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拒絕了春曉的“好意”后，對方再也不來找麻煩。

女人嘛，心眼都小，可能是臉上掛不住，生氣了。

這正中高斌的下懷。

他另外找了個滿意的理發(fā)店，一口氣充了三千塊的會員卡，享受VIP“貴賓”服務(wù)。

嘿嘿。

以后再不用見她了！

剛搞完頭型，端詳著鏡子里的自己，精神抖擻的，高斌挺開心。

“拜拜老板，下回繼續(xù)啊。”

“好的，您慢走……”

他從發(fā)廊出來，隨手戴上墨鏡，準(zhǔn)備去找點東西吃。

棗樹街長度驚人，賣什么的都有，只要你愿意花心思逛，總能找到合適的小店，滿足各種刁鉆的胃口。

高斌就記得一家專門做豬蹄蓋飯的，味道很不錯。

誒？

才溜達(dá)沒幾步，意外碰上個熟人。

“張總？”

“哎呦，高老弟，這可真是太巧了。”

一個肉乎乎的胖子站在路邊，身旁停著輛黑色轎車，他本來正對著某家店面指指點點，看到高斌后，趕緊過來打招呼。

“張總，你怎么會在這兒？”

張三笑得就像一尊彌勒佛，掏出香煙比劃著。

“老弟貴人多忘事，哈哈。上次見面的時候，不是跟你說了嘛，我要在城北開幾家生鮮店，搞連鎖，今天就是來定房子的。做生意講究兵貴神速，只要動作慢一慢，別人就會把你淘汰的，咱得有危機意識。”

“噢，那你的動作確實挺快。”

高斌擺擺手，把香煙推了回去，表示自己不抽。

上次收完對方的禮物，他特意查過電腦。

原來，這位張總竟是城里最大的蔬菜供應(yīng)商，家財萬貫，牛逼得不行。據(jù)說，他已經(jīng)把連鎖店開到了附近的幾座城市，跟各方面的關(guān)系都十分深厚。

高斌好奇地又問了句：“棗樹街是個窮地方，如今蔬菜賣得比肉都貴，你來這邊定門面，難道就不擔(dān)心以后的銷量？”

“完全不擔(dān)心。”

張三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窮，不代表沒有客源，有錢人多得很。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我相信綠葉菜肯定會降價的，現(xiàn)在畢竟是夏季，農(nóng)作物都長得快。”

“原來如此。”高斌點點頭。

——高溫會讓農(nóng)作物縮短成熟周期，導(dǎo)致蔬菜瓜果大量上市，東西產(chǎn)得多了，價格當(dāng)然會下降。

人家是個老油條，怎么可能做虧本生意。

張三接著說：“新店開在你老弟的身邊，安全肯定沒問題。哈哈，這要換成別的地兒，我還怕被人搶劫呢！”

“額……”

高斌咳嗽兩聲。

下面，張三開始口水亂飛地介紹情況，新店怎么怎么裝修，怎么怎么運作，巴拉巴拉一大堆。

高斌耐著性子陪他聊了一會。

“張總，開業(yè)的時候記得說一聲，兄弟給你送兩個花籃。”

“沒那么快的，高老弟太客氣啦。”

“那咱們回見？”

“回見！”

……

這家飯店不大，頂上吊著那種老式的電風(fēng)扇，吱吱作響，空氣中飄著濃郁的豬蹄味道。

高斌點了份豪華版的蓋飯，外帶兩瓶冰啤酒，坐在窗戶下面開動。

豬蹄色澤紅潤，看起來軟彈軟彈的，嘴巴輕輕一抿，就在口腔里化開，又香，又糯，味道好極了。趁熱用泛著油花的湯汁伴飯吃，更是過癮。

“真不錯。”

高斌樂呵呵的，抽空喝了幾口冰啤，噸噸噸噸。

“老板，來份豬……”

這個時候，一個公鴨嗓子在身邊響起來，聽著有些耳熟。

高斌抬頭看去，正好與那人的視線撞到一塊，對方被嚇了一大跳，訕訕的，后半截話被咽回嗓子里。

“是你小子？”

“好巧啊，高，高老板。”

這個叫做唐磊的小伙住在對面，鬼鬼祟祟的，上午剛被高斌修理過。

他滿臉青春痘，手上還拎著個半大的紙箱子。

“高老板，你慢吃啊，不知道為啥，我，我好像又不餓了，咳咳，再見……”

唐磊看見高斌就像看見瘟神似的，眼珠子一轉(zhuǎn)，就打算開溜。

“再什么見？少廢話，你給我過來，快點。”

“啊？噢。”

唐磊不敢跑，苦著臉靠了過去。

“我問你，上午你跟賊一樣盯著我，是不是春曉指使的？嗯？”

“不是。”

唐磊趕緊搖頭。

高斌怪眼一翻：“說實話！”

“額……高老板，我也沒辦法呀，這都賴春曉姐，全是她安排的。”

“下次再過來找麻煩，就沒那么便宜了，看我打不死你！”

唐磊的腦門上汗水直流：“知道了，高老板，我保證以后老老實實，再也不敢了。”

“滾吧。”

“噢！”

這小子松了口氣，慌忙跑路。

“回來，你手上拿著什么玩意，里頭還有聲音的？”

唐磊慢慢轉(zhuǎn)身，陪著笑：“沒什么，就是只公雞。”

“打開給我看看！”

“……”

唐磊不敢拒絕，磨蹭著走了回來，把紙箱放到地上，慢慢掀開蓋子。

高斌一瞧，果然是只雞。

不過這雞個頭挺大，深紅色的脖子上竟然沒有半根羽毛，光禿禿的，看樣子很兇。

“咦？長得真丑，什么品種啊？”

“是斗……是咱們本地的品種，叫做紅脖子。”

家禽的用途往往只有一種——吃。

高斌對“本地”并不熟悉，哪知道什么“紅脖子”、“綠脖子”，當(dāng)時就沒了興趣。

“行了，你走吧。”

“哎，高老板再見……”

唐磊擦著頭上的汗，火速開溜。

這天夜晚，高斌忽然被一陣喧鬧聲驚醒了。

外邊亂糟糟的，聽動靜像是從對面?zhèn)鬟^來的。

“我打死你！臭小子，叫你不學(xué)好，叫你賭！”

“哎呦！”

一個公鴨嗓子喊道，“爸，別打啦……媽，你也不攔著點……”

叮叮當(dāng)當(dāng)，外面鬧得雞飛狗跳。

高斌豎起耳朵聽著，嘴角一咧。

原來是唐磊那小子被他親爹揍了？嘿嘿，喜聞樂見啊。

聽話音，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屁孩居然敢出去賭博，也的確該打。

“說！你哪來的本錢？”

“我撿的。”

“你放屁……噼里啪啦……”

“爸，你，你這是家暴！”

“呵呵，我還就暴你了，說，以后還敢不敢出去瞎混？”

“不敢了，不敢了，哎呦，你打我的雞干嘛？”

“打死拉倒，害人的玩意，我不但要打死你的雞，還要連你一塊打死！”

“救命啊……”

在市井之間，難免會吵吵嚷嚷的，什么婆媳鬧別扭啦，兩口子拌嘴啦，大人教訓(xùn)孩子啦，這都很正常。

所以，高斌也沒當(dāng)回事兒。

他翻了個身，繼續(xù)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