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有股粘膩的氣息。

幕秋在入夜之時已經戴上了口罩。

樓下的人，基本上都離開了，帳篷少了，也沒有了應急燈的光線，幕秋看得一清二楚。

成群的蝴蝶比白天更加活躍。

王大錘和李妮的帳篷拉開了拉鏈，他們沒有開應急燈，摸黑打開了帳篷。

幕秋正站在窗戶邊。

看見拉鏈才打開一點點縫，在帳篷外面飛舞的蝴蝶就像聞到味一樣從縫隙里擠了進去。

這不正常。

幾天都安靜等著的兩人，怎么會突然打開帳篷，而且還是晚上！

兩個人陸續從帳篷里走出來，王大錘在前，李妮在后。

他們倆都穿著防護服，沒有戴口罩，帳篷里進去的蝴蝶還不多，都落在他們的頭上，他們的表情有點奇怪。

似乎在笑。

可是眼神里很茫然。

不對勁。

幕秋從背包里拿出應急燈，隔著窗戶，朝王大錘和李妮的臉上射過去。

蝴蝶被驚擾，猛地飛起，朝應急燈的光線出飛了過來，前面幾只蝴蝶撞擊到窗戶掉了下去，但后面的蝴蝶不再撞擊，而是停在窗戶上。

密密麻麻的蝴蝶，擋住了從窗戶上射出來的光線。

應急燈照不到王大錘和李妮，幕秋關掉燈，窗戶上密密麻麻的，都是蝴蝶的腳。

這群蝴蝶不離開，幕秋看不到窗戶外面的情況。

幕秋看到從蝴蝶的翅膀縫隙里，透出點點的光芒。

停在幕秋窗戶上的蝴蝶飛起，朝有光的地方飛走，直到那一片光芒全部被擋住，才停了下來。

窗戶上的蝴蝶飛走了一部分，幕秋又能看到外面。

王大錘已經清醒過來，他給自己戴上了口罩，正在給李妮戴上口罩。

因為沒有光線，看不清楚，李妮又不配合，王大錘試了好幾次都沒有給李妮戴上口罩，他的左手緊緊抓住李妮，不敢放開。

離幕秋房間不遠的另一個房間，射出來一道光線。

王大錘借助這道光，右手抱住了李妮，壓著她的頭，將口罩戴上。

而那道光落在李妮的臉上，也讓她清醒了幾分。

這光線沒有維持多久，很快又被蝴蝶擋得嚴嚴實實。

幕秋算了算距離，猜測這是林子文的房間射出的光線，而她窗戶上的蝴蝶比剛才更少了一點。

有了理智的王大錘和李妮，回到了他們的帳篷，用衣服、扇子盡量把帳篷的蝴蝶趕出去。

這一趕，就是一晚上。

直到清晨的第一道光出現，那些蝴蝶才慢慢地飛回它們的花海。

幕秋發現，她的窗戶上出現了一道道的痕跡，像是被什么東西劃過，雖然玻璃沒有破，但是變得斑駁了。

這些玻璃，只是被蝴蝶撞擊、停留過。

怎么可能會變成這樣？

房間似乎變得不再安全，幕秋皺眉。

“咚咚咚……”

久違的敲門聲響起。

幕秋還沒有回應，門外就傳來王大錘的聲音：“小魚，能不能讓我們進來一下？小妮需要洗個澡，我……”

王大錘的聲音里透出幾分忐忑感。

如果不是迫于無奈，他不會提出讓別人為難的要求。

世界上有些人就是如此，總擔心自己會給別人帶來不便，他們善解人意，他們保留著最樸素的念頭。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