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赫赫”，回答蘇明的是杜爾愈發粗壯的喘息聲。

此時的杜爾如同一頭發瘋的公牛，而蘇明就是它面前的那塊紅布。

一次，兩次，三次。躲閃，還擊，思考。看著速度越來越慢的敵人蘇明簡直是一頭問號。

直到杜爾再次從他身邊經過，“殺了。。”

細小而干啞的聲音，飄蕩進蘇明的耳朵里，蘇明不敢置信的回頭看向這個身形已經瘋狂的敵人。

“殺了我！”杜爾咆哮著折返而來，蘇明從他的話語中聽出了渴望解脫的意味。

本來飛速行進中的男人，身前的空氣猛地鼓震起來，由心臟跳動所引起的反向彈力，在身前形成道道波紋，將他生生停在了空中。

“殺了我！！”，拼勁全力挺起胸膛的男人，高傲的抬起了頭顱，眼中的紅光盡數散去，露出其帶有笑意的棕色瞳孔。

蘇明怔怔的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然后輕輕的閉上了雙眼，“嗯，這個請求，我接受了！”

然后！睜開雙眼，面帶決絕，蘇明一躍而起，盯著杜爾即將再次染上紅光的眼睛，‘無序’猛地插入了他那寬大的胸膛！

“不，你不能。。”，仿佛磁鐵磨砂般的混雜聲音還未說完自己的遺言，便消失在這世界上。

蘇明雙手拄著‘無序’，輕輕的喘息著，而身下敵人的身軀開始從胸膛的傷口處慢慢崩解。

只見杜爾舉起自己顫顫巍巍的右手，從脖子的紗布下，掏出了一個銘牌，伸手掛在了‘無序’的刀柄上。

“幫我告訴軍團長，杜爾是個罪人，但是他最后做了一次好兵！”，杜爾的棕色瞳孔好像映照出了他過去的時光。

蘇明踉蹌著從地上拔起‘無序’，收回了上面掛著的銘牌。

這應該是一個軍用識別牌，俗稱狗牌，正面有一個紅星，紅星下寫著“角宿區·第六軍團·杜爾”，背面是一個大頭照，大頭照里的年輕人留著平頭看起來十分精神。

蘇明將狗牌插進了自己的終端接口，一邊看著這個男人的信息，一邊慢慢邁著緩慢的步伐，來到了西吉他們所在的那個建筑中。

“蘇明！你沒事吧！”，正在照顧歷山的西吉放下手頭的活計，轉頭看向步履蹣跚的蘇明。

蘇明朝西吉擺了擺手，“我沒有大礙，‘無畏’有專門的醫療系統，為我減輕了不少負擔”，說罷哐當一聲依靠在了一個柱子旁。

“倒是歷山怎么樣，這么長時間還沒醒”，噗嗤，伴隨著一陣氣體外泄的聲音，蘇明摘下了頭盔，露出了汗水淋漓的頭顱。

西吉的手一直放在歷山的頭頂上沒離開過。

“他被一塊碎石擊中了腦袋，雖然他及時進行了防御，沒讓自己被爆頭，但還是被擊暈了過去，中度腦震蕩，我一直再給他調理，已經沒什么大礙了”

而后又轉過頭來，“你呢，需要我幫你梳理一下體內雜亂的氣息嗎”

“你能騰出來手就幫一下忙吧”，蘇明知道身為費洛蒙操控者的西吉簡直就是這世界上最好的人體梳理專家，身體疲勞的終結者。于是也不矯情了。

話音未落，一雙小手就按在了他的頭上，蘇明頓時就覺得自己像是寒冬臘月泡進了露天溫泉，一個字，爽！，兩個字，舒服！

西吉看著剛剛還呲牙咧嘴的蘇明，馬上就面帶微笑的發出了輕輕的鼾聲，捂著嘴輕笑了一聲。

而后揮舞起小手，將三人的氣味徹底遮蓋了起來。

半夜，蘇明從睡夢中驚醒，四處打量了一下，就看到了滿眼血絲強撐著不讓自己睡過去的西吉，心頭一暖。

走過去摸了摸她的小腦袋，“你可以睡了，我來守夜”

西吉機械性的點了點頭，腦袋一沉就閉著眼睛，躺在了蘇明懷里。

蘇明抱著她搖晃了一陣后，將她放在了歷山的身旁，又扯過來歷山的外衣給她蓋上，便向外走去。

看著外面街道上像是被導彈犁地一般的情形，蘇明拍了拍手中的頭盔，“好兄弟，多虧了你，我又活下來了一次”

站定了一會后，蘇明背靠著一個柱子坐了下來。

“杜爾，第六軍團尖刀隊隊長，放心我會將你帶回去的”，蘇明挑起掛在自己脖子中的狗牌，將其握在了手中，又回憶起那雙清澈的棕色雙眸。

時間來到了凌晨3點，歷山從里面出來，坐到了蘇明的身邊。

“你說。。我是不是很沒用”，依在另一個柱子上的歷山，捂著自己頭上還有些突起的包，自嘲的笑了笑。

“這10年來，是你保護著一個小女孩長大，你是她的英雄”，蘇明像是回想起了什么一般，用有些艷羨的語調對歷山說道。

“可是今天我就這樣簡簡單單的被打暈了過去，如果不是因為你，我都不敢想象我和西吉會遭遇什么”，說到底這個外表成熟的男人也不過是一個16歲的少年。

蘇明看著將頭埋進懷里，不斷抽搐的歷山，站起身來走了過去，將手拍在他的肩膀上。

“那就讓自己變得更強，強到足以為她撐起一片天”

“可是，可是我。。。”，歷山淚眼婆娑的抬頭看著此時如此高大的蘇明。

“沒有什么可是，拿出你的覺悟來，我不相信一個在末日中生存了10年的男子漢，是一個只會哭泣的軟蛋，西吉還等著你來守護呢”。

歷山愣了一下，手臂劃過雙眼抹掉眼淚，強行止住了抽泣，眼神逐漸堅定了起來。

“就是這幅眼神，你的妹妹需要的是一堵厚重的墻，而不是一排爛木籬笆”，蘇明將歷山拽了起來懟在了墻上，看著比自己還高出一頭的少年眼神逐漸變換，又幫他撫平了胸前的襯衣。

“你也有妹妹嗎？”，歷山看著走回屋里的蘇明張嘴問道。

“是啊，可惜我再也沒機會保護她了”，蘇明擺了擺手示意他想要睡覺了。

“。。。”，歷山張了張嘴，看著已經坐下假寐的蘇明，最終也沒有繼續下去這個話題。

此時大廈的廢墟中，又一次安靜了下來，只有歷山的手中有電光不斷的閃爍。

“老師啊，真是懷念在你身前學習的那段無憂無慮的日子，現在我已經有所覺悟了，但是下一次成長我又要付出些什么呢”

雖然是一幅疑問的語氣，但是此時的歷山心中已經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