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經接近黃昏,孤楓爬在桌上,他沒有事要做,他只感覺到自己與這里好像格格不入,快樂是屬于他們的,自己什么都沒有。
想要上前靠近他們,想要融入他們的圈子,卻發現自己連開口都做不到,因為他看到他們喜言歡笑,聽到他們聊著自己不懂的話題。
就在這一瞬間,仿佛心中就已經失去了色彩,是的,自己靠近他們干什么,為什么自己非要去融入他們的圈子。
離別的愁意還在心頭環繞,一種無名的情緒支配著他的思想,怒從心中起,憑什么?他們過他們的就好了,自己還是過自己的,不就行了。
自己真是怎么了,為什么要想著融入他們的圈子?
腦海中不斷回憶著孤璃漸行漸遠的背影,在陽光下與自己告別。
小時候曾孤獨一人的度過了六年,感受過世界上最可怕的孤寂,早已經習慣了孤獨,享受著寧靜,那么他為什么需要別人來打破他的生活?
自己一個人一樣可以過的很好,只要自己在陰影里,就可以了。
不喜歡喧鬧,不喜歡尖叫,孤獨早已領略,又無法宣泄。
多年來,飄蕩了這么久,這顆心這么安定,看來孤獨終歸我命。
下課鈴聲敲響,孤楓思緒被打斷,猛的抬起頭,他感到了疑惑,自己這是怎么了,如果還是一個人,如果如果自己還不做改變,那么又將是重蹈覆轍。
現在他們的圈子還沒有形成,之間的氛圍也沒有定格,自己要闖進去,要什么辦法也好,卑劣的手段也罷,只要自己能夠進去。
自己想要身邊有朋友,不要再孤獨一人,有的時候自己一個人真的無能為力。
他像一個游魂一般,漫無目的的走著,夜幕緩緩降臨,他的身體本能的帶著他,遠離了人群。
人是復雜的,上一秒可能還是喜笑顏開,下一秒可能就是陰云遍布,上一秒可能還在想著美好,下一秒可能就像如墜萬丈懸崖。
思維是滑坡式的下降,心中陰暗的念頭可能在一瞬間扭轉黑白,改變掉他的本意。
人的各種情緒是最難以捕捉,最難以猜測,懸崖再深也底,人心的黑暗,深不見底。
腦海中回蕩著自己,孤身一人時發生的種種事情,孤立,排擠,打罵,嘲諷,羞辱……
他突然笑了,大笑,笑的那么張狂,不顧四周人的感覺,一只手抓住了頭發,依然在笑著,可是眼睛卻是通紅,透露著瘋狂與不甘。
竭斯底里的一陣狂笑過后,他也慢慢的恢復了平靜,沒有說話,狼狽不堪的走著。
頹廢的情緒從他身上蔓延,讓周邊的人遠離了他,重新趴回了桌上。
上課鈴響了,同學們陸陸續續的進入了教室,孤楓也早已調整好自己的情緒,臉上帶著笑容,只不過他已經很久沒有笑了,看起來有些僵硬。
但是這些并不妨礙他準備面對新生活,在這里大家有些認識,有些不認識,但都只是剛剛開始,未來能否成為朋友,還是一個未知數。
重蹈覆轍或者改變一切,窗外的風不吹了,室內燥熱了起來,這個時候才剛剛進入秋天,還是有點熱的。
轉過身看到上官驚宏,心里則是不斷點評,這個人看起來,是個暴力分子,他的面部說明了很多不是丑,是上面的零零碎碎的疤痕。
心中覺得不能與他深交,但做個普通朋友還是可以。
于是孤楓對他悄聲的說:“你好,我叫孤楓,你叫什么?”
上官驚宏撇了一眼孤楓,也悄聲回答:“我是上官驚宏。”
兩人之間展開了一場悄然的交流,或是小聲說話,或是遞紙條,又或是眼神交流。
至于晚自習?老師說自習沒有說要講課,畢竟才是第一天。
下課鈴聲在他們之間的交談中敲響,兩個人談的還算可以。
但或許是孤楓打著不愿與他深交的想法,也可能是上官驚宏心中有別的事,兩個人表面看起來挺開心的,但心中卻不這樣,有別樣的想法。
這節晚自習之后就沒有課了,他們要回宿舍開始他們第一次的在外面住宿。
來到寢室,這里面很熱鬧,有些人認識,但大部分都是處于陌生的狀態,不過在此刻,所有人都很歡快。
他看見有很多人分布在一張張床上,他們在一張床上的都是認識的,僅僅只有一天,這個班的初始圈子已經出現,在過段時間可能會分化,從而出現新的圈子。
在那個時候就是他的機會,所以孤楓緩緩的走到自己的床邊,坐在那里,沒有說話,像是沉默對抗著熱鬧。
與周邊格格不入的氛圍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引來了他人的注意,袁星走了過來,說道:“你姐她后面回來了,她沒有找到你,所以就把它買來的桶放在了你的床下,那個藍色的,她讓我告訴你一下。”
看看熟悉的面孔,孤楓有了打算,他起身摟住了袁星,笑了起來,“這么久不見,你這段時間還可以吧!”
兩人之間似乎是老友相見,引得旁邊的人側目而觀,他們似乎想知道接下來會是什么發展,在這個好奇心最旺盛的年紀里,大部分人都喜歡看熱鬧。
他們雖然還在玩但目光卻關注的這邊,玩起來倒是有些心不在焉。
看著袁星和孤楓好像只是一副好兄弟再見的場景,一個個都快失去了興趣。
袁星拍了拍孤楓昂著頭做出一副得瑟的樣子,說:“你知道嗎?就那個你走了之后,那個爐子可愁了,每天都跟我說,哎,你走了之后,好無聊。
今天我過去跟他說,我說孤楓回來了,哎,可把他激動壞了。”
孤楓想起袁星說的爐子,他本名叫袁崗,和他也算是不打不相識,可惜在相識,孤楓從心里也是排斥著他。
他給孤楓的感覺就是一種,隨時可能會背叛自己的人,所以孤楓并不覺得,自己走會讓他有多想自己。
不過對于袁星現在說的話孤楓得配合配合,旋即就是好像在思索然后恍然大悟的表情,拍著手:“哎,你說的是袁崗是嗎?哎,我和他那也算是好兄弟,他現在還可以吧!”
袁星也是很開心吶!瞇起他那小眼睛,嘖了一下:“哎,他好的很,話說我對你為什么要走,挺感興趣的,說說?”
兩人的話題似乎重新勾起了眾人的興趣,要走?老友重逢?等等的話題讓他們感覺似乎挺有意思。
孤楓搖了搖頭,“哎,那哪里是我能掌控的呀?我爸他非要帶我去他那邊,說他能夠教好我唄!”
袁星也是眉頭一挑,“所以?然后你還是和之前一樣吧!”說完還對孤楓擠眉弄眼,做出一副搞怪的樣子。
孤楓也開始逐漸適應笑了,沒有那么僵硬,笑罵說:“放屁啊!我那是本來就很牛逼好吧!”
袁星兩只眼睛往上瞇去,做出一副不信的樣子,“就你!我還不了解嗎?那數學考個位數,把你牛逼壞了。”
話音剛落,全寢室哄堂大笑,所有人都看著他們,袁星似乎很享受被人注視的樣子,他沒有察覺到孤楓的神情變化。
孤楓臉上充滿了陰郁,心中更是怒火滔天,你憑什么這么說我?你有什么資格說我?你要掀我底?如果我的丑事,被你說出來了,那我能建立自己的圈子嗎?
怒火逐漸吞噬他的理智,在這個年齡段的時候,誰又能做到將喜怒不表現出來,至少現在的孤楓他還做不到。
后知后覺的發現孤楓好像有些惱怒,袁星似乎發現了好玩的,他又大聲嚷嚷:“哎,你還記得你那個事不!那次在路上還被人打,還好我們過來了,不然那天你可能會很慘。”
孤楓好像感覺到了一個聲音在自己耳邊低語,上去!打他,他可以毫不猶豫的掀你底,如果不給他一點顏色看看,你又該怎么去交朋友呢?
沒有人會去想交一個懦夫做朋友,你接下來三年就這么被他輕而易舉的幾句話毀了,你知道嗎?他
它像是魔鬼的蠱惑,讓人喪失理智,隱約間,孤楓感到自己面前有一張桌子,上面放著一把匕首,抓住他,然后捅向袁星。
只要捅向他,這些就解決了,自己能夠交到朋友,建立屬于自己的圈子,不用再受人欺負,等等,這個幾乎快成為孤楓的執念。
任何想要阻止他,妨礙他的都要摧毀,他不允許任何人來破壞。
孤楓眼前出現的幻影,人影重疊,像是看到了以后,在操場上,在教室里,在食堂中,所有人看到他都是無視,或者是在指指點點。
說,你看他就是那個經常經常被人欺負的那個人吧!真是沒點出息,真沒種。
這樣是自己想要的未來嗎,不不是,打他,用拳頭狠狠的告訴他們,自己并不是沒有出息。
朦朦朧朧之中孤楓看見袁星似乎還在大大咧咧的講著自己那狼狽不堪,不愿回首的往事,時不時就引起全寢室的大笑,所有人都是一副看孬種的樣子。
捏緊了拳頭準備動手,突然一股涼意重從腳至頭,他還是松開了手,即便自己打了,他打贏了又能怎么樣?
打贏了就能證明自己有出息嗎?就能夠讓他們看得起自己嗎?無非就是讓他們感覺到自己只不過是惱羞成怒,在他們心里,還是一個孬種罷了。
更何況,自己動手了,家里受得起嗎?家里似乎已經承擔不起什么風波了。
想到了這些,孤楓低下了頭。
手搭在了袁星的身上,貼近他,笑罵道:“原來你這么想我,我都不知道,你還給我編出了這么多的故事,你除了那個數學考個位數是真的,還有真的嗎?”
孤楓在賭,他在賭,賭他并不知道自己的那些往事,用一個玩笑叫他說的這些變成袁星他自己虛假構造出來的事情。
事實證明,孤楓賭對了,袁星他并不知道,這些事情無非是他從袁崗那里得了的一些小道消息,然后憑空猜測而已。
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本來上天終于眷顧了自己一次,那些事情發生的每一次時間,地點,他都記得很清楚。
就連他們落在身上的拳頭力度有多大,每一腳有多重,他都牢牢記在心中。
在他的記憶里,每一次發生事情的時候,袁星都不在身邊,所以這些都是他憑空想象。
眾人聽到孤楓這般發問,而袁星卻沉默了,便已經知道這些,無非是他憑空捏造的而已,頓時失去了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