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段宇澈和澄明還是完成巡政使的職責走了。當天晚膳后,舜月讓三升盯著流火的動靜,一直等商流活忙完才去中院找她。
看著他局促不安的站在她面前,商流火沒好氣的問:“你這是又闖什么禍了?你又不是我兒子,你可別指望我給你收拾爛攤子?”
舜月像個受氣小媳婦委屈的看著她:“你就不能好好和我說話嗎?我是有事找你商量的。”
“呵呵,你能有什么正事?看上翠華樓的頭牌娘子了?銀子被哪個紅粉知己騙光了?”
舜月默默看著她半天才幽幽的問:”我在你們眼里是不是一直是個廢物?”
“難道你不是嗎?”
舜月突然就紅了眼睛,眼淚不自覺的就嘩嘩的流下來。我去,這是什么情況啊?商流火一下子坐直了身子,看著他莫名其妙。這是被欺負狠了,受不住了?
“我五歲時我親娘就死了,那時我很害怕,以后沒有人會像娘親那樣對我好了。我父王有很多女人,她們都不喜歡我,下毒、落水、被丫鬟欺負是常事。
只有后來嫁進來的洪氏對我好,事事依照我的意思照顧我,我要什么就給什么。可以說比我親娘都對我上心,所以這十年來,我一直把她當成親娘對待。舅舅把我從南楚接來,對我說洪氏對我的好是假的,我一直不相信。直到來燕南城認識你,所以現在我不敢這么認為了。
我在這里舉目無親,帝都的人他們都不喜歡我,也不對我說實話,只會巴結奉承我。只有你雖然嘴毒,卻能實話實說。我本來想知道所有事情的真相,想問問你的看法。沒想到你這么討厭我,我找你就是錯的,以后不會麻煩你了。”
舜月抹抹眼淚傷心的轉身往外走。商流火被他這突如其來的信任,弄得莫名其妙。但是看他哭的傷心,從囂張傲嬌男一下子變成遭人厭棄的小可憐,還真是考驗人的接受能力。
她揉揉額角無奈嘆氣,算了,看在自己善良的份上,她就大度的不計較啦。
“等一下,既然你這么坦誠,姐姐我就不跟你一般見識了,坐下說吧。”
聽完舜月絮絮叨叨的說了一個時辰,商流火由衷的可憐起他來。王族貴人也不是那么好當的,被無聲無息的算計了這么久。不僅那位洪氏做的很成功,舜月也成功的被她捧殺養廢。
“你腦子有坑吧?你把你親娘留給你的人都趕走,留下后娘的人伺候你?呵呵,難怪你會被騙這么久!你后娘手里捏著他們的身契,你后娘存在一天就是這些人的衣食父母。你覺得他們會謂誰馬首是瞻?”
“……?”
不論在哪里,賤人就是矯情。這段位也就舜月這個蠢貨會上當,但凡是個有腦子的,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這事想查明白也簡單,先把你娘的老人召集起來,收服為你所用。他們待在王府時間長,知道的秘辛多認識的人也多,讓他們去查比你合適。
眼下你得從宮里搬出來自己住,再把王宮里的那倆丫頭接出來,等她們放松警惕,找出她們的馬腳再逐個擊破。
只要是做過的事,不管隔多久都會留有痕跡。有跡可循讓那些老人尋跡查證也就事半功倍了。必要的時候,還可以請你的大王舅舅幫忙啊,這個依仗不用白不用!
小子你記住,這個世上除了真心愛你的人,親爹都靠不住何況后娘?沒有人會無緣無故的對你好,也沒有無緣無故的壞。一切皆有因果,不是利用就是有所圖謀。
我能對你說實話,是因為我們沒有利益沖突,我不需要委屈自己迎合你。但是現在你住在我家里,你的所作所為都關系我家人的安全,所以我才會隨時隨地針對你。
保護好自己和我的家人是我的責任,我絕不能容忍任何人來破壞。既然收留你,那么你的安全我也要負責。這就是我們沖突的原因,我能幫你不代表我會插手介入你們的麻煩,一切都得靠你自己去做。可懂了?”
看到舜月點點頭,商流火沖他揮揮手不再理他了。舜月得到流火的點化終于心情好了很多,一路回自己的屋,都在回想她說的話。雖然也覺得流火說的很有道理,但是人還是嘴毒不討喜。
有了努力的目標舜月就開始安排人回帝都平京城,首先得從宮里搬出來讓舅舅給一套房子自己住。他讓一升帶著商流火口述他寫的親筆信,回去交給舅舅,然后讓一升把那倆洪氏給他的丫頭,帶來燕南城。
一升的辦事效率很快,前后六天就有了消息。睿帝對七王子段宇澈此次巡政的結果大加贊賞,還好好賞賜了一番。看到一升帶回來的信,他還特意找段宇澈問了問,知道舜月遇到高人指點腦子開竅了。
很高興就答應了讓人給他準備了一座府邸,好好修繕一番正好等他回來住。紅葉和紅雙兩個丫頭也讓一升帶走了,還給燕南城那位高人準備了一車厚賞。段宇澈和澄明也各自給了一大堆謝禮,一升雇了三輛馬車拉著二個丫頭,還有二車禮品三天后才回到燕南城。
商流火收到滿眼明黃的金銀首飾笑得見牙不見眼,愉快的笑納了。那倆趾高氣昂的丫頭很不屑地挎著包袱,昂首進了商宅直接去了舜月的房間。
二人折騰了一下午,到晚膳時才見到人,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膩在舜月身邊。恨不得掛在舜月身上,脂粉味濃的讓小重五一個勁的打噴嚏。商流火都懶得理她們,一家子正高興地圍桌而食,那個叫紅雙的大丫鬟就站在流火身邊,指著她鼻子出聲呵斥道:“哪里來的粗鄙丫頭,一家子不要臉,怎么能和我家公子一桌吃飯?還不退下去另置一桌!”
“紅雙!不得無禮!”舜月急急地呵斥她,怕她得罪了商流火吃不了兜著走。商流火不客氣的看了他一眼,成功堵住了他繼續開口的嘴。
“四嫂子,帶孩子們先下去。”商流火看了自己兒子一眼,慢悠悠的對著四嫂子吩咐道。
“是,小姐。”
看到孩子們走遠了,商流火慢慢站起來,伸手捏著紅雙的下巴冷冷地說,把一碗滾燙的湯扣到她的臉上,抓住她的右手,折斷一根筷子直直插下去,然后飛起一腳踹了出去。
“嗤,呵呵......怎么我在這里耽誤你二人狐媚禍主了吧?在我的地盤上敢這么囂張,當我是善良好欺負的?誰給你的膽子?”
“啊......”紅雙一下子飛出去兩丈遠,臉色蒼白右手鮮血淋漓趴在地上起不來了。
商流火這般操作,一下子震懾住了屋里所有的人。
“你倆以為這里是誠王府呢?把這些個后宅腌漬齷齪的行事做派,帶到我商家惡心我。你以為我是你家主子這個蠢貨,不辯忠奸不分好壞。
我可不是洪氏那個賤人心思歹毒,放縱你倆在我家作妖,教壞我家孩子。三升把她倆的衣裳扒了,既是丫頭就該有丫頭的樣子,穿得這么妖妖嬈嬈的想干嘛?還和你家主子住在一個屋里,你倆這做派是丫頭嗎?你倆是舜月的通房呢?還是侍妾呢?
你倆奴大欺主不過也是仗著洪氏的勢,舜月的娘親真是抑郁而死嗎?我要不要給你點‘甜頭’嘗嘗,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把她們的胭脂水粉和熏香及香囊都扔了,這倆人的行李首飾檢查一遍有無空心夾帶物,以后身上不準有一點味道。我家這么多孩子,若以后誰有個什么閃失,我就賴在你倆頭上。若是讓我知道了,哼哼,我就讓你倆后悔來到這個世上。
今兒一進我家門你倆就心術不正,名為丫頭實為時時蠱惑主子,控制舜月的行為犯錯,就為了讓他為人所厭棄。你當我看不出來嗎?你家主子我都照打不誤,你以為你又是哪里特殊了?以后乖乖去下人房呆著,沒有事別出來瞎晃悠,再有下一次炸毛挑刺,你們主仆六人一塊滾!哼。”
“是!”一、二、三升得到商流火的命令趕緊去辦事了,這個丫頭太嚇人了,還是離的遠點好。
商流火冷冷掃過舜月主仆,幾個人都嚇得如鵪鶉般安靜,紅葉更是差點嚇得失禁了。流火一點也不在意這些人的眼光和對自己的看法,對于帶著惡意來的人根本無需客氣,毫無心理壓力的回擊,打怕他們就可以了,讓他們沒有第二次犯錯的機會。
“舜月,帶著你的這些蠢貨,馬上從我眼前消失。以后不準她們出現在我面前,看著辣眼。敢里通外合給別人通風報信,就是一個死的下場。聽清楚了?滾!”
“是,奴......婢,明......白了!”
“嗯。”對于商流火的安排舜月雖然也心驚,但是也知道這是她的震懾手段。從一開始認識她,他就從心里怵她,但是待在她身邊又覺得無比安心。
自然這頓飯大家也沒有心情吃了,早早就散了各自心有所思回房了。
等到三升把搜查到有問題的物事,一股腦兒的擺在他面前時,舜月不由得從心底冒上來一股子涼氣,從頭涼到腳。幸虧遇到商流火,聰明如她只一個回合,這么簡單就驗證了真相。
舜月一下子紅了眼,帶著三升和一堆加了料的東西去了流火的書房。三升知趣的守在門口,心里驚嘆商流火的聰明與敏銳。
“小火兒......”少年哽咽的上前抱住商流火,她臉色一變,隨即了然地對天翻了個白眼。‘小伙兒’是什么鬼?哎,倒霉孩子,這是受刺激大發了,找安慰來了。
“我是不是很蠢?連我......那個女人都這么處心積慮的對付,那我娘......她怎么能放過?我娘一定......怪我了?嗚......”
要不是姐姐我插手,就你這腦子不說想十年才想明白,二十年也夠嗆,也是個極品人才,不對蠢才。
“好了,明白了就好。以后看人要多思索一下別人的用意。糊涂了十年,現在清醒也不晚。知道下面該怎么做嗎?”
“不知道,我現在......心里很亂,很難過,我把她當成親娘......十年啊!嗚......”
“沒事,這些天你就歇著,好好想想,想清楚再說以后。”
“嗯。”舜月一時乖巧的貪心依賴,商流火給他的這種安全感。
“三升,帶你家公子回去休息,這些天好好陪著他吧。”
“是。”哭得慘兮兮的舜月被三升扶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