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她提及海里，就變得十分高興。僅憑這點就能感覺到她的善良，充滿了對海里的愛。

“海里，沒有回家嗎？”

“······啊。”

可能是對這個話題多少有些心里準備。

女人難過的皺起了眉，但態度依舊很沉穩。

“他回家了哦。但說起來有些丟人，我們夫婦倆都不知道，那孩子是什么時候回家的。好像是我們睡下之后偷偷回來的·······要是早點熄燈的話，十點之前就會回來。”

平源盛眉頭緊皺，咒靈應該還在啊？

“但是很危險吧，他還只是初中生而已。”

“是啊。嗯······你說的對。有一段時間也想過不管怎么樣都應該找到他帶他回家····聽起來很過分吧。我真是不配當母親啊。”

“不，我沒有想要指責您的意思。”

女人的表情顯然是陷入了自責。

晚上放任海里在外面亂走，的確會讓人認為做父母的有所失職。要不是海里在學校的表現還算正常，兒童相談所早就找來了吧。

但是，這一次不必平源盛來說，他就已經自責過無數次了吧。越是明白這點，越能看出女人眼中流露出的悲哀和疲憊。

平源盛想起了自己目的，這一次并不是來質問這位母親的。

“那個，雖然這么問很奇怪···您知道【鬼】嗎？”

“鬼？”

一瞬間，女人就露出了迷茫的神色，但并不如平源盛想象般那樣困惑。不如說，這個話題像一記直球，輕易地直擊了核心。

“海里，是從海里哪里聽說的嗎？”

“嗯，是的。”

女人像是想起了什么，這對于大人來說有些·····

“···那個鬼是那孩子的奶奶在他不好好睡覺時，講給他的童話，用來教育他的。告訴他鬼會來找不聽話的孩子。嚇唬小孩用的。”

“哦哦，跟大灰狼的故事一樣，是那個打過狗熊的奶奶。”

“沒錯沒錯。果然那孩子和你提起過奶奶了呢。”

女人笑了，表情中笑意與落寞混雜。

“海里很喜歡他的奶奶嗎？”

“是啊·····最喜歡了。對于那孩子來說，奶奶代替了父母的位置。奶奶過世后，那孩子就真的很難過········”

“代替父母？”

女人顯然已經釋懷了，人不能總是沉浸在悲傷之中，生活總是要向前看的。

“是啊······那孩子的父母，在他出生后不久就出了事故。”

懵了，平源盛萬萬沒想到。

“等等，那奶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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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西山，太陽的消失并不能澆滅夏日的火熱。

月亮從云頭悄悄地升起，街道還殘留著日光的余溫，家家戶戶的燈火通明。彌漫著人間的煙火氣息。

平源盛按照記憶中的道路，在街燈下穿梭，行走在夜晚中。

今晚的月亮大的過分，是個團圓的好日子。

這個存在著詛咒的世界，又是顯得很過分。

連小孩子回家的愿望都滿足不了。

“海里！”

果然不出所料，湊海里就在那里。

同樣的時間，同樣的地點。

他靜靜地獨自搖晃著秋千，只有老舊的零件吱吱作響。

“·······平哥哥晚上好。”

“喲！！海里小弟！”

簡單的打了個招呼，平源盛坐在了旁邊的老舊秋千上。

一碰到被夜晚冷卻的游樂設施，冷氣就鉆進了身體深處。

冰涼中看見的公園，凈是凄涼的景色。

一時間只有草叢中的蟲鳴，和秋千搖晃的聲音回蕩在公園中。

平源盛和海里都沒有看向對方，他們直直的望著前方，緩緩蕩著秋千。像是計數器一樣，計算著開始正題的時機。

這機械的工作，不知為何想起了，呆唯打工數車的場景。

“鬼還在那棟房子吧。”

不知是秋千往返的第幾個來回，平源盛主動關閉了禁言。

海里沒有看平源盛，眼睛看著遠處，研究宇宙的奧秘，點了點頭。

“大概吧。我想它一直在那。”

海里的聲音很安靜，但有著固執的勁頭。

仿佛是在確認對自己來說毫無改變的現實一般，低沉的聲音。

“是奶奶告訴你關于鬼的事情的吧。”

“·····你聽誰說的。”

“海里的媽媽。”

平源盛雖然已經知道了事實，但還是毫無疑問的選擇了這個稱呼，那位女士的表現毫無疑問是個稱職的母親。

海里的表情不好形容。可以說是滿面愁容，也可以說是傷口上被撒了鹽。總之，這是他不想提及的痛處。

平源盛還是繼續說了下去。

“如果不想讓我用媽媽這個稱呼，我抱歉。”

“·····看來你已經知道了。那不是我真正的父母。”

平源盛沉默了片刻，他忽略了一些線索。

“我應該早點注意到的。那棟房子的門牌上寫的并不是湊。”

“·········我也沒想要故意隱瞞。只是我還不習慣現在的名字，總是不小心就用了原來的名字。”

“是嗎，不過也是啊。”

誰又能想到自己的名字會有換的時候呢。

海里的聲音透著迷茫，像是被訓斥的孩子。早已失去了以往的平穩，二人的聲音仿佛發生了對掉，平源盛的聲音輕而平穩，讓人安心。

“鬼會來找壞孩子，也是奶奶教你的吧？”

“是的。”

“海里，你為什么會覺得你是壞孩子呢？覺得這個世界上有鬼呢？”

“因為······”

言語之間，有數秒的空白。

并不是回答不上來。不如說，正是答案顯而易見，要說出口才更需要勇氣。

終于，海里低頭掩飾著表情，繼續回答道。

“我就是壞孩子啊，叔叔和阿姨和我沒有血緣關系。原來是鄰居，所以和我還有奶奶關系很好····”

海里在提到奶奶的時候，還是習慣，畢竟一直陪伴你的人消失了，總會有割裂感。

“奶奶死后，我就無依無靠。所以叔叔和阿姨收養了我。但是···我覺得不能待在那個家里。”

“不是不想待嗎？”

“我感覺的到，因為我不是家人，所以他們對我很客氣。給我吃的，也讓我去上學····但我怕是不是給他們天麻煩了。”

“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