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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9章 忠奸之辨

  • 點獸成神
  • 周日浪
  • 11197字
  • 2023-09-03 21:59:03

“你很特別,絕不可能是普通尋常的人類,在你身上具備著三個種族的特征,我且問你,你額頭上的隆起你可清楚?”李挺看著瞠目結舌的喬邦也不惱,緩緩開口解釋著,在搞清楚喬邦的生理構造前決不能輕舉妄動。

之所以耗費大量精神力來引導喬邦穿梭于自己的精神識海,為的就是激起喬邦潛意識里的深層記憶,解鈴還須系鈴人,李挺只能靠賭,如果喬邦能自己回憶起曾經的過往,即便是淺層記憶,在自己的精神識海內也能牽引出殘存的記憶碎片。

雖然這樣做會有風險,輕易地將自己的精神識海坦露給剛剛認識的孩子,即便是修為不堪也依然可以對自己脆弱的精神識海產生極大的傷害,但李挺已經等不及了,他已不做別的指望,在有限的生命里眼前這個孩子便是最有可能使自己擺脫輪回的存在,往日里冷靜異常的李挺此刻也放棄了猜疑。

他在賭,賭自己一番熱忱能感動到喬邦。

賭喬邦能突破桎梏飛升離開,將自己的魂魄一并帶走。

“師父您是說這個嗎?有時候它會自己隆起,還有些灼熱感……但似乎完全不受我的控制……”喬邦抬手撫摸著額頭右側,手指劃過時喬邦能回憶起曾經的灼燒感。

“是了,至少證明你有一部分先神族的血脈,而你又同時具備煞結,在已知的種族里唯有樓蘭王朝西域的狂獸族、統治海洋靈獸、煞獸的雅瀾族以及存在于傳說中的地心文明才有可能誕生出煞結……”

“我就不可能是一個純粹的人類了嗎?”喬邦的言語里飽含落寞,雖然魂穿到了這里,但此前他一直以為自己是個正常的人類,雖然身上發生了很多很多詭異的事,但喬邦從骨子里還是堅信自己是伽羅人的。

發生在自己身上的種種情況,似乎也只能歸結于自己不是個人了吧……

“很抱歉,大概率不會是,你能誕生下來本身就是一個奇跡,先神族的強者我打過交道,他們同族之間通婚誕下子嗣都極為困難,強大的血脈造就了他們無以匹敵的強橫實力,也使得他們的生育繁衍非常艱難。不過在我的印象里,先神族是十分排斥外族的,他們生活在云巔宮殿鮮少出沒于三大帝國,我實在是想不出先神族為何會與其他種族通婚……”李挺想到一個可能,那就是先神族中有人暗自與他族相戀,瞞著族人誕下子嗣,或許這也能解釋為何喬邦會是個孤兒。

喬邦也回憶起曾經的記憶,或許自己真的是先神族與其他族群的后代?

至于剛剛提到的云巔宮殿,不知是何圣地,倒是令人心生神往。

看著暗自思索的喬邦,李挺心里百感交集,在微縮時空內雖然可以忽略不計時間的流逝,但分身還是提醒自己有人闖入學識塔禁地,為確保喬邦能夠解決身體的問題,自己必須要快些才行了。

“好了,往后等你實力達到頂尖水準后,奧蘭星上哪里都可以去的,你的身世亦可靠你自己去證實,但我希望到時候你能有性命相托的朋友與你一同前行,面臨兇險時可以相互照應,雖然你的天賦極高,但你的命途多舛,大半生都將漂泊不定,若有良友相伴這一生倒也不算涼薄。”李挺寬慰著,回憶起自己的過去,曾經的摯友如今也因俗事牽絆,是時候甩脫包袱了,山不肯來,我自迎山走吧……

“在我身上能看出命運嗎?相似的話除了師父您以外我還在萬法門門主那里聽到過。”類似的話再次回蕩在耳畔,喬邦無法扼制求知欲,連忙問了出來。

“當靈魂力量與精神力同頻,靈武者或煞武者便能進入天人合一的境界,便能看清世間所有的靈氣、煞氣的流動軌跡。隨著靈魂力量與精神力交融的更加緊密,便能看到若有似無的因果線,還能提前感知未來有可能發生的事,或出現在夢境里,亦或是潛意識里,在或長或短的時間內應驗,這是修煉所必經的過程,不過你倒是不用上心,這是靈圣境或煞圣境強者才具備的能力。”

“因果線?那是什么?”喬邦更感好奇了,今天聽到的知識實在是有些多,不愧是望月教,從前未曾了解過的傳聞和知識今天算是聽個夠了。

“人的命運是兩條螺旋纏繞的線,倘若這兩條線不再纏繞便會迎來死亡,兩條線太過緊密則會安定,一生沒有起伏,相距較遠便會兇險,一生充滿波折。命運的脈絡很長,即便是靈圣境巔峰修為的強者也只能窺見旁人短時間內的命運。”

“那我的命運是怎樣的?”喬邦屏住了呼吸,緩緩詢問著。

“能看見的命運……可以說起伏波折十分夸張了,今后你將常處在兇險之中,但也充滿了機遇,未來的很長一段時間你都會深陷其中,或許這是令你提升實力的機緣吧……”李挺并未明述,在他眼中喬邦的命運太過艱辛,往后或許面臨著無數次抉擇,但李挺卻不能夠說出口,這命運的因果輕易不能道破,一旦深入探討自己恐怕也將沾染因果。

雖然,剛剛那番解釋已經沾了因果,但李挺卻是愿意與喬邦的命運捆綁在一起。

“是這樣的嘛……”喬邦悵然,不知今后會是何等境遇,自己來到這世界已有八年,但總覺得還不夠了解這方世界。自己就像是蚍蜉藏于泥土之中,自以為看見的天地便是真實的,殊不知天地遼闊超乎自己的想象,或許天空中翱翔的鳥兒所看到的也并非真實的世界。

“未來的事現在躊躇也無濟于事,還是解決你身上的問題吧,在我看來你現階段需要解決兩個問題。”李挺思慮再三將話題岔開,雖然還沒有完全搞明白喬邦身上的情況,但也可試上一試。

喬邦聽完立刻安靜下來,注意力高度集中。

“靈煞二力在你體內糾纏,歸根結底是它們共處于同一個靈脈體系,我倒是有一個想法,你雙掌上的靈結與雙腳上的煞結是對稱數量,如果將你體內的靈脈分成兩條路線,靈府轉為煞府,再與煞府上凝聚出靈府,利用靈氣比煞氣輕盈的特性,在體內同時蘊藏兩處府灶,以各大竅穴為中樞,不完全阻隔靈煞二力的交匯,只是這樣便需要你花更多的精神力在體內,控制兩股力量流速趨同,這無疑需要極大的精神控制力,不知你能否承受得了……”李挺沉吟,說出自己的分析。

“一直以來我都在無時無刻使用精神力控制體內兩股力量相互傾軋,以至于現如今的我已經習慣了精神力去阻隔兩股力量,它們反復無常,冷不丁的就會朝我的心脈攻去,我的身體在兩股力量的侵蝕下早已麻木,可能我的身體情況已大不如前,但我卻有足夠的底氣來證明自己,我是可以承受的!”喬邦抓住了希望,不肯放過一絲一毫的可能。

“那好,既然你有所覺悟,那么便先了解一下如何創造出一個靈府的同時將原先的靈府轉為煞府,待你完全領悟以后我們再小心嘗試,必須由我來保護你來完成,稍有差池我便會強行打斷你,這個過程你或許會損失些修為,但完成以后你將不再受兩股力量的影響,自此便可以掌控它們了。”

“那我該從何學起?”喬邦眼底閃過一抹火熱,此番千里迢迢來到金陽城,終于可以解決身體的問題了,情緒不自覺興奮起來。

“當然是望月教的學識塔了。”李挺滿意地點了點頭,對知識保有熱情,這樣的徒弟沒有哪個師父不會喜歡。

“可我已有門派,師父也說了,我是拜入您名下,并非望月教……”喬邦越說聲音越小,原本混沌一片的精神識海內突然綻放出璀璨的金芒,如筍如蓮如葵花,在剎那間點綴整個精神識海,只是數個呼吸的功夫精神識海就被金色給籠罩,漫天灑落金色光點,頃刻功夫就點綴整個精神識海,化作一片金色的汪洋大海,令喬邦不再出聲,震驚于眼前金黃色的世界。

“你既已拜我為師,便不用想太多門戶之見,在我的精神識海里隨意閱覽學習吧!我將畢生所思所學都傾囊于你,盡可能去汲取知識吧!精神力不濟的話提醒我,我會及時將你拽出識海空間的。”李挺的呼吸劇烈起伏,將精神識海點亮似乎耗費了他很大心力,待交代完以后李挺的身形恍惚了一下,一股強烈的金色光芒自精神念體表面迸發出來,隨后爆發出刺目的強光,竟是消散于精神識海內,濃烈的金光漸漸化作淡淡光霧灑落,凝聚成數十枚圓潤的精神念球,光芒內斂卻十分渾厚,緩緩飄浮在喬邦的身旁。

看著周遭的精神念球圍繞著自己,喬邦的眼眶止不住熱淚滑落,明明是精神體的喬邦卻感覺淚水盈眶,咽喉處有陣陣瘙癢,聲音都有些哽咽。

“師父在上,受徒兒三拜!”喬邦再也忍不住,飄浮在空中的他擺出了叩首的姿勢,在空中飄浮著叩了三下,這套動作若是在地面上還算體面,但在半空中卻頗為滑稽,令不知風俗的李挺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伽羅帝國南域竟有此風俗,我怎的從前經過那里沒看到過,看來我還是淺嘗輒止了,不過這孩子的精神力波動確實不一般,這個年紀便有此等強度,未來不可限量。”

“希望我這次賭對了吧,只是孫玉榮那邊肯定不喜,我還是搶了他心儀的接班人……”

李挺在心里喃喃自語,看著喬邦托起精神念球閉眼感悟的模樣,心中這才有些踏實的感覺。

“哼!那些潛身縮首、茍圖衣食、躲于暗角陰溝、行鼠竊諂諛之事的小人還真找上門來了,那便會一會這幫鼠輩吧!”李挺與分身剛剛互通心神,面色轉冷,于學識塔密室內的分身緩緩站起身,冷冷地掃了一眼密室的暗門,輕哼一聲,全然不顧一旁戰戰兢兢的童敏,抬手便將密室的暗門揮開,映入眼簾的是漆黑的長廊,長廊內遍布密密麻麻的復雜靈陣組合,卻見一人不疾不徐的踱步向密室走來,舉手投足間便將靈陣上的節點給輕松破壞,令靈陣停止運作。

“我猜,你是分身吧……”幽暗的長廊內傳來陰冷的聲音,那腔調屬實有些欠揍。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李挺冷笑出聲,他已感受到若有似無的殺意,卻是不以為意,話語中飽含譏諷。

“是分身的話我是來通知你,你已被圣皇罷黜,不是的話我便來送你一程。”奇怪的是,長廊內說完話的那人竟是收斂了殺意,流露出了關切情緒。

“倒是要謝謝你這個精神分裂的禽獸親自過來,那恐怕要讓你失望了,我的真身不在這里,準確的說……”李挺賣了個關子,等著眼前這人穿過長廊來到面前。

“準確來說,你的精神力遍布奧蘭大陸,唯有燭夜島那里最為強烈,想來你是將本體藏在那里了吧。”穿過長廊來到李挺面前的男人手指輕抵帽檐,露出斧鑿刀刻的面容,其上密密麻麻全是疤痕,卻是異常的年輕。

“沒辦法,那可是我的娘家,我這女婿深受娘家人喜愛,舍不得我離開。倒是你,倒是挺適應你孫子的身軀的,沒有出現排異反應嘛。”李挺的眼神帶著幾分譏諷,走到面前的男人一頭銀發甚是醒目,饒是男人費盡心機將面容努力毀成自己原先的模樣,卻還是被李挺一語道破。

“你知道嗎?我很羨慕你。”李寧霄走到距離李挺僅有三步的距離,平視著李挺的面容,用不咸不淡的口吻說著。

“哦?我倒要聽聽你擁有了年輕的軀體還不滿足什么。”李挺饒有興致的看著面前的男人,站在面前的男人是金云宗的實際控制人李寧霄,但這具身軀卻不是李寧霄,而是李寧霄的孫子李志平。

整個樓蘭王朝最大的貪腐獲利者,金云宗如今的話事人,可以說是只手遮天也不為過,是圣皇最為器重之人,倒也是真的諷刺。

至于李寧霄為何奪舍自己的孫子,想來這并非完全是他自己的態度,更多的是圣皇的旨意,以此手段將李寧霄牢牢綁在自己的身邊。

修煉無望的權貴到底還是會走向這一步的,光是金云宗內記載奪舍的秘法就足足有七十六種,這都是血淋淋的過往,更是殘酷的歷史。

“你很幸福,比我幸福得多,你有一位操心到病死的老父親為你鋪平道路,費盡家財為你謀得望月教教主的位置,你也確實聰穎,勝任了芳主之職。你的家族凋零,只有你這么一個獨子,所以你可以不必畏首畏尾,直言不諱,做自己想做的事,仗著自己實力高強便橫行無忌,還練成了通天本領,想將你擒獲都成了件難事。”李寧霄緩緩開口,開始時確實流露出了羨慕的情緒,可話到最后卻是充滿苦澀。

“家父原來是病死的,我還以為是圣皇所賜下的靈丹妙藥所致,倒真是我的記憶出現了偏差。”李挺眼含深意的凝視著李寧霄,屬實是氣樂了。

“所以說啊……你活的太明白了,你以為今天我殺你是誰的意思……”李寧霄沉默半晌,竟像是與多年未見的老友閑聊般,緩緩吐出一口濁氣,面露悵然神色。

“別了吧,我可不信你只是奉旨來取我小命的。恐怕多少也帶些私人恩怨了吧?”李挺嘲諷回應,竟是主動邁出一步,并未聚散周遭天地靈氣,只是死死盯著李寧霄的眼睛。

“你其實什么都明白,卻非要揭開傷疤,你倒是真像你的父親,一樣的剛愎自用,沉穩不足,太過天真了。”李寧霄呵呵笑著,看著李挺的眼睛,沒有回避他的目光。

“金云宗欺上瞞下,謊言說多了自己都不清楚何為真相了,你們堵住了圣皇的口鼻眼耳心,放棄了金云宗創立之初對于真理的信仰,令圣皇滿足于謊言堆砌的故事,營造四海升平的假象,這便是金云宗的數百年謀劃?”李挺嗤之以鼻,目光更加深邃,兩人間隔兩步之遙,彼此的呼吸都能聽個真切。

“你是不是想說,我麾下金云宗全都是貪腐之輩?”李寧霄反倒是不急了,自己后退半步,手掌緩緩聚攏砂礫,但并不是要發動靈法,只是習慣性動作,手指不斷搓揉著砂礫,這是他的解壓方式。

“難不成你們還是忠良世家?”李挺聽樂了,已經沒了繼續對話的興致,這具分身毀了也就毀了,反正自己的目的已然達到,民眾已經第一時間得到了提醒,免了生靈涂炭,其他的都不重要。

“你以為沒了我們這些所謂的貪官,樓蘭王朝能延續至今?四百年前傲伽帝國大舉侵襲我樓蘭,都已經殺到了皇都,若非拜陽、金云二宗齊心抵御,遷都于此,何來這數百年風光?這樣一面倒的局面自傲伽帝國分裂后才得以緩解,可國庫也早已消耗殆盡,兩百多年的資源傾斜于戰線上,掏空了所有的積蓄,若無我等悉心操盤,你以為圣皇的皇椅能坐的安穩?”對于已經退出競爭圈的李挺,李寧霄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耐心,此前他隱忍緘默,現今卻像是與好友訴說過往美好回憶,娓娓道來。

“這便是你魚肉百姓、欺壓官員為你所用的說辭?”李挺揶揄道,心中越發鄙夷,極其厭惡李寧霄的嘴臉,他真想將這最大的貪官給解決了,但卻不能這么做。

樓蘭王朝如今的局勢已是風云飄搖,若無李寧霄及其麾下一眾官員維持,樓蘭皇室早已被推翻,李寧霄非但不能死,還要活得好好的,現今還無人能勝任他,這是可笑又可悲的事實。

“所以說你是圣皇最不喜歡的那類人,你與你父親一樣眼里容不得沙子,頻繁惹來禍事令圣皇糟心不已,圣皇需要的是為他遮風擋雨的臣子,而不是如你這般招風惹雨的諫臣,若不能為圣皇分憂,圣皇再無呼風喚雨之威能,下場便是今日令我取你性命,就是如此殘酷。”李寧霄輕嘆口氣,手中的砂礫緩緩飄浮于眼前,胡亂無序的飛舞著,卻是不妨礙李寧霄注視著李挺,看著這個與自己兒子一般大的人,往事種種又回溯了一遍似的,令李寧霄百感交集。

“圣皇的喜憂與屁股有關,卻是無關國運,百姓更不是圣皇所關心的,對嗎?”李挺戲謔回應,這一刻令李寧霄感到錯愕,在這具分身的表情上竟是有幾分其父親的音容相貌。

“我本以為你我同朝為官數十年,在這不見天日的密室里能說些體己的話,沒想到你凈說些風涼話,難道你沒有從中獲利?難道你不享受人聲鼎沸,千千萬萬的民眾感激涕零?難不成你圖謀的不是子民的信仰之力,妄想修補你無法填滿的缺憾?”

李寧霄的話語犀利,字字句句戳中了李挺的心窩子,顯然李寧霄也有些慍怒了。

“從前我還真稀罕這虛無縹緲的信仰之力,可現今我知道已經無用,所以此次是實打實的來提醒民眾的,帝厲教的手段你我都清楚才是,你的小女兒……”李挺說到此處便戛然而止,他清楚再說下去便能令李寧霄出手,當年其小女兒慘遭帝厲教中翹楚蒙騙,取得完全信任后妄圖與那小魔頭私奔,卻被帝厲教的翹楚吸食靈魂,于金陽城城郊發現的尸體。

當年李寧霄表現的十分淡定,就好像小女兒并非他親生,但李挺清楚,李寧霄暗中出手剿滅了數個帝厲教的據點,三年時間才揪出當年殘害女兒的兇手,明面上李寧霄不動聲色,暗中卻是干了不少清剿帝厲教的利索事。

“既是如此,勾結外族居心不純的污名就要落在你的頭上了,這也是圣皇的意思。”提及女兒李寧霄反而語氣平和的闡述,曾經經受的痛好像已然消散,奪舍后的李寧霄似乎對親情不再重視。

“無所謂了,我早就厭倦了與你們這群尸位素餐的剝削者為伍,從前我礙于家父的遺愿以及葉家、童家的幫持,不能撇開望月教這層關系,如今我在樓蘭王朝孤身一人,已無世家門閥所累,不受世俗規則所束縛,你們往后如何斂財我眼不見為凈,假以時日王朝定將淪喪,你們之中沒有一人是無辜的,而我與世隔絕,再不過問帝國之間的博弈。”李挺索性攤牌,不再忍讓,試圖激怒李寧霄與自己拼斗,目光卻是落在了一旁沉默不語的童敏身上。

不對勁,太不對勁了,我為何有一種被人盯視的感覺……

“你知道嗎?我很羨慕你以及你的父親,你們能身處權力漩渦中毫不動搖自己的信念,堅持不站隊不加入世家門閥的紛爭中。從前我覺得你的父親傻得可以,還拿你父親當談資,直到你父親身死我甚至還有一種早有所料及時應驗的快感,以為樓蘭王朝所有事情都被我算無遺策了,如今看來,你父親是擁有大智慧的,而你更是明白生而為人的意義。可惜我有偌大家業壓在身上,不能像你這般不顧家族名望率性而為,最終還要令我孫子犧牲來成全家族的延續……”李寧霄就像是泄了氣的皮球,在得到李挺的回應后放棄了拼斗的想法,雙掌上積聚的靈力悄然潰散,表現得就像是忘年交。

“我真想不到,你這個既得利益最大獲益者竟然會與我感慨權力與自由的取舍。”好像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似的,李挺難以置信李寧霄竟會羨慕自己。

“圣皇奉行歷任先皇的遺愿,善用我等世家以利益為誘驅使,世家從中獲利自然便會擁護圣皇,命世家族人積攢錢財充實私庫,如此行事自然會層層剝削,百姓自然是受苦受難的,而世家的日子也不見得好過。樓蘭王朝開國時足足有三十三個世家,如今卻只有九個,還不是開國那三十三個世家中的其中一個。無數世家妄圖以財、以權、以才智擠進權力巔峰,但有幾個世家能延續超過百年的?我不過是個為家族嘔心瀝血的守護者罷了。”

“所以前些年你奪舍孫子并非你的本意,而是圣皇的權衡之術?”李挺了然,說出了自己的分析。

“圣皇待我不薄,二十多年來對我的所作所為選擇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我也不負圣皇所托,窮盡手段搜刮錢財充盈國庫,這才有了數十年的家族繁榮。而我垂垂老矣命不長久,家族中還未出現才智俱佳的后輩,圣皇體諒我為王朝遮風擋雨這些年,沒有功勞亦有苦勞,命我奪舍吾孫李志平,并許下圣諾,金云宗繼續由我掌控,這也是無奈之舉,吾孫李志平雖心甘情愿,但我亦覺自己豬狗不如,還是用秘法將吾孫魂魄鎖于軀殼內,不讓其潰散,除非上朝聽詔宣告,其余時間我都講軀殼的控制權交于吾孫,唯有如此才能感到少些負罪。”

“如此陰損,倒像是圣皇能做出來的事。”李挺沒想到李寧霄竟將家族密辛全盤托出,絲毫沒有掩蓋的意思。

“好了,你既已無戀權之心,就快快離去吧,分身雖然不會傷及你根本,但也會令你的精神識海震蕩幾日吧,沒必要與老夫在這里繼續閑聊吧!”李寧霄快速說道,已無傾訴的情緒。

“我知道,你將我放走并不是出于好心,而是擔心狡兔死,你這條走狗被烹煮吧……但是這倒不是我所關心的,因為這具分身已經有我身軀的八成靈力,我反而很好奇,你一個金云宗宗主為何要逗留在望月教,恰恰還是最為重要的密室。”李挺已心生警惕,那種微妙的氛圍再度彌漫,但李挺卻覺得并不是李寧霄身上傳來的殺意,反倒是……

“哼,何時發覺的?”身后的童敏已連退數步,一種難以形容的陰冷感瞬間充斥整個密室。

“你以為,全天下只有李挺你一人能夠預見未來?”李寧霄冷哼一句,斜眼掃了一下李挺隨后便凝望前方,看著童敏雙手不斷聚攏莫名的力量,那是渾濁又陰寒的混合力量,說不出來的詭異味道。

“我就說,咱倆八竿子打不著,你這只惜命的老狐貍咋會親自上門與我一較高下。”李挺滿是無奈的搖了搖頭,緩緩站在李寧霄的身側。

“我叫你走,你怎的不走?你都不是望月教教主了,干涉王朝內務是否不妥?”李寧霄假裝嗔怒,狡黠之意躍然于臉上,他一直在賭,賭李挺對皇室是否還存恭敬之心,如今已然驗證心中猜想。

“嗐,我怎么著也算是前任望月教教主,為何不能清理門戶了?另外我怎么說也姓李,和你一個姓,也算是遠房親戚了,你怎么這么見外?”李挺笑著打哈哈,看著童敏陰沉著的臉色,已然明白童敏不是自己認識的那個童敏了。

“何時,發現的?”童敏清冷的聲音響徹整間密室,回蕩后收歇,此刻她已全神戒備,作拼死一戰的最后努力。

“你以為金云宗宗主是閑職?任何膽敢在金陽城奪舍的靈武者都難逃我的感知網,當你奪舍童敏的那一個雨夜我便目睹了全過程,這件事除望月教以外都已知曉,你的所作所為已命拜陽、金云二宗安插在望月教的眼線全部調查清楚,還能不清楚你是誰嗎?”

聽完李寧霄的話童敏如墜冰窟,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平和語氣說著話的李寧霄,只覺自己過往種種努力都付諸東流,自己的一舉一動竟被完全監視,可謂是最差勁的臥底了。

“帝厲教?”李挺沉聲說道,他初來乍到還真沒看出童敏身上的異樣,直到童敏釋放出陰冷的氣息才猛然驚覺,錯愕之余更多的是感到悲憫,腦海里不斷閃過童敏自嬰童時長大的一幕幕情景,他深知被帝厲教的人強行侵占意識會是什么下場,恐怕原有的靈魂早已被吞噬,眼前的童敏早已淪為走肉。

“很有趣的情報,下次我會小心謹慎的,既然金陽城內無法奪舍,那我便在其他城市動手,后面可還能防得住我呢?”一抹冷笑出現在童敏嘴角,計劃敗露卻視死如歸,帝厲教的人多少有些瘋癲的。

“那也是無用,老夫身為金云宗宗主,數十年鉆研奪舍以及靈魂的奧秘,擒獲帝厲教孽畜不下百人,你等路數已全然被我金云宗所知曉,換言之,如今的金云宗已將重心完全放在爾等余孽身上,往后定然是全國清理你們這些孽障,如何揪出你們的辨別方法我也交代清楚,想要在金陽城制造混亂,是不是過于幼稚了?”李寧霄年輕的面龐上流露出一絲嘲弄之色,臉上的疤痕如蚯蚓般扭曲著,手掌上原本無序流動的砂礫已全然聚攏成五根圓錐,好似刺刀、利刃,齊齊指向童敏的頭顱、雙臂、雙腿上。

“那又如何?帝厲教從來就沒有根據地,一切都靠魂魄的力量來約束,你以為殺了一些我教不入流的弟子便能動搖我教根本了?”童敏陰笑著,眼中一抹戾氣閃過,面對半步靈帝境強者和靈圣境初期的強者,童敏這具身軀可謂是一點兒都討不得好處,故意拖延時間無非是想要獲取更多情報。

“我很好奇,既然你已潛伏這么久的時間,沒理由不清楚望月教的圣子圣女已被我秘密轉移,此刻已不在樓蘭王朝境內,為何還要趟這渾水,難不成你時日無多了?”李挺強壓心頭雜亂的思緒,借機插話。

“我確實需要一個新的容器了,而這個容器就在這間密室里,強烈的靈煞二力不會作假,你也并非磊落之人,說話不能盡信。是你將他請出來,還是我親自去搶?”童敏秀眉一挑,直接捅破李挺隱瞞的事實。

“那人不是圣子,是我剛收下的關門弟子,你大可試試能否在我眼皮子底下擄走我的弟子?”李挺失去了溝通下去的興趣,沒想到誤打誤撞竟還是引來了帝厲教,而由頭卻還是圣子,只不過喬邦并沒有圣子之名,卻有圣子之實。

“當然。”童敏不再多言,抬掌便想要釋放靈法,卻突覺腦門被貫穿,視線昏暗前瞧見李寧霄高抬著的手掌緩緩垂落,身體癱軟在地,自額頭處出現一處窟窿,于后腦處破開。

看似眨眼的功夫實則極其考驗李寧霄的精神力控制,砂礫聚攏成束形成鋒利的尖刺,每一根尖刺都精準的刺入了腦門中心位置,刺入頭顱中緩緩轉動、劃開、分散,嗡鳴聲自顱內響起,直接攪動著童敏的大腦,砂礫徹底分散開來無序的彈射著,將童敏最后一點意識都打碎。

一時間鮮血四濺,自童敏腦門破洞處流出,紅的血白的腦漿汩汩流出,好在童敏的雙目是閉合著的,并沒有太過恐怖。

“很抱歉,但這是我能做到的最好了,至少保持了她的遺容。”李寧霄慘然,即便是頗為嫻熟的操作著,但心里仍覺得無法麻木下去,從前他用這手法還不熟練,控制不住頭顱爆裂的趨勢,如今做到了也沒覺得多欣喜,只覺得更加厭惡帝厲教,也更加痛恨自己還茍活于世。

“謝謝,至少你留她一具全尸,對于童家也算是個慰藉……”李挺的雙拳緩緩攥緊又松開,他知道李寧霄此舉是頗為正確的,只是那張青澀的面龐上多了一口血洞,心中暗道造孽,曾經蹦蹦跳跳找自己討要甜食的童敏模樣還能回憶的十分清楚,心沒來由的揪成一團。

“帶你那個徒弟走吧,帝厲教不會罷休,定會找上來,學識塔有我在不會有事。”李寧霄緩聲道。

“嗯,也只能如此了。”李挺深知李寧霄最強之處是靈陣造詣,學識塔內靈陣雖不是李寧霄親手刻畫,但想必李寧霄已全部檢閱一番,可隨意驅使。

“轟隆!”忽的,學識塔下博聞廣場傳來劇烈的聲響,大地都有些震顫,李挺、李寧霄二人輕微晃動了下身體隨后便控制身形脫離地面,這才沒有隨著學識塔而振動著。

“看來為時已晚,帝厲教還真如你所說,來金陽城破壞了。”李寧霄擴散精神感知,向學識塔下掃去,已然感受到博聞廣場上有數十人在大肆破壞著,引起不小的騷動。

“一群瘋子,這里恐怕便是戰場了。”李挺深知帝厲教的手段,這群人擅長隱匿身形、潛伏蓄謀,此刻現身已然表明他們做足了準備,這群玩弄靈魂力量的邪惡勢力絕不會是小打小鬧,恐怕有一場硬仗了。

“無妨,害蟲扎堆清理起來更方便。”李寧霄毫不畏懼,灑脫說完便闊步走出密室,雙臂抬起再次操控廊道上的一座座靈陣組合,那毫不費力的樣子倒是令人心安。

不可否認,李寧霄攬財無度,搜刮民脂民膏,欺上瞞下,是徹頭徹尾的大奸臣,卻也是帝國基石,維持著搖搖欲墜的王朝不至于垮倒,沒有誰會比李寧霄更擔心皇室的安危,滿腦子都是算計的李寧霄卻也并非冷血無情的人,小女兒的死或許觸動了他善良的那一面,對于帝厲教更是深惡痛絕了。

與微縮時空里的正主溝通著,李挺分身更覺頭痛,當下只有將喬邦盡快撤離此地了,金陽城內最安全的地方就只能是度厄教了。

心念至此,李挺分身強行溝通微縮時空內的李挺正主,必須盡快動身,前往度厄教的三十六番寺。

……

李挺的精神識海內,喬邦正閉目感受著,此刻精神識海空間內滿是金色籠罩,雙手被記憶球狀體包裹著,金色的精神念力就像是染料朝著喬邦的雙掌蔓延,浸染于手腕處,汗珠自喬邦鬢發處滲出,從緊皺著的眉頭便能分辨喬邦此刻全神貫注,沒有分神。

與以往學習知識有所不同,從前翻閱書籍亦或是課堂上被灌輸思想都是慢慢理解,以自己并不健全的知識體系不斷的理解未知的概念。

李挺的記憶并不是晦澀難懂的枯燥知識,反倒是李挺將自身對知識的理解攤開讓喬邦審閱,就像是冗長的電影被壓縮到只有十幾分鐘,簡明扼要的抓住其中最為關鍵的部分,在喬邦的眼里匆匆掠過,時不時還夾帶著自己對于知識的理解,令喬邦感嘆于李挺的博學。

這確實不算是望月教的知識體系,李挺是將他人生中所有的感悟全都攤開供喬邦汲取其中的營養,還貼心的刪繁就簡,取其精華去其糟粕,令喬邦省略了摒除累贅的程序,解決了很多問題。

如這浸染了黃金色彩的精神識海一樣,喬邦的內心無比的溫暖,在李挺的精神識海內他感受到了完整的善意,沒有誰可以完全放任自己的記憶供他人閱覽的,這無不說明李挺對自己的態度,更說明了李挺已經可以將自己的記憶完全掌握,不再是記憶驅使著他的行為邏輯,他已經掌控了自身。

在李挺的記憶里,喬邦也讀懂了李挺為何要傾囊相授,自己是李挺的砝碼,能夠在突破世間桎梏后完美保存他的靈魂離開這里的人才能享受李挺的照顧,盡管自己是有可能成為而不是一定能成為那個人,但李挺依然將自己視作弟子,為自己打開了記憶宮殿的大門。

喬邦很清楚,閱遍李挺的記憶后他將不再弱小,擁有如汪洋大海的知識后他已是思想上的巨人,壓縮了成長過程中所需要的太多太多時間,相當于在無數個岔路口給自己指明了坐標,讓自己少走太多太多的彎路。

心中更覺感動,喬邦緊閉的雙眸瞇開了一條縫。

“原來你們在這,有趣……”忽的,一道清冷的聲音在精神識海內回蕩,這聲音卻不像是李挺發出來的,但卻透過精神力傳到了自己的耳畔。

“不要回應!無論發生什么你都不要停下來!專心感知我的記憶!”李挺的聲音驟然響起,令有些心驚的喬邦穩定心神,開合的嘴巴還是沒有發出聲響,愣神片刻后再度閉目,摒棄雜念,不管不問外界的一切聲響。

“他是不是圣子已不重要,竟然是你李挺愿意不設提防的人,那便是絕佳的容器!”聲線轉冷,金色的精神識海也被這陣陣聲浪攪動,一道道如浪翻卷的精神念力不斷回溯鞏固著,沒有被聲波所侵擾。

而李挺卻是沒有做出絲毫的回應,就這么靜悄悄的,任由那清冷聲音肆意侵擾。

微縮時空內,李挺單手抵在喬邦的頭顱上,五指指尖不斷釋放出溫和的精神力,這已經是李挺處理過后最為柔軟的精神力觸角了,此刻他環顧四周,暗道麻煩。

“沒想到已經找到這片微縮時空了,當務之急是去度厄教那里,帝厲教的反應比我想象中還要快一些!”

李挺喃喃自語著,眉頭皺的更加緊了,鬢角的白色越發的閃亮,細看之下亦能發覺那是汗液浸潤后的白色發梢。

一場惡戰已無法避免,李挺的心中已做好了覺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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