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周國強如同行尸走肉，失去了年輕人該有的朝氣。

“周工，你這幾天怎么了？悶悶不樂的？平常不是話很多嘛。”

“額……說話有損元氣，太冷了，我得保存熱量。”

周國強不想把自己的傷拿來分享，他曾答應(yīng)蕭華，他們之間的事，不會告訴第三個人。

說是小鍋爐安裝，其實重點是各種管道的接入，談不上太高技術(shù)，但對現(xiàn)場施工能力有一定要求。

周國強也是與小呂，邊干邊摸索，遇到難題直接一個電話找來小呂老爸。

周國強很慶幸是跟小呂干，若真讓他一個人去接活，私人老板可不會如此客氣熱心。

月底三分之二的進(jìn)度，算是中規(guī)中矩，寒冷中的堅持，讓他眼神變的犀利，棱角越發(fā)分明，與之相反的是內(nèi)心，一直在掙扎，一直在磨礪。

“風(fēng)，明天有時間嗎？能陪我去試婚紗嗎？”

本以為不會再出現(xiàn)的她，突兀冒出來，周國強談不上心喜，只因她注定成為別人的妻子。

“我說過的，只要你有需要，我隨時都在。”

周國強連對方一張照片都沒有，她只活在自己的記憶中，清晰又模糊。

“明天上午九點，武城街口，不見不散。”

“好。”

人活著永遠(yuǎn)不會預(yù)料到明天會發(fā)生什么，掛斷電話，周國強自嘲一笑，也許這就是人生。

“呂工，看來明天我得請個假了。”

“怎么？有啥事？是不是跟小女女約會？”

“額……算是吧，快的話，下午過來，慢的話，就得一天。來咱們多接幾道口，給你留點活。”

“什么叫算是？你難不成是跟男人……這么模棱兩可？”

“去死！你才玻璃！”

……

次日，周國強特意換上蕭華給他買的一身行頭，平常上班他舍不得穿，只因那是她唯一留下的東西。

公交車上，周國強無法描述此刻心情。他要去幫自己愛過的女人選婚紗？

這事說出去，大概都沒人相信。該不該去，是個值得探討的問題，但周國強沒有絲毫猶豫。

只因他還想再一次看看她的樣子，無論什么原因。

一下車，周國強一眼就鎖定了那道倩影，依舊是一身雪白，依舊是他心中的模樣，看似從未改變，但現(xiàn)實的一切都無法回到昨天。

“風(fēng)，好久不見。”

蕭華依舊笑的那么自然，就仿佛將要結(jié)婚的主角是別人。

“額……還不到十天吧，我怎么感覺好像昨天才分別。”

周國強也不想觸及某些不開心的話題，假裝他們是在單純的約會，僅此而已。

“走吧，店都提前訂好了，要不是我強烈要求來恒市選婚紗，在家得麻煩死，透透氣爽快多了，又有我的小風(fēng)風(fēng)作陪，好開心。”

周國強曾自認(rèn)為能夠看穿許多人的偽裝，但此刻他無法猜中蕭華的內(nèi)心。

不是他失去了自信，只因時間、地點、人物、關(guān)系都超出了他的可控范疇，也許大多數(shù)男人，一輩子都不會經(jīng)歷這樣的情況。

“額……只要你開心就好。”

強行擠出一絲笑容的他，與對方保持著普通朋友該有的距離。

“樣吧，走啦，我的大男孩！”

蕭華勾住周國強揣著褲兜的胳膊，與當(dāng)初一樣。

再次近距離感受她的氣息，她的味道，一切的一切，那一秒都顯得不那么重要。

周國強自問自己真的真實嗎？真的是只要對方開心，就是真正的愛嗎？為何他怎么努力也開心不起來？

“哇塞！她家又上新了這么多款式，風(fēng)，你說我穿哪套好看？”

婚紗，女生變成人妻的象征與標(biāo)志，作為男人的周國強無法體會那種感覺，但他清楚蕭華的小公主夢。

“你穿哪套都好看，不是你配婚紗，是婚紗配你。”

“嘖嘖！美女真是好福氣呀，能嫁給這樣的男人，我都有點羨慕了。請問是有預(yù)約嗎？”

名門婚慶，算是恒市數(shù)一數(shù)二的幾家。不僅租婚紗，還有婚紗照以及更貼心的結(jié)婚一條龍服務(wù)，當(dāng)然，價位不菲。

周國強來之前就預(yù)想到這樣的尷尬情況，雖有別扭但保持淡定，與女主來選婚紗的除了男主還能是誰？可今天老板走眼了。

“嗯，預(yù)約過了，昨天通過電話的，蕭華，姐你查查。”

蕭華沒否認(rèn)，也沒解釋周國強的身份，或許她也無從下口。

“風(fēng)，不許你說什么都可以，你必須給我挑一件最美的，要不然我恨你一輩子！”

“啊！那你隨意，我巴不得你能記恨我一輩子呢，總比忘記強。”

最尷尬的場景都經(jīng)歷了，周國強特意貼耳低語，他要比之前輕松不少。

“樣吧，你覺得我會忘記你嗎？在你看來，記不記得很重要嗎？風(fēng)，你還是放不下……”

蕭華搓了搓耳朵，歪著頭一臉平靜，直視周國強。

“額……若我說放下了，那就代表你根本不值得。我就想知道，如此重要的時刻，他在哪？”

蕭華既然敢提及禁忌話題，周國強當(dāng)然不讓，他不想她受一絲委屈。

“結(jié)婚定在元旦，他跑長途大貨車的太忙了，一趟四五天，明才能趕回來。”

蕭華提及未婚夫，沒有絲毫不自然，周國強的角色不是第三者，而是她的知己。

“后天就結(jié)婚？這么匆忙？”

周國強沒敢問的時間點，來的那么快，來的那么直接。

“沒辦法，家里找人看了生辰八字，摘了幾個日子，也就元旦他能請一周假。好了，別說這些沒用的，趕緊幫我挑。”

蕭華皺眉按著太陽穴，一個人準(zhǔn)備結(jié)婚瑣事，雖說雙方家里人都會幫忙，可男主不在，許多事很麻煩。

“其實根本不用挑，我一進(jìn)來，一眼就相中的只有一件，再看別的也不會入我眼，就像當(dāng)初鐵道旁遇到的女孩，她注定獨一無二。”

周國強一語雙關(guān)，有感而發(fā)。

“樣吧，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情圣附體了呢。你的閱歷還不夠，眼界太有局限性，若說在這里你一眼認(rèn)定的，不過是這家店罷了。”

“若是在另一家店呢？若是換一個更大的城市，更好的店呢？時間會改變很多東西的，別整沒用的，說吧，哪一套？”

蕭華想用她的成熟，解開周國強的疙瘩。

“就它！”

周國強怎么可能聽得進(jìn)去，大手一揮，一指鎖定目標(biā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