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諷刺的十年

宋大宇起床後卻發現許笑韻已出門，他看去空著的餐桌，再走到廚房把冰櫃和所有鍋打開。

許笑韻今天沒有煮早餐讓宋大宇很受打擊，整天上班都心不在焉。

許笑韻如常去片場上班，白楚天對她的冷漠，由最初的難受，漸漸變成習慣。

拍攝過程很順利，除了老媽從廣州回來在電話裡罵了她幾句，很快一個月過去。

宋大宇在書房聽見樓下開門聲。許笑韻比他這位總裁還要忙，每天半夜回來，天亮又出門。

他下樓，瞧見許笑韻滿身泥巴躺在沙發，他上前拍她：「起來，沙發給你弄髒！」

許笑韻卻很自然伸出雙手：「抱抱！」

這段日子，宋大宇把在沙發睡著的許笑韻抱回房間不知多少回，開始還有些顧忌，後來當健身運動。

宋大宇看去滿身污泥的人，他額頭上的青筋起舞。

許笑韻躺在柔軟的床。

今天李金心血來潮加插一幕，便吩咐她和幾位場務去郊外抓螢火蟲。這幾天上海都在下雨，她踩在滿是泥濘的樹林裡，褲子和球鞋都沾上污泥。好不容易抓到了十多隻，他們回到片場，卻發現李金又臨時改了主意不拍螢火蟲，改拍流星。流星啊，哪有那麼容易出現？整個劇組待了大半個晚上，星星也瞧不見，幸得秦藝玲鬧性子，大家才逃過一劫。

宋大宇替許笑韻脫去已看不出原來顏色的球鞋，拿去浴室沖洗。宋大宇潔癖很嚴重，但自從與許笑韻相處後，他竟然可以忍受。

手機響，許笑韻抓過地上的背肩包拿出手機，有氣無力：「喂哪位…」

：「笑韻生日快樂！」程嵐在十二時正打電話來。

她問：「今天九月一了嗎？」以往她的生日，肖妙和李芬芳都會打電話來祝賀。

程嵐無奈：「你不會連自己生日都忘了吧？」

這陣子她忙得腳不點地，哪記得今夕是何夕？她只想盡快拍完回家去。

她感動：「謝謝你程嵐。」

程嵐聽出她語帶委屈：「工作不開心？」

：「不是。」

：「笑韻，撐不住便回來吧。」程嵐安慰。

許笑韻哽咽：「程嵐……」

宋大宇大手拿著毛巾站在房門外，聽著房間裡的哭泣聲。他不知道許笑韻經歷了甚麼，但一定不會是好事情。

許笑韻今天又天亮出門，宋大宇站在陽臺喚她：「許笑韻！」

許笑韻今天穿了一條蓮藕色的連身裙子，臉上化了妝，腳下是她早前逛百貨打折買的低跟涼鞋。她聽見聲音回頭，瞧見宋大宇頭髮凌亂，下巴鬍渣冒出，墨藍睡衣胸口開著，一副慵懶不羈的樣子。

宋大宇說：「今晚一起吃飯。」

許笑韻回：「你請客！」

宋大宇展出寵溺笑容：「好。」

今天的拍攝讓許笑韻心情很忐忑，吻戲終於要來。

自從她和白楚天成為陌生人後，連話也沒有說過一句，劇組去喝酒吃飯，她都一一拒絕。別人只當她不識抬舉，惹來了很多閒言閒語，她的身分，除了賀星和白楚天沒有人知道。

秦藝玲忙著背劇本，昨晚她泡吧到天亮，洗澡後便匆匆趕來拍攝，酒意還沒散去。李金瞧見她完全不是狀態便喊停。

他喚：「那塊豬肉，你去跟楚天對一下劇本。」

許笑韻以為自己聽錯，她指住自己：「我？」

李金說：「這裡除了你穿得像團豬肉還有誰？」把劇本扔向她。

許笑韻手忙腳亂接住劇本，她看去站在楊柳樹下的白楚天，白楚天也看去她。

李金嚷：「快點！」

許笑韻每走一步，便感覺到胸口的心臟快要飛出來，她有多久沒和白楚天說話了？

這場戲是講述白楚天想帶著秦藝玲私奔，秦藝玲卻不願意，二人苦苦糾纏沒結果，最後相擁分開。許笑韻覺得很諷刺，明明是白楚天拋棄她，哪來帶她私奔？還有哪有相擁分開，當時他走得很是爽快！

李金喊：「開始！」

許笑韻低頭看劇本，不敢看面前的白楚天：「對不起我不能跟你…」

：「停！」李金罵：「現在讓你讀書嗎？拿些情感，再來！」

情感？

許笑韻想起十年前白楚天離開那天，天氣跟今天一樣是晴天，那時候二人身上穿著一中校服。

許笑韻抓著白楚天的手：「楚天不要走好嗎？」

白楚天卻掙開她：「笑韻不要任性！」

任性？她只是不想他離開哪是任性？她抓著他衣袖：「留在BJ不要回加拿大…」

白楚天安慰：「笑韻聽話。」

許笑韻哭著喊：「我很乖很聽話，求你不要走，不要離開！」

白楚天卻轉身，留下一個背影：「笑韻，再見。」便頭也不回跑了，許笑韻一人傷心痛哭。

那時候她並不知道白楚天離開是有苦衷，她以為是自己做得不夠好很自責，那時候她的世界就那麼一點大。被老媽抽了無數鞭子，也堅決放棄心愛的鋼琴，每天走到什剎海哭得死去活來，然後再自我舔情傷。

淚水從眼角滑下，許笑韻把手上的劇本垂在身體一側，她淚眼模糊看去眼前十年念念不忘的人：「楚天你不要走，不要離開我，我會很乖很聽話，求你不要走…」

在場的人發現對白不對，李金卻沒有喊停，有人拿起手機偷偷錄影。

白楚天愣住看去面前淚流滿面的人，他的思緒慢慢回到十年前。

當時因為家裡出了狀況，他不得不回加拿大。在愛情和親情下，他選擇了親情，親手捏碎了他的初戀。他知道他的離開，許笑韻會很傷心，背向她的時候，他便向天發誓，一定會回來，回來娶她為妻。可惜事與願違，十年後他成了明星，而許笑韻也成了別人的女人。

修長的指尖輕輕拭去眼角的淚水，那雙熟悉的眼睛…

：「停！快停！」秦藝玲跑到二人身前喊。

不知何時，白楚天把許笑韻抱在懷裡。

秦藝玲把許笑韻拉開，許笑韻終於回神，一臉驚慌，相反白楚天表現很淡定，完全看不出有一絲慌亂。

許笑韻忙解釋：「對不起，我太入戲了！」對，她定是太入戲，才會跟白楚天擁抱。

在場所有人都看著他們，白楚天並沒有解釋，他說：「我去補妝，失陪。」便丟下所有人離開，留下一臉尷尬徬徨的許笑韻。

剛才二人相擁那刻被拍下，片段立刻在網絡上瘋傳。

茶水間裡眾人熱烈討論著今天轉發的手機片段，宋大宇問身旁的鄭少忠：「外星人襲地球了？」

鄭少忠卻回：「是比外星人更爆炸新聞。」

宋大宇難得心情好，一副洗耳恭聽：「哦？」

鄭少忠拿出手機，點了一條影片，嘴巴不忙：「大明星白楚天的獨家新聞！」

影片裡，白楚天和一名背對著鏡頭的女子站在楊柳樹下，女子臉靠在白楚天懷裡哭泣，白楚天雙臂緊緊抱著該名女子。

宋大宇認出女子身上蓮藕色裙子，今天的好心情一掃而空，他收回視線：「讓所有人五分鐘後去會議室開會。」丟下一臉懵然的鄭少忠。

宋總剛才明明說了午飯後開會，怎麼變得那麼快？鄭少忠向茶水間的人吼：「吃飽了快回去準備，五分鐘後開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