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三人已經回到了趙府。

宋苑苑心想，趙橋到底有沒有向趙老爺告狀呢？

自然是有的。

怒氣沖沖的趙思遠帶著宋苑苑他們還沒踏進家門，門口的小廝已經客氣地攔住了寧清行：“寧公子，請走這邊。”

宋苑苑警惕地抓住寧清行的衣擺，“你們要把我哥哥帶到哪里去，我也要去！”

小廝一臉為難，“老爺說了，只是有些話想問寧公子，寧公子一人去就行了，其余人都不用跟著，包括少爺。”

“為什么我不能去？我也有事要找爹！”趙思遠已經抬腳往院子走了兩步，聞言不禁鬧了起來。

“少爺可以先去夫人那里，夫人還有事找少爺呢。”小廝委婉提了一句，語氣里滿是同情。

趙思遠想到什么，頓時變了臉色，哀嚎起來。

寧清行輕聲安撫著宋苑苑，“苑苑乖，先回去陪著爹娘，哥哥一會就回來，別擔心。”

知道是趙老爺找寧清行以后，宋苑苑倒是不擔心了，只是不能表現出來，哥哥會多想的，于是用委屈巴巴的語氣說道：“那哥哥一定要快點回來。”

小廝領著寧清行去往書房的時候還有些驚奇，其他孩子要是被單獨領著去見一個陌生人，少說會有些害怕的，卻看他竟如此安靜。

他悄悄往后看了一眼，卻被寧清行逮了個正著。

“怎么了？”

“沒事沒事。”小廝趕忙收回眼神，憋了一會又忍不住問道，“你都不好奇老爺為什么找你嗎？”

寧清行笑笑，“若是能說的，你一定早就告訴我了，如果是不方便，我又何必為難你呢？”

小廝見多了像自家少爺那么熊的，偶爾來一個懂事的頓覺一陣欣喜。

“也沒什么不能說的，趙橋先前回來的時候，說你和那個小姑娘伙同外人欺負少爺……趙橋那人什么性子我們能不知道嗎？要不是他娘是少爺的奶媽，少爺又喜歡他，不然早把他送走了。”

“多謝。”

寧清行并沒趙橋放在眼里，意外能見到趙老爺，他或許可以試著離開宋家，留在趙家。

小廝把他帶到書房里便離開了。書房藏書眾多，從名目上看，不僅涉及科考經學，還有地理雜記。

寧清行一一掃過，眼神里流出些許的羨慕。

這時，門外響起一陣腳步聲，一個身著錦衣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

寧清行朝他見禮：“趙老爺。”

趙有恒擺手讓他坐下，“方才你們同我兒出去，他沒有給你們添麻煩吧？”

“公子處處照顧我和妹妹，是我們麻煩他才對。”

“思遠幼時體弱多病，這些年來我和他娘對他太過照拂，把他養成現在這個樣子。”

趙有恒搖頭嘆道，“他不肯進學便不去，可和他同齡的孩子哪個不是熟讀經學，就他還大字不識一個，背后有人拿這取笑他，我們也是無可奈何。”

寧清行抿抿唇，“雖然我和公子相處的時間并不長，在我看來，公子是有點小孩子脾氣，但他為人率真，待人更是真誠，這種品格更為難得。”

趙有恒捋了捋胡須，，“聽小公子的意思，和思遠還挺合得來？”

在人家爹面前，而且他還是自家爹的雇主，怎么能說他兒子的不是呢？

寧清行沉默一會，“但我認為，趙老爺還是不能事事都依著公子，若是遭遇變故，以公子的性格怕是會吃不少苦。”

趙有恒瞇著眼睛打量寧清行，冷笑道：“哪怕思遠就是不學無術，只要他不觸犯律法，難道以趙家財富，還會養不起思遠嗎？”

“錢財不過都是身外之物，今日風光明日落魄的大有人在，沒有人能保證自己永遠如意，與其給兒女留下金山銀山，不如給他立身之本。”

趙有恒冷冷地盯著寧清行，直到寧清行背上隱隱冒出冷汗之后，他忽然笑了笑，一室的冷凝頓時散開。

“在茶樓上發生的事，我大概也聽說了些，方才故意試探一下，希望小公子不要介意……我已經下定決心，不管思遠愿意與否，都把他送去學堂。”

“我看小公子心思沉穩，如果你能陪著思遠我也放心，不知小公子是否愿意當思遠的書童？”

寧清行一怔，還沒回應，就見趙思遠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爹，我要去學堂！明天就去！”

“胡鬧。”趙有恒嘴上說著呵斥的話，語氣卻格外輕柔，他把趙思遠抱了起來，“你是從你娘那過來的？”

趙思遠哼哼，“娘已經教訓過我了，我趕走了趙橋，你不能再說我！”

“好好好，往日提起進學你就岔開話題，怎么今日想通了？”

趙思遠轉轉眼珠，“當然是我長大懂事，知道積極上進了。”

趙有恒也不拆穿他，“正好，我剛與這位小公子說到你進學之事，我讓他做你書童可好？”

趙思遠合計了一下，讓寧清行給他做書童就意味著他去找宋苑苑也不需另找理由了，頓時瘋狂點頭：“可以可以！”

趙有恒轉頭看向寧清行，“小公子可愿意？”

寧清行自是點頭答應。

逗了趙思遠幾句后，趙有恒正色道：“我已經聯系好了青竹書院，你們明日巳時去書院便可。不過宋老哥跟我提過，你的身子不怎么好，每天上學前和放學后都要跟著他學習，知道嗎？”

趙思遠提出要上學堂的時候，還是沖動居多，他原以為自己還能有幾天的快樂時光，沒想到他爹這么快就把一切就安排好了。

他呆愣愣地扳著手指數了幾遍，還是沒能數清楚，最后抬頭看向趙有恒，“那我還能有幾個時辰的休息時間？”

“除開睡覺的時間，應該有一兩個時辰。”趙有恒忍住笑意道。

趙思遠當即扭過頭對寧清行認真說道：“哥哥，我覺得身體沒問題，吃得好睡得著，你回去跟宋叔叔商量下，把早上的行程免去行嗎？”

寧清行一臉無奈，“……其實，出門前爹讓我轉告你，晚上在湖邊那塊平地上等他，他先帶著你習慣一下跑步。”

趙思遠聽完兩眼一番，登時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