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毆持續了快半小時，直到片警趕到，兩撥人才終于分開，并在警察的勸說下“各回各家”。

“我的包呢？！”堅強但是淚流不止的馬麗花抽噎地嚎喊。

樂歡趕緊從圍觀人群里擠出來，揮著帆布袋子，說道：“在我這里！”

馬麗花的黑色五分褲濕漉漉地裹住線條緊致的下肢，她那兩條白花花的小腿流下一道道泥濘的痕跡。她身邊的曹翔海掛了彩，眼眶部位被劃破了，雨水沖淡了鮮紅的血。

“謝謝啊！”馬麗花接過手袋，在里頭翻出一塊花手絹，看起來是要給丈夫擦臉。

曹翔海果斷擋掉，一言不發扭身朝菜場走去。

“你……你打個傘吧！”樂歡把手中的傘朝馬麗花傾斜。

“你心真好！我沒事！”馬麗花恢復了良善親切的笑容，她殘留的抽噎讓樂歡無比憐憫。

樂歡問道：“早上我在家就隱隱約約聽到吵嚷聲，你們怎么打起來了？”

“那幫網上賣菜的人不給我們活路，我們跟他們好好講，講不通，要拼命那就拼！我們不怕他們！”

“哦……”樂歡安慰道：“買菜還是要挑的，網上買菜看不到也摸不到，只能糊弄那些不下廚的小年輕。我不會在網上買菜的，你看，下這么大雨，我都出門了，為的就是那一口新鮮。”

“是的呀！但總有人圖便宜……”馬麗花頓了頓，她氣鼓鼓地緩了一會兒，補充道：“那些爛菜葉倒貼我都不要，他們還要收幾毛錢呢！無恥！”

“消消氣。”樂歡安慰道。

樂歡和馬麗花一路同行，關于生活，兩個人有了更深入的交流。

到了菜場，樂歡先去水產區挑了龍蝦，再回到“曹福桂鮮蔬攤”時，馬麗花早給她挑好了個大新鮮的蔬菜，樂歡付了二十塊錢匆匆告別。

為表達對樂歡善心的感激，馬麗花主動說道：“往后，你要是上班了，需要人幫忙接孩子就盡管開口，我幫你！”

“那……那真是太感謝了。”

“沒啥！我跟咱閨女有眼緣！我喜歡她。”

“感謝感謝。我先走了，出來太久了，不放心。”

“快回去吧。明天見。”

今天的龍蝦很新鮮，它們在黑色的塑料袋里活蹦亂跳，樂歡的左手提著袋子，感受著求生的掙扎。

走到小區門口，天就放晴了。

“菜到家”社區團購APP的地推團隊若無其事地忙碌著，仿佛晨間的沖突只是一場幻境。

有人往樂歡面前塞了一張單頁，樂歡本能地想要躲過去，可是一抬眼，一張青春的、單純的面孔出現在她眼前。

“新鮮食材，觸手可及，一小時配送到位！歡迎使用菜到家！”

這一瞬間樂歡想到了自己，她也曾這樣在路上發傳單，積極打工掙著生活費。樂歡想：這個小姑娘又有什么錯呢？她也不過就是在打工嘛。

于是，樂歡沒有躲避，她勾著龍蝦袋子的手臂舉起來，接下了宣傳單。

這張宣傳單直至女兒午睡后，樂歡才有時間瞄上一眼。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5.9元20個雞蛋？！4.9元一斤雞翅膀？！一毛錢特價菜？！這……這……這不是白送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