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他走的那么堅決，如今想要說個抱歉都覺得張不開嘴。

“阿澤，你不用溫書嗎？你爸媽會放你出來逛集市？”

申家慶笑著問林澤，狀若無意。

林澤卻聽出了其中的用意，回他一個淺笑，“待會冰兒會和我一起溫，有不會的，請教她好了，人家可是學霸?！?

學霸！

池冰心口一跳。

這個詞兒這么早就被發(fā)明了？

申家慶本就勉強的笑容在臉上僵了一下，就快要掛不住。

“冰兒，好幾次我想去看看你。只是，你知道，王楚她......”

一股熱氣直沖鼻梁，眼眶熱熱的，有什么東西要涌出來。

家慶，時時刻刻不忘王楚，一定要在我面前提起她嗎？傷我，你就這么不遺余力嗎？

“沒關系，你忙你的，不用擔心我，有阿澤陪我呢。家慶，你快回去吧，我們還要買點東西，再見?！?

池冰快速的轉過身扯著林澤就沖進人群，很快消失了。

申家慶跟著她的背影看了好一會兒，直到再也分不出哪個是她，才蹬起自行車回家。

他其實不想回那個冷冰冰的地方。

沒有溫暖，沒有光明，沒有人氣，沒有熱乎的飯菜，沒有橘紅的燈光，重要的是沒有冰兒，那根本不像個家。

然而，天大地大，能容納他的，也只有那間冷冰冰的屋子，那是他不想要卻不得不回去的家。

這是他的選擇，不會后悔，也無法后悔。

“家慶，你回來了，我等你好久了呢?！?

申家慶的自行車還沒停好，王楚小鳥歸巢樣的投進他的懷抱，把臉頰和他的挨在一起輕輕磨蹭。

家慶冰冷的心口漸漸回暖。

雖然家不像家，但他有楚楚，這就夠了。

“怎么這個時候來？”

申家慶扳起她的臉，在她光潔的額頭親了親，攬住她的脖子一起回家。

“我媽說你一個人不容易，早上特地蒸了饅頭，讓我給你送來呢?！?

“正好我餓著呢?！?

“家慶，你家什么菜都沒有，怎么吃啊。”

“夾糖吧。”

三個字出口，申家慶的眼睛驀地濕了。

他的腦海里晃出一個畫面：陽光明媚的清晨，他騎著自行車飛馳在青石鋪就的小巷之中，身后坐著一個女孩，她拿著個夾了薄薄一層白糖的饅頭，用力搬下一半，從后面探過手塞在他嘴里，她說“家慶，你家的饅頭太大了，我吃不完，咱倆一人一半，可甜了?！?

往事難追！

*

池冰走得很快，身高腿長的林澤也不得不提起速度全力的跟著。

到了一個沒人的角落，她倏地站住，微垂著頭，一聲不發(fā)。

林澤抿抿唇，眸底有波浪翻滾，他從兜里又掏了塊紙塞給她，“擦擦，天氣太冷，會把臉凍傷的?！?

“阿澤，我利用了你，對不起。”

池冰用那邊紙抹去臉上狼藉的淚痕，抬起紅通通的眼眸看他，有些難為情的開口。

剛才那一刻，申家慶提起王楚，她又痛又慌，像塊漂在水里的浮木無所依托，本能的想要找個依靠，林澤就成為了那根救命的稻草，被她一把抓住，擋在了身前。

林澤待她很好，她不該利用他的。

“阿澤，我知道我不是東西，不該利用你?？晌覍嵲谡也坏絼e的可以依靠的人了，只有你。阿澤，你不要怪我，是我不好，對不起?！?

說著說著，眼淚又涌了出來。她用手在臉上胡亂的抹，硬是把自己給抹成只小花貓。

林澤見她看到申家慶時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時，本來是很不開心的，覺得她特別的不爭氣。

可她那副自己抹眼淚的模樣，像只受了委屈的小花貓，很可愛，又不由得被逗笑了。

“還有臉哭！”

“我又沒干什么見不得人的事兒，干嗎沒臉哭。”池冰更委屈了，噘著嘴嘟囔，眼淚不聽話的往出涌。

林澤笑容擴大，自己沒出息不覺得，倒好像他冤枉她了一樣。

人家一走了之，忘恩負義到不曾回來看過你一次。好歹照顧了他那么久，你不生氣就算了，還哭！

真的值得？

“好了，利用就利用了，又不會少塊肉，有什么的？朋友嘛，不就是準備了在關鍵時刻用的嗎？我都忍了，你哭什么？”

“人家心里難受嘛，你又不是工具?！?

林澤的笑容凝了一下，拍拍她的肩，低語了句，“我愿意做你的工具?！?

池冰沒聽清，仰起被淚痕濕透的臉，“你說什么？”

“沒什么。我說，快走吧，一會兒好東西都讓人搶光了?！?

回去的時候，池冰有些沉默。

林澤為了讓她開心，說了一個又一個冷笑話，也沒能把氣氛炒熱。

漸漸的，林澤也不說話了，把時間和空間留給池冰。

有些事情，他作為旁觀者，沒有立場干涉過多，更不能代替她做決定。還是要她想明白了，才能真正的走出來。

他相信以她的聰明睿智，不至于永遠窩在這件事情上，她需要的只是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