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王召集諸將商議如何攻破郢都。伍員獻計:“楚國雖戰敗,但郢都有麥城與紀南拱衛,三城呈品字相互為援。若下郢都,必得先拔掉這兩個釘子。西邊的魯洑江有重兵把守,我軍只能向北迂回分三路進軍。一路攻麥城,一路攻紀南,大王親率大軍直搗郢都,使他們顧此失彼。”
孫武大贊妙計,命伍員同公子山領兵一萬,蔡侯相助,去攻麥城;孫武同夫概領兵一萬,唐侯相助,去攻紀南城;闔閭與伯嚭等,率大軍直攻郢都。
先說說伍員這一路。到了離麥城三十里的地方駐營,伍員換了尋常百姓衣服,只帶著兩名小兵跟著,出營來勘察地形。
走到一處小村莊,見村人正在牽驢磨麥子,那人用手里的木棰打那驢,驢子不停地走,石磨不停地轉,麥屑紛紛而下。伍員忽然悟到了什么:“我想到攻破麥城的法子了!”
回營后,他立刻傳令:“每名軍士要準備一個布袋,里頭裝滿土,另需一束草,明日五鼓時交割,沒有的斬!”
天明時分,全軍分為兩隊:蔡侯領一隊去麥城東面;公子乾領一隊往麥城西邊。所有將士帶的石土草束,堆集起來筑起一座小城,權當營壘。小城的城墻規制,全是伍員親自督查制定。東邊的小城狹長,形狀像頭驢,就叫“驢城”;西面的小城是個正圓形,像一方石磨,便叫“磨城”。
蔡侯不明白為什么叫這么個怪名?伍員笑著說:“東驢西磨,何愁‘麥城’不下?”
麥城守將斗巢聽說吳軍在東西兩面筑城,急忙領兵想來制止,來晚了一步,城已屹立,堅如堡壘。斗巢先來到東城,只見城上旌旗密布,斗聲不斷,便要來攻城。
轅門開了,一位少年將軍領兵出戰,斗巢一問,原來是蔡侯少子,在吳國做質子的公子姬乾。斗巢很是蔑視:“你不是我對手,伍子胥在哪里?”
姬乾答道:“他去取你的麥城去了!”
斗巢火冒三丈,挺著長戟刺向姬乾,二人交戰了二十多個回合。忽有飛馬來報:“吳兵正在攻打麥城,請將軍速回!”
一聽老巢要丟,斗巢無力戀戰,急急鳴金收兵。雖然楚軍隊形已散,但姬乾掩殺一陣后,也不敢繼續追擊,遂收兵回城。
麥城城墻下,正看見伍員指揮軍馬攻城。斗巢把戈一橫,一拱手問:“子胥別來無恙?足下父兄之冤都是那費無極造成的,如今那讒人已誅,足下也無冤可報了。楚國于你伍氏有三世之恩,豈能全忘了?”
“楚王不念我先人大功,冤殺我父兄,又要絕了我的性命,幸有天佑,才能脫難。此恨已隱忍十九年,才有今日,你若能體諒,便避開我兵鋒,或可兩全。”
斗巢大罵:“背主之賊!避戰不是好漢!”
二人略戰數個回合,伍員說:“我看你也是疲勞了,先放你進城,明日再戰。”
“來日決個死活!”兩邊各自收兵。
麥城守兵迎入主將。夜半時分,突然城中有人大喊:“吳兵已入城啦!”
你道伍子胥為何突然放斗巢回城?原來他軍中有許多楚國的降卒,放斗巢進城時,便教些降卒混在隊伍里進入麥城。先躲在偏僻角落,待夜半時分,在城上放下長繩,吊上吳軍。等守城士卒知覺,城墻上已有百余吳兵了。
這下可糟了!守城軍士四處亂竄,斗巢根本約束不了,只好自己乘輛軺車出奔。伍員也懶得去追,得了麥城,遣人向吳王報捷。
再說孫武那一路,過了虎牙山,轉入當陽阪,看見北面有一條漳水,滔滔綿延。回望那紀南城地勢低洼,西面有個赤湖直通紀南與郢都。孫武看著看著,忽然心生一計。
吳軍先在地勢高的地方扎下營寨。孫武命軍士們在一夜之間,挖一道深壕,將漳江與赤湖聯通,另在漳水上筑起一道堤壩,攔住江水。這下漳江水不能往下游走,只能往赤湖去了。正值冬月,漳江與赤湖水面忽地上漲二三丈,倒灌入紀南城中。
紀南守將宋木還以為是發洪水,將城中百姓全趕去郢都避災。可這水勢太猛,郢都城下也是一片汪洋。孫武早命人砍山竹造好竹筏,此時便帶領吳軍乘筏攻城。到了這時候,人們才知道這大水是吳人搞的鬼,頓時人心惶惶,各自逃生。
眼見這形勢,楚昭王料定郢都守不住了,急忙讓箴尹固在西門備船,他帶著最疼愛的妹妹季羋,一同登船。這位昭王,生死關頭,不帶媳婦,不帶母親,只帶妹妹逃生。看來,是個妹控。
子期在城墻上看見楚昭王跑了,自己也只得帶領百官出城保駕。這些人都是只身脫逃的,沒一個來得及帶上家室。那叫一個慘喲!
孫武此時再命人掘開漳江上的水壩,放水歸江,再合兵馬,守住郢都四郊。一切妥當,這才奉迎吳王闔閭入城。伍員也從麥城趕來。
闔閭在楚宮升殿,百官朝賀,然后唐蔡二位國君致詞稱賀。闔閭喜不自勝,真是人生高光時刻,當然要擺酒設宴。當夜,闔閭醉臥楚宮,左右將楚昭王夫人帶來侍寢。
闔閭雖心里想要,但尚有三分清醒,不知這么做是否會惹來閑話。伍員一語定音:“連國都奪了,何況是女人呢?”
一句話將吳王闔閭的所有顧忌掃空,他脫衣解帶,幾天功夫將楚昭王的妻妾媵侍睡了個遍。此時,有人向他推薦楚昭王的生母(現在應該叫她平嬴),說:“她本來是為太子建娶的,可因為長得太美,楚平王自個兒留下了。如今年紀不算太大,姿色尚存。”
闔閭被說得動心,命人去把平嬴召來,人家死活不肯。闔閭火了,下令:“把她牽來見寡人。”
平嬴緊閉宮門,用劍敲擊窗欞說:“男女居不同席,食不共器,如今大王無禮周禮,以淫亂顯聞于國人,未亡人寧愿伏劍而死,也不敢聽命。”
這一番話講得闔閭羞慚萬分,只好找臺階下:“寡人只因敬慕夫人,想一睹芳顏而已,哪有淫亂之想?此事便算了吧。”
下令讓原來的宮人繼續侍候平嬴,任何人不得騷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