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房之所以是偏房，就是因為常年受不上光照，哪怕是白天閉上門，屋里也暗的像夜。

許才叁帶著大小姐躲進里面，若是沒有人進來，是不會發現里面有人的。

過了片刻，就聽見門外傳來動靜，是蔡老夫人和蔡孟敖一起進來了，兩人并未進屋，而是站在院外聊天。

兩人聲音不大，許才叁聽得并不是很清楚，只是偶爾聽見成親之類的詞。

正入神時，許才叁忽然覺得有什么東西攀上了自己的腰，靠在了自己的背上，稍稍偏轉一看，就看到大小姐緊閉著雙目，臉頰上還清晰可見淚痕。

許才叁深覺不妥，忙轉身想把人扯開，不成想卻給了上好的機會，讓大小姐抱他抱的更緊。

許才叁能感覺到自己心里一種異樣陡然升起，他想奮力推開，卻顧忌著外面的人不得不放輕手段，只是如此下來，非但未推開分毫，反而讓兩人更親密相貼。

門外，蔡老夫人的步子已經漸行漸遠，蔡孟敖也進了正房，但不妨突然出來的可能存在。

許才叁不敢出去，只能壓低聲音勸說大小姐放開他。

“大小姐，如此不妥。”

蔡瑤芬抬頭看著他，手仍糾纏著許才叁的腰，“三哥，你還記得嗎？你小時候總是叫我瑤芬的。”

“那是小時候，大小姐，如今你我都是成年人了，斷不可做什么出格的事。”

“出格？何為出格？”蔡瑤芬貼近他，唇瓣似有似無的摩擦著許才叁的下頜，“是如此這般嗎？”

許才叁被那似有似無的摩挲惹惱，也顧不得什么聲響，發了狠把人推開，“大小姐！”

如此呵斥，大小姐卻像得了失心瘋一樣喃喃自語：“記得六歲時玩兒過家家，我和瑤芳總爭著當三哥的媳婦兒，三哥那時總是不顧及瑤芳，三哥總說娶我的啊。”

正房門開了，蔡孟敖踩著步子出去了。

許才叁終于松了口氣，看著倒在地上哭紅了眼的大小姐，雖于心不忍，可到底還是不管不顧的走了。

許才叁沒留在蔡府，而是去了城里的三泰酒樓，要了個包間，又要了幾壺酒。

三杯兩盞淡酒，怎敵他晚來風急？

許才叁無力的倒在桌子上，想起那些年在日本留學時的日子。

那年他初到東京，人生地不熟，無朋少友，每逢周末只能躲在宿舍里讀信。

信是大小姐寫的，言辭藻藻，字里行間都是情誼，看著他心暖血暖，只期盼著時間更快些，他好回家娶大小姐當媳婦兒。

他喜歡大小姐，自小就愛慕，此次出國時，蔡老爺應允他，等他學業有成就將大小姐嫁給他，讓他做蔡家的女婿。

卻不成想，此事遭到了蔡夫人的反對。

蔡夫人給他來信，信里埋怨頗深，并聲明她絕不會同意將女兒嫁給他，還說他只不過是蒙蔡家恩德的下人，怎么奢望大小姐這千金之軀，并且自那之后，他再未收到蔡家寄來的分毫，無論是信件，還是蔡老爺答應送他留學的學費和生活費。

他度過了在日本最難的日子。

在那段日子里，他飽嘗過冷暖心酸，手腳冰冷也是因為那時冬天去扛麻袋落下的病根，他漸漸心死，漸漸明白了蔡家與他之間的差距，他不再拿自己當蔡家半個少爺，在回國之后真真正正的做起了仆人，對大小姐也都敬而遠之。

他是個下人，她是個大小姐，本就門不當戶不對，哪里再敢奢望逾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