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九舜月帶著商流火和孩子踏上了會燕南城的歸途。澄明應差,荀傲雪忙著從太學選人和給澄晨調轉職位,都沒有來送他們。
逍遙王府的世家子強化學習班結束,喬嬤嬤也正式在華陽伯府上崗了。妯娌連慧嬌征得祖父和公公同意,帶著孩子跟隨商流火一家回燕南城生活一段時間。
三天后商流火和舜月帶著孩子又回到了商宅,當天她就因路上身染風寒高熱不退。舜月急的派商四順駕車去春風渡,連夜將陳太醫接回了商府。洛洛和舜月照顧了她一宿沒睡,大清早洛洛在廚房給商流火熬藥就暈倒了。
常氏驚慌失措的抱著女兒抹淚,經過陳太醫診治確認她懷孕了。十八歲的洛洛成了準媽媽,三十五歲的常氏馬上要榮升一級成為外婆。喜得常嬸子腿都輕了,走路都帶風。
因為商流火病倒,連慧嬌和孩子就暫時住進了商府。四順把孩子們送去書院,舜月回房歇息,四嫂子和連慧嬌在屋里守著昏睡的商流火。
舜月連夜讓三升回京城的逍遙王府,讓喬嬤嬤從府里挑人來伺候商流火。看到家里人越來越多,天氣也暖了他計劃擴建燕南城的商府。
商府的左右鄰居都是在當地做生意的小商賈,所以舜月帶著商四順上門商談轉讓房屋時,也沒有費多大事就談成了。他以春風渡的兩座同樣三進的獨院做交換,兩家人看到春風渡生意火爆的商機,很痛快的就答應了。
四天后三升帶著三個丫頭一個婆子回到商府,商流火的風寒也慢慢的好了。清明、谷雨和立夏三個十二三歲的小丫頭,暫時做二等丫頭和桂嬤嬤一起先讓四嫂子帶帶,再送到商流火跟前伺候。人一多家里的地方就顯得擁擠了,舜月第一時間就和她商量擴建商府的事,她答應了。
她和舜月窩在房間了兩天,敲定了商府的擴建計劃。二進院保留后罩房和正房過廳,正房東西耳房擴建成兩間正房和左右兩院的耳房連接。原來兩員的過廳改成耳房,其中挨著過廳的耳房擴建成正房套間。其他建筑都拆掉種上花樹,這樣三個院就變成了一個院了。
東西兩院的大門和垂花門都拆掉,留西邊一處改成隨墻門,另一處用青磚堵上改成倒座房。一進的影壁和側壁門全部拆掉打通,東西臨墻一側建成茶水房,一側建成馬車房。二門的垂花門改成大式一殿一卷垂花門,商府原來的大門也拆掉,改建成青瓦懸山頂一啟式朱色宅門,門前是連年有余的石鼓門墩。
四順找了衙門里的茍勛幫忙,推薦了六七個手藝精湛的工匠師傅帶頭,招來二十名燕南城建屋好手,讓風水師看了一個黃道吉日,就等著舜月一聲令下就招呼人動手大干。
正月底舜月就帶著一家老小,搬去了杏花塢的南山苑居住。老華陽伯澄建方上書將爵位傳給了大兒子澄之雋,安頓好京城的雜事,就帶著莫叔和十幾個貼身護衛回到了燕南城看望曾孫。
二月初二商府正式動工改建,荀傲雪也帶著袁子正和臧一言以及澄晨回到了燕南城。并帶著他們正式進入衙門,開始規劃尋找適合實施水稻耕種計劃的水田實驗,每日里忙的腳不沾地。
此時的司空燕被困阿史那部族的領地,烏婭雪山已經三天。上元節那天他收到商流火送來的最后一批生存物資和藥品,還有那封飽含深情思念讓他熱血滾燙的信。她說:今日是大年夜,我想你了。滿目團圓之日,咱家守歲唯獨缺了你,為妻覺得今年的年夜飯也不香了。哪怕是我的身體從此敗壞,也不愿你此時遠隔萬里,我日日受錐心擔驚受怕之苦,惟愿和你一家人看盡以后人生,每一天的日出日落。親愛的,我愛你,等你早日平安歸來!
他已經派人出去探了四天路,還沒有找到出雪山的路。食物短缺他開始做最壞的打算,雪山風大不能住帳篷。他就吩咐護衛用刀劍就地挖雪洞避寒歇息,五人一組出去獵雪狼,用狼皮及狼身上的油脂生火烤肉取暖。
多年在草原絕境生存的經驗,練就了他能承受別人難以企及的堅韌。只為了活著回去見那個心中刻到骨子里的影子,那個救贖和溫暖了他早已千瘡百孔的心的女子。
他拿著手里的輿圖勾勾畫畫,一遍遍的從上面尋找每一條可以走的路。千里派了心腹韓冰照顧他,雪窩子里狼腿上的油脂嗞嗞滴到下面的錫盒蓋里,麥囊被匕首切成小塊,連同雪塊和鹽以及商流火親自炒制的胡椒五香粉,一起放進帶折疊提手的圓形錫盒里熬煮。
隨身攜帶的竹筒里有銀勺和銀叉,這些裝備都是商流火在嘉慧城時,給特種兵為適應隨時遠行軍特別定制的,這次遠行每人一套排上了大用場,用完洗干凈裝進腰間特制的套子里,輕便又實用。
商流火分三次送來的成套皮毛短襖和棉褲,兔毛手套和帽子以及羊毛棉靴,極大限度的保證了每個士兵不被凍傷。還有送給他的今年生辰禮,一匹灰色有黑斑點的叫三花的汗血野馬王。
還有她運來的南方水果都凍成了冰球,他也不舍得扔掉,吩咐千里按人頭一人兩個發下去,烤熱了吃下去。他還記得商流火在信里殷切叮囑他,草原缺菜多吃水果,可以彌補蔬菜對人體所需的營養。她說這樣可以防止草原地鼠敗血癥,還有過雪山要用黑紗蒙眼,可以防止雪盲。還有利用木材,制作一種快速在雪地行進的單人滑雪車。
女子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默默為他,把所有可能遇到的危險和傷病都提前做了預防和應對。她還細心的將麥囊的制作方法隨信寄來,囑咐他路過城鎮村莊時,可以雇傭當地人幫忙制作給他們補給。
一路上雖然艱難,但是補給一直沒有間斷,直到進入這座雪山后才出現例外。總歸他們已經有驚無險的順利到達了鬼戎邊陲,這里人煙稀少,周圍大多都是些被流放獲罪的奴隸,為了生存集結而成的馬匪,還有些和馬匪狼狽為奸勢力一般的小部落。
只要翻過這座雪山,就能進入草原腹地,接觸到游牧部落的大貴族,探聽到更多有用的消息。
因為半月前他聽被驅逐在外圍的薩滿巫醫那日達利罕說,百年前并蒂雪蓮被鬼戎王賞賜給了,他最喜歡的阿史那大將軍阿列圖當時生病的小女兒。所以他才帶兵闖進來烏婭雪山,想去阿史那的領地打聽打聽,看看能不能找到點線索。
一個時辰前,三路外出探路的人員已經陸續回來了,看到韓冰滿臉頹喪的表情,不用說他也已經明白了結果。現在真是到了絕境,所有人的性命會因為他接下來的一句話,就走到了人生盡頭。該怎么辦?他摸了摸貼在胸口的那封信,下這個決定前,他需要慎重再慎重的仔細考慮清楚。為了他深愛的女子和孩子,還有這支耗費她大量心血的隊伍。
千里這幾天急的嘴上都起了一圈大燎泡,幾個校尉看他吸著氣忍著痛,含糊不清的對司空燕道:“四呀(爺),為了我扎(家)主砸(子),嘶,您可得挺子(住)。”
“放心,你們都是她費盡心血好不容易訓練出來的,我不會放棄的。雪山開路沒有明顯的標志參照,潛在的危險重重,還容易發生雪崩和迷失方向。這幾天讓大伙多烤制些雪狼肉儲備,帶上滑車和所有的馬,出發時再多帶些燒過的碳灰,沿途留下標記。如今考驗你們真本事的時候到了,以后用隼鷹給流火傳信。都打起精神來回去準備好,別給你們主子丟臉,二天后我們就出發。”
“是。”
因為他們每人只備了五天的生存物資,所以當天夜里他和千里等七八個將官根據輿圖,商量決定沿著那條雪谷背風的路冒險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