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是這里沒錯了。”

將墻角的碎石掃開，顧祭拿出了之前埋在里面的生化藥劑。

現在生化博士已死，一旦病毒蔓延開來，失去控制的生化狂潮將會對諾曼聯邦造成致命的打擊。

不遠處，就有一條河流，是絕佳的投毒地點。

顧祭有些猶豫了。

一步一步走到河邊，幾次抬起手，又幾次放下。

也不知道是第十次、還是第二十次，顧祭最終還是將手中的試劑高高舉起，懸掛在半空中。

只是手指卻怎么也松不開。

夜磨將軍、夜魔將軍……

如果這份藥劑進入河流，自己恐怕就真的可以稱之為魔了吧？

不是因為手上沾滿鮮血，而是因為本身就是惡魔。

以前顧祭所殺之人，無論善惡，都并非無辜之人，站在羅萊帝國的立場上，所作所為，顧祭問心無愧。

而今天，顧祭甚至都不需要動用一絲源力，就可以散播無盡的恐懼與死亡。

手指因為長時間的用力擠壓而發白了，胳膊也在微微顫抖。

閉眼，松手。

試劑終于跌落在了河流中的一塊石頭上，驟然炸裂。

破碎的玻璃試管混合著綠色的液體流入河流，宣告了絕望的降臨。

睜開眼睛，顧祭看了一眼河水中最后的一抹綠色，毅然決然的轉身。

抬腳，邁步。

前方，是一條與羅萊帝國方向相反的道路。

沒有熟悉的身影陪伴。

……

……

萬國三十二年十二月十二日，不知名的生化病毒爆發，席卷了整個諾曼聯邦。

具相關數據統計，病毒爆發的首日，就造成了諾曼聯邦八分之一的國土陷落。

為了抵御數量急劇上升的生化感染者，諾曼聯邦幾乎撤離了邊境所有的軍隊，但仍然無法阻止生化狂潮的擴散。

一刀斬斷沖過來的感染者，顧祭面色陰沉的看著眼前已經亂成一片的村莊。

顧祭之所以走的這么匆忙，就是不想見到這樣的場景。

只是沒想到感染者擴散的速度遠遠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顧祭不打算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找任何借口，唯有殺，才是贖罪。

顧祭會盡可能的保護平民，當然，前提是這個地區已經陷入了無政府的混亂之中。

萬國三十二年十二月十四日，諾曼聯邦的生化防御部隊節節敗退，政治機關徹底癱瘓。

秩序已經不復存在，人們只能蜷縮在安全區里等待著末日的降臨。

人們眼中幾乎已經看不到希望的影子了。

人們現在需要一個支柱。

萬國三十二年十二月十五日，一條條火光沖天而起，降落在了徹底淪陷的土地上。

與此同時，各種各樣的機器人和半機械士兵出現在了戰場上，開始狙擊殘存下來的感染者們。

不懼怕病毒的他們，在強大的武器支援下，很快就壓制住了感染的擴大趨勢。

萬國三十二年十二月十八日，機械軍隊的領袖——機械男，帶著病毒的疫苗站了出來。

他現在不光代表著機械神教的教主，也代表著機械軍隊的領袖。

在絕望的人民心中，他就是救世主一樣的存在。

而救世主，將帶來新的秩序。

這是約定好的。

萬國三十二年十二月二十日，元氣大傷的諾曼聯邦更名為機械聯邦，立機械神教為國教，達成了初步的統一。

達成了初步目標的機械男，上任后的第一件事情不是攘內安外，而是向遠在羅萊帝國的艾雷爾發送了重要信息。

“關于顧祭的事情，我很抱歉。”

透過薇拉的屏幕，艾雷爾沉思良久，才緩緩說道：“直接說你的目的吧，我需要知道你和顧祭，究竟達成了什么協議。”

機械男這次通話的目的，除了是顧祭的要求外，也是來求合作的。

所以機械男沒有任何隱瞞，將事情的始末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訴了艾雷爾。

“神明與永夜嗎……我明白了。”

點頭示意，艾雷爾望著窗外，淡道：“為了世界的存續，我同意合作。另外，顧祭應該有留下什么話吧？”

“有一封信。”

機械男從一旁的桌子上拿起了顧祭留下的信件，直接對準了屏幕。

【當你們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離開了。

不久之前，我身臨抉擇萬千生命的峽關，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是對，是錯？已經不重要了，因為無論如何我都彌補不了我犯下的罪行。

為了大部分人去放棄少部分人的做法，究竟是否合理？我覺得這個問題本身就是個錯誤，因為答題的人，往往是大部分人。

嘛，不說這些了。

任務圓滿完成，不光讓諾曼聯邦失去了再次組織大規模軍隊作戰的能力，更是一舉顛覆了諾曼聯邦的政權。

不過我的所作所為也被一些有預知或是溯源能力的家伙發現了，這個消息恐怕用不了多久就會傳到羅萊帝國。

艾雷爾陛下，不需要去隱瞞什么，直接將我列為通緝對象吧。這樣也可以更好的取得與諾曼聯邦、不，應該是與機械聯邦的合作。

這算是，平民憤。

薇拉、安雅，不用因為這件事情感到自責，專心提升實力吧。神明與永夜的危機隨時都可能發生，我們需要做好充足的準備。在你們的父親身上，我仿佛也看到了你們的未來，不可預期、不可估量。

暗部交給武蓮心、第九軍團交給馬丁?肖，他們兩個，也是擁有著無限可能的潛力股，值得信任。

他們兩個，足以定軍心。

不應該讓這些為羅萊帝國而戰的家伙被我的名字所連累。

至于少長笙……她現在應該已經不在羅萊帝國了吧？以那個丫頭的個性，會來找我的，不用擔心。

就這樣吧，不用擔心我。

一切為了羅萊帝國。】

看到最后一個字，艾雷爾高高揚起了腦袋，控制著眼里的淚水。

花了足足十分鐘，他才調整好了狀態。

“就這樣吧，具體的合作，等你穩定國內的局勢后再選一個地方談吧。”

機械男微微躬身，“這樣的話，再好不過。”

屏幕關閉的瞬間，艾雷爾直接大喊道：“傳令下去，免除顧祭一切職務，并下達通緝令！”

薇拉和安雅同時愣住了，她們不相信這是艾雷爾的決定。

“為什么！？”

“為什么？”艾雷爾緩緩抬起發紅的雙眼，顫抖著說道：“我怕我現在不做決定，以后就沒有勇氣做決定了！”

“我是皇帝，我之一言，一國威信！說出去的話，就不能收回。”

“可是……”

伊比胡斯制止住了情緒激動的薇拉，“不要為難陛下了，陛下，也是在逼迫自己。”

用皇帝的名頭，逼迫自己。

……

無論顧祭的決定造成了多大的影響，羅萊帝國仍然要正常運作。

第二天，武蓮心和馬丁?肖就正式接過了顧祭的職務。

而艾雷爾也決定召開一場，全國性的會議。

時間，就在今天下午。

“陛下，做好準備了嗎？”

伊比胡斯顯然對于艾雷爾現在的狀態并不放心。

“無礙……我可是，皇帝。”

“而顧祭，是、是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