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大姐，膽真大啊，還敢殺個回馬槍。”

“……”

“不是我說，大腦袋生死未卜，咱先跑到這黑燈瞎火的干啥啊。”

“……閉嘴！”

“閉什么嘴閉嘴，說正事呢！大腦袋的命不是命是吧。”

“停下！”

“走啊，前面還有路。”

“……”

“唔唔唔唔唔……”

“轟隆隆……”

“請識別……請確認……登陸成功……”

“唔唔唔……封我的嘴我也要說……好家伙，玻璃罐里還裝著人呢，哎哎，走哪去？”

“你的名字？”

“代號，4……”

“匯報具體情況”

“基地破損率已超90%，已進入休眠模式，現已開啟，供電恢復53%，還在繼續，系統恢復47%，還在繼續，基地停轉前，各項實驗均已失敗……”

“不對啊，玻璃罐里還有個睜眼的，剛剛還和我招手呢……真的，你看……你什么眼神啊，真有，你還不信……”

“調出后仙歷3327年7月23日之后的重大事件。”

“南北磁極出現巨人身影，千人消失后，聯合組織一致主張向南北磁極發射最強武器，后在表決中被否決，此后全球陷入混亂，在各國政府維持下，恢復正常，但巨人陰影籠罩在每個人心頭，全球經濟走低……此外全球空氣中開始彌漫不明的粒子，一年后，全球環境保護組織發文聲稱，全球空氣污染消失，隨之而來舉世驚喜，所有人對未來充滿希望，一年前籠罩巨人虛影也被淡化……”

“半年后，各國接連出現野獸襲擊人類的新聞，剛開始并不被人在意，時間一長，在文明長久的古老國度中，陸續有月圓之夜野獸族群集聚，仰天長嘯的新聞，更有部分關于個別野獸拜月煉氣的段落流出，引起廣泛討論，接下來，疑似人形生物劈開名山而出、海上浩大船隊游弋、月宮仙蹤迷影、古剎托佛國……”

“種種異像不一而足……這段歷史被稱為打掃時期……”

“為什么叫打掃時期？”

“別打岔，繼續。”

“打掃時期最顯著的特點，所有異象均發生在文明古國，世界其他國家與之前并無二致。”

“十年后，世界并沒有多大變化，仿佛十年前的種種都是全球所有人的一場夢，自那以后世界依舊，但我的制造者楊川并不認可，他憑借一己之力，在現有的科技基礎上，又上前提升了一個時代，他向當局政府※※※提議，提出自己的主張※※※，并成功說服當局，開始實施※※※計劃……”

“她說啥，怎么一頓一頓的？說清楚點。”

“此為機密，無權得知……”

“嘿，我這暴脾氣……”

“繼續。”

“此項計劃開始，五年時間內發展到計劃頂峰，只差最后一步……就在這時時代轉折，南北磁極再度有巨人身影出現，輪廓更加清晰，同時在臨近磁極的島嶼臨海漂浮著白瀅的骨頭，據檢測，全部為千人探索隊成員，此事一出，世界嘩然。”

“聯合組織再度表決，一致同意使用最強武器，后無果，所有人失去希望，全球陷入無序狀態，此后古老國度秘密授意楊川實施※※※計劃，楊川親自帶隊，后無果，計劃失敗此，楊川意志消沉，辭職回鄉建立此間基地……”

“3342年2月21日，自稱為神的巨人和自稱為仙的人突然出現，揚言征辟此界，雙方談判失敗，全球開戰，人類數量驟降……”

“3344年6月26日，楊川捕獲一個古袍人類，對其進行實驗，并進行記錄……”

“怎么不說了，繼續啊。”

“繼續。”

“權限不足，無法調出實驗記錄……”

“跳過，繼續。”

“3357年，連年大戰，神與仙死傷殆盡，宣布停戰，人類茍延殘喘，文明幾近殆毀，人口數量也不及戰前十分之一，但也變得更加強大，開始學習仙人之法……”

“這段歷史，楊川稱之為‘分地時期’。”

“3399年，巨神與仙人開啟最后大戰，人類作為仙的奇兵，加入戰場，此戰后神與仙絕世，人類大勝，其結果，七大洲陸沉，絕大多數不再適合人類生存，海洋上升，海洋生物異變，海洋變得危險，3400年，人類開始建設新的家園。”

“這段歷史被楊川稱為‘送客時期’。”

“3401年開始‘新星紀元’……”

“重新進行時間定位。”

“現在時間，新星紀23年，古紀3424年……”

盛太平沉思良久，問道：“楊川是誰？”

“搜索顯示……他對自己的定義是人。”

四耳擺手，不屑道：“我還妖呢，不對，按道理說咱不屬于的五仙，天地人神鬼；五蟲，倮鱗毛羽介。按妖來論，咱是毛蟲，壞了，咱血脈不純了，歸不到老祖宗那一類了……”

四耳蹲下來，掰著手指頭喃喃自語，時不時還拿鐵棒敲敲腦袋。

盛太平繼續問道：“所有搜索記錄。”

“只有一條。”

盛太平看著閃爍雪花的屏幕矗立不語。

而后，一人一猴離開。

盛太平輕飄飄說了一句：“人給人定義為人？有意思……”

一行人一前一后坐在云舟中，袁牧野趺跏而坐，運轉呼吸法，吞吐靈氣，五臟有節奏的律動，片刻后，袁牧野緩緩睜眼，他摸了摸肩上的傷口，倒吸口涼氣。

周游霄轉身，幽幽問道：“袁兄弟秘密不少啊，原始座下異獸都賣你個面子，想來天庭一行，必然是暢通無阻了。”

袁牧野臉色蒼白，擺擺手說道：“陰陽人陰陽話，太子殿下得為大唐國祚著想啊。”

周游霄大手一揮哪管其他，說道：“到底什么情況，快說。”然后順手遞過來一顆丹藥。

袁牧野吞下固元丹，嘆口氣說道：“說得輕松，但凡它腦袋轉過來，咱倆就合葬了。”

周游霄瞇瞇眼，袁牧野說道：“來口水，渴死了。”

袁牧野放下葫蘆，繼續道：“我記得小時候看過一本書，上面記載了各種異獸的隱私，從各個方面把他們琢磨透了……還有就是……哦，對了，還有食譜，不過不多。”

周游霄有些凌亂，“然后呢？就這！”

袁牧野說道：“別著急，我回憶回憶，很久以前的了，有點混亂模糊……”

周游霄將水葫蘆遞給山，山拿出自己的水壺示意。周游霄聳肩，繼續催促。

袁牧野說道：“一般妖獸修行，需要先修成人形，繼而渡劫成仙，方式有很多，其中有種偏門，叫討口封，這你知道吧。

周游霄點頭說道：“你是說，四不像人身難成，你有辦法給他口封？可是我記得……”

袁牧野甩甩手，“我哪有這能力，再說重點也不在這，像四不像這種珍稀異獸想要修成人形，是難上加難，這問題拋給三教圣人，那也是重重麻煩，不過，據那本冊子里記載，口封除了修士可給，天地大道亦可。”

周游霄有些疑惑，“你是說……”

袁牧野胸脯挺起，自豪道：“說到關鍵了，所以我給它出了一個主意，三教圣人指定沒空搭理它，其他仙人更是無能為力，活物不成，試試死物，我給他指了指封神榜，接下來就看它敢不敢了。”

周游霄瞳孔大震，“你瘋了，不是說不可干預歷史，否則會被抹殺的。”

云舟外紫雷炸響。

周游霄臉色巨變，想要棄船而逃，袁牧野拉住他，“要出亂子早出了，不會等到這會兒，我還沒說完呢，坐下慢慢聊。”

山盯著周游霄，眼神不屑，周游霄理正衣冠，權當沒看見。

袁牧野說道：“你想想，姜尚封神三百六十余位，唯獨少了自己，這不奇怪嗎，按理說，他必定榜上有名，最后卻獨獨缺他，你說……”

周游霄指節泛白，死死抓住袍袖，聲音嘶啞，“你是說……”

袁牧野微笑伸出食指，輕噓噤聲。

周游霄眼神晦暗看向山，“那他……”

袁牧野說道：“他一孩子能懂什么？”

周游霄低頭，后眼神堅定，“不行，凡與封神榜相關，皆為大神通者，姜尚更是后世兵家之祖，絕不能以常理度之，以防萬一，我還是要抹掉他此時的記憶。”

袁牧野擋在他身前，搖搖頭，笑道：“周兄，信我，絕無后患，否者，你我二人不會身處此地。”

周游霄抑住殺機，轉身操縱云舟。

袁牧野低頭豎起食指噤聲，山點點頭，袁牧野將水葫蘆遞給他，山接過去。

袁牧野思揣片刻，問道：“周兄可知此地可是何處？”

周游霄放下水葫蘆，不以為意，道：“三教封神時期……”

袁牧野眼睛微瞇：“我說的是我們進的地方。”

周游霄一滯：“閻浮界稱之為‘元歲福地’，八十一福地中最為神秘的福地之一，出現幾千年，進進出出的人沒個十萬，也得八萬了，但仍不知曉其具體功能，且每次出現的地方不盡雷同，據我所知，這座父子更像一部歷史書……”

袁牧野一愣，不解道：“歷史書？”

周游霄呵笑，說道：“不是嗎？每次進入都是歷史上的各個時期，遠的可溯之開天時期，近的也就幾百年前的時期，不過也有人說他們經歷了仙逝時期，靈氣枯竭，仙不再仙，古神復蘇，神與仙戰至時代寂滅，徒留枯骸，人間不存……呵，誰有功夫操心這事兒，自己家還有一團麻讓人頭疼呢。”

袁牧野沉思良久，說道：“我看不像是歷史書，倒像是一個電影院。”

周游霄詫異，問道：“電影院？”

袁牧野掏出手機，說道：“就這個，不就是電影院嗎？不過是盲盒電影院，不知道是動作片，還是恐怖片。”

袁牧野說著，拿出手機點開視頻網站，傳出懂的都懂的呻吟。

袁牧野連忙關上，義正嚴詞道：“回頭請你看電影。”

周游霄不解：“也是這般？”

袁牧野道：“比這刺激。”

不消片刻，昆侖已在眼前，群山高聳，靈氣靄靄，老松虬枝，龍芝扎巖。靈獸撲朔，丹鶴鳴空，鸞鳳雙飛，龍游霄間。

煙霞散彩，日月搖光。千株老柏，帶雨滿山青染染；萬節修篁，含煙一徑色蒼蒼。門外奇花布錦，橋邊瑤草生香。嶺上蟠桃紅錦爛，洞門茸草翠絲長。時聞仙鶴唳，每見瑞鸞翔。仙鶴唳時，聲振九皋霄漢遠；瑞鸞翔處，毛輝五色彩云光。白鹿玄猿時隱現，青獅白象任行藏。細觀靈福地，果乃勝天堂。

云舟停在昆侖不遠處的森林中，袁牧野戴三維冠披九色云霞服，腰系絲絳，佩九色玉，派頭十足，活脫脫一副古神高徒樣貌。

就連出身皇家的周游霄都不由的驚訝愣神，袁牧野提袍轉個身，拂塵一甩，又變成了混小子做派，袁牧野問道：“怎么樣，給點意見。”

周游霄說道：“沐猴而冠。”

袁牧野白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就酸吧。山，你說，咱這身行頭怎么樣？”

山左瞧右看，一字一句道：“顏色多。”

袁牧野尷尬，“給你倆看，純粹耽誤事。”然后給周游霄丟過去一套衣服，“這你的，試試。”

周游霄指著鼻子：“還有我的？”

袁牧野催促，“廢話，演戲得演全套，快換。”

周游霄換好道袍，與袁牧野大體相同，但也小有差異，總體上看得出來師出同門。

袁牧野笑道：“真是人靠衣裝馬靠鞍吶，行，昆侖走著，咱去會會遠古諸神。”語氣豪邁，猖狂不已。

周游霄拉住他，“會什么會，先說清楚，具體什么情況。”

袁牧野蹲下撿個樹枝，拉著兩人給他們講戲，神采激昂，直噴吐沫星子。

一只飛鳥站在離他們不遠的古木上，歪頭的看向三人，然后飛向高空，穿云而去。

擦身丹鶴，兩個年歲不大卻身著考究的道人，外加一個不顯眼黑衣小孩，一行三人布云行至昆侖闡教門前，居中的黃臉道人揮袖將云霧拍散，他身后的紅臉道人急吼吼上前，然后被黃臉道人攔住，黃臉道人畢恭畢敬的作揖扣門，上山小道兩旁蹲伏著石龍石虎，龍作仰天長嘯狀，鱗甲熠熠，虎作俯身捕獵狀，虎鬃颯踏，黃臉道人輕掃拂塵，抬手作揖，“兩位師兄，還請通稟元始天尊，紅云老祖門人求訪，有要事相商。”

黃臉道人躬身作揖許久，石龍石虎不為所動，黃臉道人再度朗聲道：“兩位師兄，還請通稟元始天尊，紅云老祖門人求訪，有要事相商！”

然后暗中拿出兩顆不知名的仙果，放在龍虎臺前，石虎挑尾，跳下高臺圍著一群人細嗅一圈，抬頭示意。石龍雙爪著地，瞳眸金光，睥睨道：“敢問這位師兄道號。”

黃臉道人微笑起身，禮儀給足，“貧道道號，黃精。貧道師弟，紅景，這位小友身份機密，還望見諒。”

石龍捻著須子，“還算老實，所言屬實。”

石虎聽完從他們身后離開，石龍說道：“等著，這就給你通稟。”轉身朝山上飛去。

石虎懶散的趴在石臺上，托著下巴，瞇眼平視三人，虎尾撲動，一虎三人，久久不語。

長尾灰鳶落在古木枝頭，微風拂過。石虎突然問道：“黃精師兄，反正閑來無事，多嘴問一句……”石虎頓了頓還是問了出來。

黃精微笑頷首。

石虎舔了舔胡須，呼呼氣，說道：“我們兄弟倆守山多年，門內師兄往來頻繁，多少聽到過零星半點的消息，其中真假，不得而知，權作消遣，今日師兄前來，合該我等有緣，所以……我虎頭有個多年困惑，還請師兄不吝賜教。”說完，活動活動下巴，肚子里的墨水盡數傾倒，就沒這么文縐縐說過話，可難為死我大老黑了。

黃精含笑，說道：“師兄請講。”

石虎猶豫片刻，直腸子道：“我曾聽聞，紅云老祖品性良淑，溫善對人，但遭歹人所害，早歸混沌，不曾聽聞留下道統……所以，我滿腹疑問，還請師兄解惑。”石虎有些不好意思，畢竟屬于當面戳人痛處。

黃精不以為意，說道：“我當是修道困障，還準備與師兄論道一番，共參大道，沒想到是這般軼聞閑事。”

石虎撓撓頭。

黃精繼續道：“家師根腳是那天地初開的第一朵紅云修道而成，天地初開，清濁有別，家師身為天地清氣，化道理應也是身歸清氣，更何況，家師遭歹人謀害身死之際，生死大恐怖間悟得大道，功成自當身退，于是在混沌中尋到一處靜地，閉關繼續參悟，前不就道成出關，心神異動，掐指推算到有一大劫將至，特命我是兄弟二人去往昆侖，告知三圣。”

黃精輕笑頷首，“此為機密，還望師兄慎言。”石虎聽完，連連點頭。

石龍帶一道童返回，道童前身領路，一行三人后續跟上，走進山間云霧。

龍虎歸位，石龍問道：“剛聊啥呢，跟哥說說。”

石虎胡須遒勁，“不可說，不可說……”

石龍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