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中衣著魅惑的商流火,大膽對幾個男子灑脫的大聲剖白。實實在在的震驚了,畫舫上的個那十個少年男女。女子爽朗肆意極富感染力的笑聲,渾身從內到外透出渾然天成的自信和從容,無疑深深吸引了她身邊的四個男人。
也同樣吸引了畫舫上少年男女的心。一行人是怎么下得畫舫,都沒有感覺?;爻堑穆飞隙≥W男騎著馬憂傷地嘆氣:“唉......唉......”
簡一聞最后實在忍不住,大聲對他說:“丁兄,拜托你不要‘唉’,你都一路唉了不下二十遍了?!?
“唉,你說商大學士能歌善舞,能著文立傳,能書畫經商,關鍵還廚藝超絕。看看我自己現在這樣的......,”
說到這里他語氣一頓,上下打量了自己一下,然后如霜打的小白菜蔫蔫的接著說:“哎,和那個女子一比自己真是一無是處,估計就是我想入贅,人家也看不上。這么鐘靈毓秀的才女,都是別人家的了。這世間還有哪個女子能與之相比?我發愁自己以后可能找不到媳婦了,恐怕得打一輩子光棍。作為兄弟加朋友,你不安慰安慰我也就算了。兄弟我心里堵得慌,你怎么還能這樣打擊呢?我要好好回去反省一下,走了?!倍≥W男沒好氣的說了他一頓,一夾馬腹先走了。
“......?。。?!”
“他......他......瘋了不成?”談驊驚訝的指著他的背影,扭頭對身旁幾人問。
“哼,嬌柔做作嘩眾取寵罷了,有什么了不起的?”想到女子身邊幾個姿容不凡的男子,陰雪竹坐在馬車里不屑的撇嘴小聲嘀咕,看到表哥在一旁瞪自己趕緊閉嘴裝端莊。
其他人路上都沒有再出聲,都各懷心事各自道別回家了。
另一邊的商流火一家在秋蟲爭鳴的夜幕下,觀星聽風好不愜意自在。幾人依偎在一起,彼此深情深植內心。今日是荀傲雪的生辰,夜風里幾個男子之間默契的起身,抱著已經入睡的孩子回了各自的帳篷。留下荀傲雪得到心上人熱情的生辰狂歡,一夜好夢。
翌日一家子并沒有回城,這日午時幾個護衛帶著孩子們,到湖邊淺水區學泅水??吹胶⒆觽冊谒锿娴耐跛愿呗暣笮?,四個男子和商流火坐在湖邊默默地看著,相顧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夜里等在湖面游玩的人都散了,留下三人照顧孩子,澄明陪著商流火身著輕紗也下水,洗去一身黏膩。晚風里他們坐在湖邊,商流火靠在澄明的懷里,澄明從背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聽她仰著頭慢慢數著天上的星星??此凉u漸合上眼安然睡去,才抱起她走進帳篷,溫柔相擁一覺到天明。
第三日清晨太陽剛剛升起,他們就收拾好所有的東西,坐著馬車回城了。
再說早就回城的四大才子諸人,一連幾天也都各有失眠。丁軼男回家突然想通如開了掛,不分晝夜努力讀書學習,惹得親爹鎮軍大將軍丁新泉老懷感慰連連夸贊。
麥杰明拿著書坐在書房里發呆,一個字也沒有看進去,眼前都是女子自信靈秀的微笑和她桀驁不馴的舞姿。他揉揉發脹的太陽穴嘆了口氣,自語道:“真是要瘋了。”
簡勝蘭也坐在自己閨房里發呆,腦海中始終晃過,司空燕冷峻禁欲的形象揮之不去。這個男人長相不是最好的,但是很有霸總男人的味道,讓人見之著迷。
陰雪竹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心里偷偷想著溫文爾雅的荀傲雪。談銀屏則想著貴氣天成而又俊美不凡的逍遙王。
用二天哄好自家男人,讓商流火沾沾自喜了一下下。剩下的三天自然呆著家里相夫教子,安享天倫之樂。
中秋將至夫妻五人分工,家里的男人二人結伴。帶著自己的長隨和護衛,外出巡視逍遙王府的店鋪順道打理生意,剩下二人在家幫著商流火照顧孩子。
前幾日在月峰湖偶見的幾位世家貴女,這幾日也是變著法打聽到了,心里渴慕對象的行蹤,自然就要找借口上街偶遇一番。
陰雪竹帶著婢女小翠剛要進一家叫紅顏春的脂粉鋪,差點和剛要出來的荀傲雪撞倒一起。她身子一趔趄就沖著男人一邊歪倒過去。
薛傲雪趕緊后退兩步躲開了將要倒在他懷里的女子,“啪”的一聲陰雪竹結結實實的摔在地上。
“啊......嘶......”聽見這個落地的聲音,就知道人摔得不輕。
“啊,小姐您摔傷了沒有?”婢女小翠立刻意會主子的意思,夸張的驚呼一聲上前去扶她。
“.......?。?!”陰雪竹沒想到碰瓷不成,竟然會是這樣尷尬的結局。她又羞又氣一臉幽怨的看著荀傲雪,眼里含淚欲掉不掉,皺著眉坐在地上柔弱委屈的模樣,真是我見猶憐。
荀傲雪不為所動立在一旁,淡淡看著這主仆二人做戲不做聲。看到有人在店鋪門口摔倒,立刻又看熱鬧的人上來圍觀。
“這位公子真是冷漠,姑娘你沒事吧?”一位穿著文士服的男子看不過去,一邊聲討立在一旁冷眼旁觀的荀傲雪,一邊趕緊上前去攙扶她。
陰雪竹心里暗忖:這才是男人正常的反應,怎么對面的男子卻無動于衷呢?她趕緊拉著丫鬟的手,慢悠悠站起來,皺著眉說:“哦,沒事。多謝公子,只是膝蓋有點痛?!?
“可要給你找個大夫看看?”看到二人大有繼續聊下去的架勢,荀傲雪看了堂哥兒一眼,主仆倆側身抬腿繞過,陰雪竹和那個扶人的男子無聲無息的走了。
“......!!?。。 笨吹杰靼裂┲髌鸵呀涀哌h,陰雪竹也就不裝了,急忙對要扶她的男子道謝,“不用,多謝公子,我沒事了告辭。”帶著小翠也走了。
荀傲雪跟著商流火在嘉慧城一待幾年,公主府里更為火辣的誘惑都見識過,對于此類借口偶遇再故意摔倒的小兒科,早就免疫了。
和澄明匯合后也沒有提起此事,而是說起了店鋪利用中秋節促銷售賣的事。這些年他們跟在商流火的身邊,或多或少都受到她的熏陶,學到了許多超前的經營之法。
二人坐在茶樓臨街的窗前邊吃邊聊,正好看見病好痊愈長慶公主態度囂張的進門。對著店家頤氣指使:“吵吵嚷嚷的成何體統?給我把這些賤民趕走,別耽誤本公主在此喝茶?!?
店家不敢得罪她,只得陪著笑臉請樓下的客人離開。很多人都敢怒不敢言,憤憤不平的走了。
荀傲雪和澄明談完了事情,下樓正好看見她抬著下巴,居高臨下看著眾人站在屋中央。二人走到她身邊給她行禮:“澄明(荀傲雪)見過公主?!?
“啊,你們怎么......在這里?”她看到這倆人就想起,當初腿上爬滿螞蟥的恐怖場面,忍不住就腿軟哆嗦。
澄明看著她疑惑的反問道:“這條街上有我們家的店鋪,我倆在此這有什么奇怪的?”
“算了,茶不喝了,我們走。”長慶公主也就顧不得在這里找茬了,說完轉身就匆匆帶著人往外走。
“她這是?”荀傲雪看得一臉莫名,扭頭問澄明。
“哈,她被商商嚇狠了,成驚弓之鳥了。走吧?!背蚊鲗λ恍φf道。
“......!??!”荀傲雪笑著搖了搖頭無語了。
此時逍遙王府門口丁軼男主仆倆拉著簡一聞主仆倆,上門求見商流火。門房進去回稟后,安管家就出來把他們迎進去了。
商流火正在大廳看跟隨她來鄴城的三個弟子,這幾日和人交流的新的行文策問。她靜靜聽著三個人各抒己見,適當的時侯插上一句,點出問題要點提示一下。師生四人正談論的高興,丁軼男和簡一聞就進來了。
“成鈞館學子丁軼男(簡一聞)見過商大學士?!眰z人進屋先給她行了個學子禮。
“二位此來所為何事?”商流火坐在主位上沒有動,看著他倆淡淡的問。
丁軼男殷切的看著女子認真道:“跟學士探討如何做到精進自己的學識?”
商流火看著站在大廳里的倆少年,突然就笑了。燦爛的笑容晃得丁軼男心里一慌,簡一聞也恍惚了一下,趕緊定下神看著她,等著她接下來的話。
“我十四歲執教,想不到六年來你是第一個只求精進學問,不求聞達諸侯的學子。真是難得你倆有這份赤誠之心!坐吧。”
“是?!?
“既然你倆來找我問此事,那么我問你倆,等你們做到之后,你想要做些什么?”
“這個問題我還不曾想過?!倍≥W男坦然的說道。
“那么我就換個說法,這世間之所以會有混亂。是因為人們蒙昧無知,世間能讀書的人,只有少數人可以順利做到,大多數人都是大字不識一個的文盲。我曾經的夢想,就是做個撒播知識火種的人。不論貧富差異和男女老幼,以我一己之力教授出傳播知識的火種。這些火種就是你們,如此循環傳承下去。總有一天讀書會深入人心影響民眾,從而改變他們的一生,到那時混亂的社會秩序會變得文明有序?!?
丁軼男仔細想了想很認真的說:“精進學問專于一項已經難得,學生可能做不到如此。”
商流火眼神亮晶晶的看著他,笑了笑說:“我很喜歡你的坦誠。老師也是傳承前人先賢的智慧精華,經過后人的發揚和深入研究,持續的影響后來人。世間學問萬千種,有人致力農事、水利、鑄造、釀酒、武器、兵法、算經、商學、律法、衣食妝容、園藝、房屋建造,等等不同的職業。他們不是低賤的匠人,而是從實際生活中,經過幾代先人辛苦摸索出來的寶貴經驗。他們在精于自己技藝的同時,也養活了自己和家人。為國家的發展壯大,也盡了自己微薄的力量。這才形成人世百態,缺一不可,這就是文明社會的秩序。出仕從來不是讀書人唯一的出路,你想專于那一項?”
丁軼男恍然道:“果然和商學士一聊就茅塞頓開了,只是學生還沒有想好。所以想回去好好想一想,自己能做什么?再來稟告?!?
她盯著一直沒有說話的簡一聞問:“嗯,丁公子的困惑已解,那么簡公子呢?”
“學生也聽懂了,也需要好好想一想自己未來的路要怎么走?才能計劃下一步?!焙喴宦勑睦镉芍缘呐宸?,用簡短的話就讓人明白了該怎么去想去做?也就痛快的說出了自己的打算。
“既然這樣,我也就不多留你們了,我和我的弟子還有別的事要討論。”
“學生告辭?!倍≥W男和簡一聞恭敬的給她行了個禮,轉身走了。
鐘海濤和袁氏兄弟聽了他們之間的一問一答,對自己的觸動也很大。起身也向商流火告辭,也想回房好好考慮一下,自己的后路該怎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