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話是恭王妃說出來的,她只能寄希望這體罰不用太嚴酷,想著,蘇氏的目光便直直,落在了宋初玉臉上。
“玉兒,你姐姐為人淳善,是被我寵壞,適才做出這些個混事,請你看在母親的面上,不要怪罪你姐姐,若是實在不能消氣,你責打母親也可,母親定然受著!”蘇氏似是真的急了,語調中都帶著哭腔。
兒女責打母親,當真古今未聞,哪怕這個母親不是自己的生母,她又怎好不顧尊卑,成為眾矢之的,千古唾罵的不孝子!
宋初玉今日才算見識了蘇氏的手腕,再看周圍家仆,也皆被蘇氏這般護犢情深感動,紛紛替宋玉瑤求情。
“母親,你別求她!”宋玉瑤紅腫著眼,她的母親何時在人前受過這等委屈。
“你給我閉嘴!”大喝自蘇氏口中喊出,生生將宋玉瑤嚇傻,目光中透著難以置信。
“是含雨,大小姐,是含雨……我沒有對不起你,對,一定是含雨!”
突然,近乎癲狂的笑聲響起,含雪飛撲上去,扯住宋玉瑤的衣領。
她知道事后,不論大小姐還是二夫人,都不會放過自己,再者,本就萬無一失的事情,宋初玉又怎么會洞悉,繼而在木簪上涂了胭脂,定然是含雨,知道她來找過她,給宋初玉提了醒。
那么,就算是死,她也要拉個人給她墊背!
聽聞含雪的話,蘇氏眸中第一次露出寒色,想到從開始到現在,一直都是這個丫鬟在壞事,未防她再給宋玉瑤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來人,將這個惹事生非的丫鬟拖下去!”
兩個婆子上前,將重心壓倒在宋玉瑤身上的含雪扯走,含雪手指狠狠扒住地面,口中喃喃:“不該是這樣,不該是這樣……”
她還沒有做人上人,還沒有體味飛上枝頭做鳳凰的快感,這便要結束了嗎,不,她不甘心,不甘心!
“大小姐!大小姐!大小姐……”
撕裂般的叫聲越來越遠,只留了一地蜿蜒自指尖沾染的血跡……
宋初玉自始至終冷眼旁觀著一切,高門大宅,由來便是如此,人命賤如螻蟻,這空曠的宅邸中,游蕩著多少冤魂,這是個人吃人的世界,若想不被人害,她唯有變得更強!
“玉兒,玉兒……”
宋初玉回過神,便看到蘇氏急切的臉,這才想到先前的事兒。
她伸出手,將已然彎腰的蘇氏扶起,語調溫和:“母親這是哪里話,我們都是一家人,哪里有自家人跟自家人記仇的道理?”
“玉兒,謝謝你!”蘇氏感激的眼淚都要流出。
一旁的恭王妃卻是有點不贊同的看向宋初玉,似覺得她這種性子太過柔軟隨和,豪門大宅中,最容不得的就是善良!
宋初玉則對恭王妃笑笑,她非盲目善良,是非曲直她也能辨,只是在自己還只是一滴雨水的時候,又憑什么認為,自己有撼動大海的能力。
唯強是長久之計,她只有變強,才能有足夠的能量與暴風抗衡,她要做立足峰頂的蒼松,而非以卵擊石的雞蛋。
而那步步,通往強者的路途,她心中已有謀劃,厚積而薄發,她要一擊即中!
宋玉瑤的懲罰算是減輕了,蘇氏罰她禁足半月,罰半年例銀,聽到這個結果,宋玉瑤很不配合的,直接暈了過去。
至于展清羽,蘇氏還未開口,她卻自己先說了話:“清羽自請罰去三月例銀,跪祠堂三日,抄寫女德女戒千遍。”
不重卻也不輕的懲罰,好歹也是表親,蘇氏征詢過宋初玉的意見后,遂也同意。
事情到此也算圓滿解決。
只是,展清羽在離去,經過宋初玉身邊時,狀似疑惑的問了個問題:“咦,二小姐這玉鐲好生別致啊?”
眾人隨她話,一起看向那別致玉鐲,卻不禁同時驚訝的合不攏嘴,白玉鎏金蓮花,金蓮花,那是只有長公主才配佩戴的飾物。
尋常人若未經允許,私自佩戴金蓮飾物,那是要被殺頭的,但這一看便知珍品玉鐲,以宋初玉的能力卻是根本就買不起,坊間更是無人敢制。
“玉兒,這是怎么回事?”蘇氏也成功加入了疑問團隊。
宋初玉看著這群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人,心里泛起抹冷笑:這樂此不疲的栽贓嫁禍!
“展小姐若喜歡,玉兒便將它贈與你可好?”話落,宋初玉當真伸手去褪手腕上的玉鐲。
“別,別,別,這東西我可不要!”展清羽慌忙擺手拒絕,就如同這是什么催命符咒。
宋初玉渾不在意,只是眸中摻了點惋惜:“如此當真可惜,展小姐日后別后悔才好!”
“定然不會!”展清羽語調篤定,笑話,她收了這玉鐲才會后悔!
宋初玉不動聲色垂下手,頰邊啜著抹淺笑,一臉的高深莫測。
蘇氏見宋初玉不因這玉鐲之事,顯出絲毫懼色,忍不住上前提點:“玉兒當真不知?”
“我該知道什么?”
冷銳的目光落在蘇氏臉上,她禁不住心下一沉,再度看去,宋初玉便又是如先前那般處變不驚的清淡模樣。
好沉得住氣,尋常人三番兩次被人質疑,早就七竅生煙,即便無罪,也不能如此淡定,看來,這尼姑庵回來的野丫頭,當真不能小覷。
蘇氏面露憂色,極為陳懇將知道的,關于長公主與金蓮花的事,告訴了宋初玉,罷了,目光中流露出關切的擔憂。
順帶著,無意中提及了長公主諸葛敏前往惠清庵的事,便將一切構陷,營造的滴水不漏。
恭王妃也是站在一旁,默默看著宋初玉,畢竟金蓮玉鐲戴在宋初玉手腕上,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即便她想搭腔,也沒有什么立場。想著,若真出什么事兒,她一定盡全力保她!
“母親懷疑我是賊?”笑容從臉上褪去,宋初玉的面色冷至冰點。
“玉兒這是什么話,只是在場人有目共睹,母親也不好偏私!”
竟拿先前她說過的話來堵她!
未防別人說她刻薄非親生女,蘇氏還特地叫來當日隨行的暖香和暖玉,兩人均說從未見二小姐買過這物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