：“所以現在你給我們看的這些是什么意思？”

光看這些文字和數據記錄，赫里婭娜和喬絲琳非常熟悉這幾次實驗，這其中包括伊比利亞邪靈事件，“深藍”號參數記錄儀分析，克洛維斯邪靈事件中多角度記錄分析，深藍之樹回傳數據分析。

阿庇安：“加上這次因非冰原考察記錄，一共五次，能看出這其中有什么關系嗎？”

喬絲琳：“這幾次事件的發生場景都是在神域。”

阿庇安：“所有人都是這么想的，因為這是最容易研究出問題的切入點，包括我，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導致了我們一直以來都忽視了很多東西。”

阿庇安又調出了一組極其晦澀而又陌生的數據庫，喬絲琳只能用數據庫來形容這個東西，因為這完全就是一堆亂七八糟而又抽象跳躍的各種見過和沒見過的數字公式字母圖形等組合而成的數學問題，這種程度的數學完全超出了自己的理解范圍。

阿庇安：“能看出其中的關系嗎？”

喬絲琳搖了搖頭。

阿庇安：“也不為難你了，即便是我和康拉德加上整個科學院的力量，也只能勉強堆砌出這個稍微接近祂樣貌的概念，或許阿戈爾，不，人類也只能止步于此了吧，但得益于好幾次實驗，我們總算是能夠接近祂了。”

阿庇安也沒有繼續賣關子了，他告訴喬絲琳和赫里婭娜，可以簡單將這堆數學問題理解為科學院嘗試尋找第一推動力的解決方法，而所謂第一推動力，即一切現象發生的原理和最初的形態，其解釋范圍足以囊括目前人類認知中和未來認知外一切物質的概念。

阿庇安：“也就是說，這里面，可能就有你想要的應對大群的辦法。”

赫里婭娜對此感到非常震驚，她之前確實有聽說過科學院有在研究這方面的問題，同時對該問題命名為“極限猜想”，以及成立了專門的項目組進行專項研究，但受制于目前深海之力衰退的影響，加上能源分配問題，目前科學院的超算系統已經不足以支持繼續研究該猜想。

阿庇安：“如果不是康拉德的助力，即便是我也辦不到，我不得不得承認他的確是人類中難得的天才，他的很多靈光一現可能比得上全人類好幾年的時間，他的命運局限于現在的這個身體里，著實是可惜了。”

赫里婭娜：“我覺得你們弄出來的這玩意兒，全阿戈爾歷史上能夠看懂的不超過三個，也就你們倆和洛茲那個瘋子可能看得懂。”

阿庇安微笑道：“那倒不一定，也不要那么低估人類的智慧嘛，康拉德不也是挺正常的人類嗎？”

赫里婭娜點了點頭：“一想到康拉德閣下竟然和你們另外兩個人相提并論，我也挺對康拉德閣下感到可悲。”

阿庇安指向屏幕上的“極限猜想”，問喬絲琳：“所以你對這個東西，有沒有什么看法？”

喬絲琳一臉疑惑，她能有什么看法，她現在和一個在學校里面對數學難題的學生沒什么區別，除了看不懂以外她完全無法發表任何言論，而在這種問題面前，不發表言論是最正確的選擇。

最后看著阿庇安似乎是在一直等著自己發表意見一樣，喬絲琳也不得不想盡辦法從腦海里強行擠出了一句話。

喬絲琳：“能夠從更高的層面解決目前我們人類所面臨的難題？”

阿庇安：“能夠理解到這里，雖然勉強，但也足夠了。”

赫里婭娜：“你不是說不為難你的學生了嘛，怎么還這樣？求求你說點兒我們人類能夠聽懂的話吧！”

阿庇安：“可能是老毛病了吧，改不了，不過看你還挺關心她的，以后有時間，你幫我多照顧照顧她，教她點兒東西。”

赫里婭娜：“行了行了，趕緊說正事，這幾次實驗到底有什么發現，讓你們能夠弄出這種鬼東西，我不是什么數學家，講點我能夠聽懂的東西。”

阿庇安：“其實呢，有些東西，只要用最簡單的方法，就能過發現其中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