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總是來去匆匆,離祭神紀的時間也越來越近。
祭神紀,是柳氏存在以來便存在的一種祭祀方式,祈求上天能給柳氏帶了繁榮昌盛,而這祭祀所需要的一種貢品,便是流著柳氏嫡親一脈的子嗣。
族長生有二子,大少爺柳清風和二少爺柳晉陽。而大少前不久才被檢測出沒有任何修煉資質,所以人選,必然是大少爺,也只能是大少爺。
小圓看著越來越憔悴的大少爺,心疼極了,可是又不知道該做些什么。
自己不過是一個低等丫鬟,什么也做不了,自己真是個廢物……想到此,一臉暗淡。
握了握拳頭,小圓臉上出現了從未有過的堅定,她想要保護那個人。
緣分真是個奇怪的東西,自從那驚鴻一瞥,便入了魔障。
其實,緣分也分善惡。
有的人,會重新來過,走上光明大道,歡歌笑語。
而有些人,會墮入癡狂,一生就在深淵,自哀自怨。
世間有太多的未知和不確定,如果提早知曉,會太無趣。而不知道,則不能心安。
柳清風依舊坐在老樹下,看著斷了弦的琴,手指如流水般輕輕劃過琴身。
“明月清風,奈何不得,我便是你…”柳清風微微瞇眼,看向蒼穹。
他不是柳清風,卻也是柳清風。不過話說回來,原主母親是紫陽城現任城主的三女兒,卻不見城主有所表示,而原主也一直肯定自己母親是冤死的,這可有趣了。
一個清髓期的修士,怎么可能因為感染惡疾而去世……想來,有朝一日要去城主府看看了。
直到祭神紀的前一天夜晚,柳清風被接入了一座院落,可比他那荒涼破敗的院子好多了。
意外的,準備了一些精致,看起來很可口的食物,還安排了幾個丫鬟伺候。
沐浴更衣時,看著依舊跟隨在旁的丫鬟,柳清風不悅的皺眉,聲音也帶了幾絲涼意,“出去。”
丫鬟看了眼柳清風,眼里閃過不屑,不過是個連她都不如的廢物,不過想到族長交待的,還是什么也沒說,乖乖退下了。
輕輕褪下衣物,踏入浴桶中,柳清風輕輕闔上眼眸,難得的放松下來。
既然躲不過,那就接受好了,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可尋。
這大少爺之前的日子倒是好的很,這肌膚竟沒有一絲一毫的傷疤,線條流暢,這肌膚竟也如……女子一般細膩。
微微瞇眼,柳清風才開始細細打量起這具身體,越打量越滿意。
良久,穿上里衣,今夜注定無眠。
天還微微亮,忘憂谷卻熱鬧了起來,而在祭神柱前,早已有了很多人,消失了三個月的大公子柳清風第一次出現在大家的面前。
一身白色的長袍上,用金線繡著奇異的紋路,原本一直隨意披散的墨發被束起,露出了原本清俊的臉,柳清風臉上帶著淺淺的笑容。
目光集中在這個少年身上,不懂事到如今,他還能笑得出來,難道真的屈服了?也是,沒有資質,如何行走。
不自然的,眼中帶了兩絲憐憫。
柳清風直到走到原身的父親前,臉上的笑容深刻了幾分,“父親。”
柳戰看了看自己的這個兒子:“風兒長大了,該為柳氏做貢獻的時候到了。”說完,便不在看柳清風一眼。
低垂了眼眸,遮住了眼底的嘲諷,嘴角的弧度越發大了,用清亮的聲音大聲道,“風兒知曉,必定為了柳氏的繁榮昌盛…做出必要的犧牲也是應該的。”
說完不看眾人的臉色,提步往祭臺走去。
用備在祭臺旁的匕首割開手腕,鮮血滴落在祭臺上,像是被引導了一般。
柳清風的臉色變得越來越蒼白,唇輕輕顫抖著,這股寒冷的感覺,和那個時候一樣……他永遠也無法忘記,這是死亡的感覺。
鮮血流失的越來越多,在地上慢慢形成了一個陣法圖案,當最后一點融合鏈接,祭臺上光芒大盛。
刺眼非常,就連修行者都不得不閉上了眼,待光芒消失之后,祭臺又恢復了平靜,而祭臺上的人,卻已經消失不見了。
柳晉陽眼里閃過痛快,這個人終于死了。
未知的黑暗圍繞著柳清風,隱約聽到兩個不同的聲音在自己的腦海中爭辯著,自己想要出聲,可是卻開不了口。
就這樣在黑暗中潛行,柳清風已經處在了意識的破碎邊緣。
無緣無盡的黑暗不斷的壓迫他著他的意識,他能感覺到自己的意識海已經產生了裂痕。
一瞬間,不甘、憤怒、怨恨……這些隱藏的黑暗面一次性就這樣全部暴露無遺。
柳清風顫抖著唇不知在說些什么,可黑暗中,竟有了點點白光,最后剎那間的綻放。
黑暗瞬間悉數退去,而躺著的柳清風緩緩坐了起來,臉上也漸漸有了血色,他就這樣靜靜的坐著。
不知過了多久,柳清風抬手捂住臉,就這樣突兀的笑了起來,:“呵呵……沒死。”
天知道他有多高興,多興奮。這種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感覺,竟讓他有種上癮的快感。
等到笑夠了,才打量起了周圍,青山綠水,鳥語花香,一片生機勃勃的景象。
與剛剛的黑暗,真是完全不同。
這時空中突然傳來一個女聲:“真是個瘋子,竟然想要引爆自己的意識海。”
隨即另一個媚聲傳來:“是啊!很多年沒見了,本尊的菜。”
聽著二人的對話,柳清風看了看周圍,并未看到任何人,“不知是?”
突然,兩個曼妙的身影出現在了柳清風的視野。
柳清風的眼睛里劃過一絲欣賞,一白一紅,一清冷一魅惑。
但是僅僅一會兒,他便發現兩人竟不是實體,輕輕的低笑起來,“不知道兩位前輩如何稱呼?”
紅衣女子掩口:“不過是始元留下來的殘魂,說了你這小子也不知道。”
柳清風恰適的露出幾絲驚異,但還是有些不確定的出聲,“始元?”
清冷的女聲回答了柳清風的疑問:“是的,太古始元。”
“太古始元怎么可能出現在小小的忘憂谷。”柳清風眼里充滿了不信任。
清冷女子繼續說道:“這里不是忘憂谷,是你啟動陣法被傳送到了這里。”
聞言,想到自己獻血聚集所形成的陣法,原來是一個傳送陣。可是傳送陣怎么會在忘憂谷,這一切的背后都埋藏著些什么呢?
像是看出了他的疑問,紅衣女子道,“選拔合適的繼承者。”
柳清風這次是真正的驚訝了。
白衣女子點點頭,“沒錯,千萬年來,我們一直尋找著繼承者,可是這太難了。”
說著,目光直直的盯著柳清風,“可是你讓我們看到了希望,你的出現……本身就是一道光。”
紅衣女子接著道:“而我們,可以讓你成為人上人,甚至是……永生。”
柳清風在此時,卻沒有表露出了什么:“我需要付出什么代價?”
兩道身影猛然出現在柳清風的面前:“你不需要什么代價,我們想要的,是改變這個荒唐又無能的世界而已。”
“那兩位前輩為何肯定清風能做到。”柳清風繼續道。
兩道女聲驀然尖厲起來:“你……你不一樣,你的心是黑的。”
柳清風被震的耳竅流血,半響大聲笑了起來,笑聲透著一種癲狂,直直的看著兩道人影,嘴角勾起怪異的弧度,“我的心竟然是黑的嗎……真讓人驚喜。”
一人兩魂對視起來,竟有些惺惺相惜之意,大概是因為是同類人的原因吧!這倒是讓柳清風頗為驚喜。
“既然如此,兩位的身份?”
這次倒是紅衣女子先行開口:“我們本是雙子,應天地造化而生,一個妖修一個魔修,卻奇異的融合在了一起。而且以我倆天賦之力,可為換你一具身體。”
聽了她們的解釋后,柳清風又繼續詢問了一些,原來換具身體并非將身體換成另外的身體,而且改造這具身體。
兜兜轉轉,反反復復確定這兩人沒有其他的惡意,柳清風終是點點頭,算是同意了。
兩道身影面上一喜,化作流光就鉆進了柳清風的身體。
身體突然的刺痛讓柳清風皺起了眉頭,原本剛剛有血色的臉比之前更加的蒼白了起來。
這種噬血剔骨之痛,讓柳清風的身體蜷縮了起來,冷汗密布在肌膚上,蒼白的唇色已經被鮮血蠱惑。
柳清風硬是沒有半分的大喊大叫,偶爾傳出一兩句悶哼,也讓人聽不仔細。
一個凡人想要褪去凡軀,哪是簡簡單單就成的,其中必然也伴隨了生死。
要是其他人,意識海那一關都過不了,而柳清風竟然挺過來,就足以說明他的不一般,這也正是雙子選擇他的原因。
而柳清風的身體,竟發生著奇妙的變化,陷入了老化、新生、成長再老化的循環中,越變越完美。
柳清風的身體早已經臨近崩潰的邊緣,一切都靠著不屈的意識堅持著。
不知過了多久,所有的痛苦抽身離去,柳清風感覺全身暖洋洋的,終于放松了下來,可隨著的放松,人竟然就這樣暈了過去。
而一些擅推演的大能,在這時都變了臉色。
魔宮大殿之上,一個身穿黑色華服的人坐在主位之上,半倚著身子,因修為遮掩,根本就不能看清其容貌,況且那周身駭人的氣勢,怕也沒人敢抬起頭來,“棋盤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