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您撥打的電話暫……”幾次了，都是這樣。

她掛了電話，一秒不到就給鄭琳撥了過去。

鄭琳是在出醫院的路上好好的臨時準備去的阿姨家，她走著就接到了星錦的電話。

“喂？！鄭姐，阿姨……阿姨，你快去看看她，她電話始終打不通，我懷疑……”

后邊的話不用說，鄭琳也懂了。

“我正在去她家的路上，你別著急。”

星錦爆出來的線索可以推斷的太多了。單從鏡人和人類接觸就會不知不覺吸收對方的影子這一點，就能很簡單推出兩個新線索。一，所有和她長時間接觸的人類都有危險，二……所有長時間接觸過星錦，但并未有異常現象的，都是鏡人。

在這種情況下，最危險的無疑是和星錦待的最久的阿姨了。

“有消息我會通知你的，你先安心休息。”

冷靜決斷的聲音阻斷了一切可能，她掛了電話，全速向阿姨的房間跑去。

如果她推測的不錯的話，那……一直沒能接電話的阿姨，現在很可能……

阿姨家門外——

鄭琳敲著門，在始終沒有動靜的情況下破門了。

家中窗簾半拉，客廳燈開著，她站在門外都聽得見里邊巨大的電視聲。

鄭琳皺眉，心里不好的預感愈加濃重，她沖進了電視發聲的房間——“阿姨？”

無人回應。

——

次日，醫院附近的小區外警車進進出出，與此同時，鄭琳沉默著進了星錦的病房。

“這世界上到底還有多少人類？”

她都不問有多少鏡人了。

“…你覺得呢？”星錦面色蒼白，眼中是止不住的疲倦。

“活了那么多年，人類在鏡人的身邊一個個死去，現在活下來的，都是誰？”

星錦心里很難受，但理智告訴她，必須打起精神來。所以雖然在回答著鄭琳的問題，但她的語氣很不好。

“……”鄭琳闔上雙眼，深吸了口氣，眉頭輕皺著，似乎是在為誰悲傷。

“中午，你就出院和我走吧。這個事必須越早解決越好。”

或許是被星錦的語氣沖到了，鄭琳此時的聲音冷硬極了。說完，她轉身就走。

阿姨去世了，無聲無息的離開了。鄭琳作為第一個發現她的人，心情是飽受沖擊的，但再受到沖擊也抵不過她對星錦的懷疑。

她說有怪人就有怪人，她說有鏡人就有鏡人。她說什么就是什么，其他人都是被蒙在鼓里的傻子。

那這樣，我是不是可以合理懷疑，這個星錦已經不是原來的星錦，是一個外來者呢？

鄭琳無謂地想著，只是視線的模糊讓她不得不閉了閉眼……

她或許是在遷怒，但她的懷疑絕不作假。

——

大規模的人種變化，上邊兒的人會有什么反應？

他們首先考慮的就是如何辨別出那些被同化的人種，如何共存。

當然，他們也不是說一句就信一句的，種種現象和實驗表明，鄭琳所呈上來的信息是正確的。

如果一個種族興起的代價是另一個種族的滅絕……那他們的選擇是先找出那個致使滅絕的種族，將他與另一種族分開。

那是被同化的人類，姑且算是新的人種吧。

“兩個種族有共存的方法嗎？”

“……根據目前的信息，沒有。”白發的老人嘆了口氣，“但我們已經找到了辨別他們的方法，可以先將人類的幸存者聚集起來。”

“……”谷綾撐著手不說話。

普易也就是那個白發老人自然知道他的意思。

“我們已經在盡快地尋找辦法了，等到鄭琳將那孩子送過來，我們的進度會很多。”

空間里沉寂了片刻，谷綾撐著桌子的手緊了緊，隨著他的一聲嘆氣，松開了。

“盡快吧。辛苦你們了……”

他直起身子，面上輕笑卻帶了一絲止不住的頹然。

“對了，現在情勢控制的怎么樣了？”普易轉移話題。

“那些人的規模越來越大了，也不知是何人在攛掇，恐慌也在不斷擴散。”

說到這個，他就頭疼。現在社會表面上風平浪靜，但骨子里各種恐慌已經無法抑制了。他現在最擔心的是一切真相公布于眾之后，會刺激那些人，讓他們徹底按耐不住。

但……這也是個機會。將他們一網打盡的機會。

在那之前，他們必須掌握天鏡詳細信息，掌握解決天鏡的方法。

星錦今天和他們的會面是必然的，無論鄭琳有沒有被刺激到，她今天都得來。

——

離開病房的鄭琳在平息了心緒后就加速前往了那個被封的小區附近。

她收到消息，在那之上的裂痕擴大了。

待鄭琳到了現場，就見云鯤和其他人忙忙碌碌的。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小區周圍更加死寂了。

這邊的人，能走的都走了，沒走的也被上邊命令請走了。

“現在進展怎么樣？”

鄭琳找到剛和同事交代完什么的云鯤，開口就問。

“已經上報了，原因尚且不明。但在天鏡有自主意識的基礎上，我們姑且懷疑是裂縫自主擴大的。”

而且目前為止，以他們的能力無法對天鏡產生過多的影響，所以基本上可以肯定是天鏡要有動作了。

想到這兒，云鯤不得不想到之前那個一直待在他們身邊的小孩兒——安梧。

瞧著云鯤發呆，鄭琳抬手就狠狠給他背后來了一下。

“工作時間，別發呆！大家都忙著呢。”她知道這一提天鏡，就避不可免觸了云鯤的傷痕，她也只能用這種方式來轉移話題了。

畢竟她本就不善于安慰人，更不善于安慰熟人。

“！”云鯤當場踉蹌了幾步，伸手去捂住自己的后背。

“姐，提醒就提醒，別動手啊……你這是公報私仇你知不知道？”

鄭琳：安慰個錘子！

鄭琳忍住自己翻白眼的沖動，繞過他就去加入了現場排查的隊伍。

還有心情耍寶，看來問題不大。

云鯤看著她漸行漸遠的背影，那揉著后背的手停了下來，神色也淡了幾分。

他知道鄭琳擔心他，所以冷靜下來只懊惱剛剛竟失了神，讓一直以來藏著的思緒泄露了出來。

“如果……”

說了一半，他便嗤笑了一聲。

“算了，沒有如果。”

如果安梧是真的存在，而不是天鏡化身就好了。

他真的挺想好好待那個孩子的，將小時候父親離開他以后，周圍人留給他的關切傳下去。

“這世上……還是有很多好人的。”

感慨了片刻，云鯤收了心就朝剛剛鄭琳前往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