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跟著自己來的村民顯然已經相信了蘇玖說的那些話后，吳清眼中有暗光劃過，隨即沉聲：“妖怪凩衍殘忍殺害無辜村民，而除妖師蘇玖非但沒有出手阻止反而蠱惑村民聯手助紂為虐，理應當誅，而村民是非不分參與其中同樣要受到懲罰，來人，把他們全都拿下帶回宗門?！?

此話一出，不但村民詫異的看過去，就連夏霽良一行都露出了驚訝的神情，像是要確定吳清是否是認真的，但在看到對方的眼神后當即確定了對方非但無比認真，而且心底早已想好了這個方案。

自幼接受的教育讓夏霽良在察覺到吳清想要保住門派名譽的第一時間就做下了決定，當機立斷的拔劍道：“把他們都拿下！”

此話一出，所有弟子周身靈力瞬間大漲，十分默契的分為兩隊，一隊運用各種訣層出不窮的法訣朝蘇玖兩人襲去，一隊憑借手中武器將那些四處逃竄的村民瞬間圍堵。

毫不費力的將朝自己襲來的某個除妖師打翻在地后，凩衍步履輕快的往蘇玖的方向湊了幾分：“若是我一個點不小心將這些人打成重傷你應該不會怪我吧？”

“莫要殺死就行?！闭f罷，又是一支弓弦脫手而出。

看著瞬間被困在結界中的四名小除妖師，凩衍看著蘇玖的眼眸忍不住彎了彎。

“好。”如冰面碎裂，少年說這話的時候是從所未有的輕快。

此前僅露過一次面的黑色長刀再次出現在了少年手中，先是伸著手指順著刀身擺出了慣用的動作，在看到對外的寒芒后忍不住伸舌抵了抵壓根，隨即手腕一翻對外的便成了刀背。

少年進攻的身影像是一道閃電，從一開始的捕捉到后面的結尾只在一個晃神的瞬間就已經結束，但因為寬袍玄衣的緣故，那道殘影并沒有閃電來得璀璨，除了眼力較好的幾人外那些癱倒在地的少年除妖師們甚至在看到頭頂的星空后都還沒有反應過來剛才發生了什么。

“讓他們住手，否則下一刻掉在地上的就是你這毛發略微稀疏的頭顱了?！?

聽著凩衍這說是威脅但更像是玩笑的語氣，一旁離吳清最近的夏霽良忍不住皺了皺眉，正在猶豫間就聽到了吳清的聲音傳來過來。

少見的命令口吻，其中還夾雜著幾分顧忌。

“霽良，讓他們停下。”

沒有誰比自己更清楚，搭在自己脖間的這把長刀究竟蘊含著怎樣一股力量，而身后那抵著自己的妖怪哪怕用著完小的口吻，但其中的殺意有多深。

這一刻吳清毫不懷疑，若不是顧忌著蘇玖不讓殺人以及自己在宗門中的地位，在自己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這把漆黑的刀早已割斷了自己的喉嚨。

看著彼此攙扶著顫顫巍巍站起來目光兇狠瞪著自己的一行少年除妖師，凩衍不要朝吳清湊近了幾分，“殺了你實在太容易了，現在我給你個機會，只要你大聲說出自己為什么栽贓我們并且道歉，我就留你一條狗命。”刀刃隨著主人手中的力道十分輕松的就劃破了那已經略顯老態的皮。在聞到對方血液后，凩衍眼中閃過一絲厭惡的情緒。

“如何？”沒有任何的蠱惑，這兩個字反而帶著一股施舍的味道。

冷笑了一聲，心知自己無法逃出凩衍的手心后，吳清便朝一直緊盯著凩衍動作的夏霽良使了個眼神，隨即就在對方不可置信的注視下微微一用力。

“師伯?。?！”

“師伯?。。　?

在意識到吳清接下來的動作后，凩衍不耐的嘖了一聲就將長刀撤去，但奈何吳清本就修為不俗又帶著必死的決心，因此哪怕凩衍的動作再快，吳清依舊被割斷了喉嚨與頸間動脈。

一瞬間，吳清脖頸像是洪水奔騰的噴射出去，映紅了半邊天空，鋪天蓋地的血腥味席卷了本就凝固的空氣。

垂眸看了眼白色袖緣上濺落得一滴血跡，凩衍頓時抬眸朝蘇玖看去，“我沒想殺他?！倍颊f擒賊先擒王，自己不過是覺得吳清就是一個貪生怕死之輩，在生命受到威脅后定然會放棄這個計劃，到時蘇玖也不用費力解釋，卻不想原本已經有些妥協的吳清在聽到自己的話后突然像是發了瘋般往自己刀口上撞來，然后才會造成現在這一幕。

在看到對方寧愿死也不肯承認身為除妖師的自己以及宗門做錯后，蘇玖心底的無力感就加深了。原以為當生命受到威脅后這些人應該會選擇保命，從而承認自己的錯誤，卻不想在這些人眼里名譽遠比生命要來得重要，在認錯放棄名譽與失去生命間義無反顧的選擇了后者。

原本就不會因為吳清的選擇而遷怒凩衍的念頭在看到對方可憐兮兮卻又十分嫌棄的看著袖口的表情，以及第一時間‘道歉’的模樣后，蘇玖原本凝重的表情頓時晴朗了不少，甚至忍不住冒出了一個奇怪的念頭。

原本凩衍對自己的敵意還是很大的，但自從變回貓咪后雖然還是會傷自己，但更多的是耍脾氣的撓人，在恢復人形后態度瞬間緩和了不少，甚至在他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情況下越來越依賴自己，而且偶爾會撒嬌。或許，多讓他變回貓咪幾次會更有趣？

絲毫不知蘇玖思緒的凩衍此刻正在苦大仇深的看著自己的衣袖。

“凩衍?。?！”抱著懷中漸漸失去體溫的吳清，夏霽良的怒喝聲甚至貫穿了云霄。

在自己看到師伯眼神的時候頓時就知道了他心中所想：不計代價的保護天擇宗以及自己的名譽，決不允許質疑聲傳到外界。

但是自己被對方眼底憤恨的執念嚇得一驚，待回過神后才意識到對方要做什么，因此才會耽誤了最佳的救援時間。

而之所以會發生這一切說到底都是凩衍的錯，若不是他將師伯虜去并出言威脅，師伯又怎會做出這樣的選擇？若不是蘇玖一意孤行不肯聽自己的勸誡，師伯和自己又怎會判斷失誤，陷入這樣的困境？

緊了緊懷中已經沒有溫度的吳清，夏霽良只覺下面這話好像抽干了自己渾身力氣，但說完后又無比輕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