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命修行？”

方立復述了一遍白大師所言。

“嗯，此道以蛟為名，此道之始，應是上古蓑笠翁。蓑笠翁本是江河一釣客，垂釣四十載，觀遍虺蜴途，蛻蛇、成蟒、化蛟、為龍。他頓有所感，虺蜴且能以微薄寸余之身逆天為龍，人集天地之精華，又何嘗不可？”

“于是他自江河之岸靜坐修行四十載，年近百方得道。他得道之日，本是將死之時。一朝得道超脫，以蓑笠翁之身成道，于九天銀河之岸垂釣。但你可知，若他未創修此道，他能有多少壽命？”

“修行后百年將死，那他原本能活一百五十歲？”

方立大膽地猜測了一下，白大師說這個傳說不會是無關緊要。

“非也，是八百歲。蓑笠翁生自靈郁之地，受天地滋養，本就壽命極長，其族人之后，有一人名為彭祖，尚且能活八百歲。所以，此道，四十載耗盡蓑笠翁七百年壽命，確實是以命修行，燃命而為。”

白大師翹著小短腿，表情嚴肅。

“那修行這蛟之屠龍道，該如何得道？”

方立有些好奇，若是一直燃燒生命

“至深至妙，至極至奧。突破道之極限，便能向天借命。與八大屠龍道不同，蛟之屠龍道有九道術式。你修行此道時，生命力會無時無刻在燃燒。手腕會有一個蛟龍圖案，當這圖案完全變黑，就是你生命力燃盡之時。而你每次掌握新的術式時，會有天地之劫助力蛻身，蛻身便可獲得更多生命力?！?

“但此道之難，數千年來，我未曾見到過任何修行得道之人，更多人因生命力加速流逝而死在修行途中。所以你要想好了，是否決心修行此道，哪怕燃燒了生命，也在所不惜？若想活下來，你要與天斗，與地斗，與龍斗，與人斗，與己斗，再無停歇喘息之時?！?

白大師很認真，也很嚴肅，他要用自己的態度讓方立知道，這并不是在開玩笑。

而且踏上了這條修行之道后，就再也沒有回頭之路了。

“嗯，我想好了，我要修行此道，至死不悔?！?

方立很堅定。

他從未如此堅定地想要踏上一條燃燒生命的道路。

但現在的他，身上所背負的不再是責任，而是使命。

他生于草末之中，想要扶搖而上九萬里，欲尋此世萬龍而怒斬為祭，那他就需要和這個世界做一場交易，用生命力來換足以守護家人，足以復仇的力量。很公平，很值得。

他知道這種公平的難能可貴，自然更明白抓住這個機會。

“好，那你要仔細聽講?！?

“八大屠龍道，以屠龍之力化為術法，以術法之威屠龍。而蛟之屠龍道，則以屠龍之力化為勁力，以肉身之力屠龍。八大屠龍道以金、木、水、火、土、雷、光、風為名，其名即為術法。而蛟之屠龍道，是以蛟之一生為名，其術式皆為蛟之特性。”

白大師從沙發后拿出了一塊極小的玉簡，輕輕地拋給了方立。

“捏碎它?！?

這玉簡還沒指甲蓋大，方立捏在手中觀察了幾遍，也未能瞧出這玉簡與尋常玉石有何不同。聽從白大師的指示，他用兩根手指輕輕地將這玉簡碾碎。

未曾想，就在這碾碎的瞬間，他眼前的木屋變得虛幻起來。

須臾之間，他便置身一處赤紅空間，困身于方寸之地。

這倒是有些像如今的全息投影技術，不過哪怕是最小的全息投影設備，也有手掌大小。而這幻夢之境般的赤紅空間，僅用一細小玉簡就達到了。這種神話術法，是如今的科技水平也不能比的啊。

“靜心，修行?！?

“是?！?

方立聞言盤坐在原地，靜下心來等待變化。

驟然間，赤紅空間中出現了燙金大字，字型繁復難懂，但方立卻能夠讀懂這些字的意思。不知是否是傳承玉簡的效果，這些文字，方立看過后竟能過目不忘。

【蛟之屠龍道，以肉身屠龍。】

【此道需有大意志，度大苦難，破大瓶頸。以己身為虺蜴成初始，舉反復作修行終變蛟，引天地力外錘薄軀，導周天血內煉臟腑?！?

【蛟非龍種，卻有勝龍之心。上古八荒之時，泥沼有虺蜴生，虺蜴不見光，四肢不見爪，長尾不見鋒，齒牙不見利。虺蜴生于塵埃而見于宇宙，亦有騰龍驅天之心?！?

【虺蜴五百年成蛟，蛟千年化龍。蛟化蛟龍，蛟龍無龍之天命，亦無龍之天塹。蛟龍，有大無盡之能矣?！?

......

【蛟變之法】

這些古文從方立的眼前浮過后，化成了一道道粗大的金色光束，縈繞在方立的身周。這些光束似乎組成了一個金色光罩，將方立覆蓋其中。

隨之而來的不再是文字，而是圖案。

一串圖案由遠及近地排列于方立面前，這些圖案上只有一道人形，這些人形按順序姿態各異，隱有多個紅點出現在人形姿態的各個身體部位上。

方立極為自然地按圖案人形擺好姿勢。隨后，那道圖案便自動朝著他飛來。圖案穿體而過的那一瞬，方立感受到自己身上那些紅點對應的部位傳來一種酥麻感。他變化著姿勢，動作行云流水，姿態的變換流暢自然，那些圖案也一道道地穿過他的身體。

這便是蛟之屠龍道最為基礎的修行之法【蛟變之法】。

良久之后，方立才完整做完一套動作。但他卻僵立原地，因為他的全身都已酥麻綿軟到無力動彈的程度。這種感覺不比疼痛好受多少。

但方立已經掌握了這套【蛟變之法】，雖動作多、時間長、姿勢雜，但或許是那種酥麻感幫方立記住了順序。即便讓他自己再來一次，也能輕松復刻出這套動作。

“嗡！”

“嗡！”

“嗡！”

方立做完這套動作，酥麻的感覺剛剛褪去，他的心臟又突然出現了那種詭異狀態。心臟的律動發出怪異的嗡鳴。這種感覺，似乎是自己的心臟在與什么共振。難道是這修行之法？

白大師也被這種嗡鳴驚醒，他警惕地翻身一躍，動作敏捷得與身材不符。

當它發現這嗡鳴聲來自方立后，驚訝地松了口氣，雖在它預料外，但其實也在預料中。

是也不是，不是也是，懂得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