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葉園是記憶里的樣子，林書閑依稀記得小時候在這里生活過，但是細節都記不得了。

跟著邵景南走進去，眼前的一切都既熟悉又陌生。

“那個花園，”邵景南指了指不遠處，“就是你把自己弄傷的地方?！?

是嗎？好像有點印象，但是很飄渺。

邵景南牽起她的手，微微一笑：“走吧，秦老師應該已經等著我們了。”

“哦，好、好的······”

林書閑腦子里有秦老師這么個人，但是想起她的時候腦海里只有一張模糊的臉，聲音好像很和藹，記得自己小時候很喜歡她，但是她們一起做過什么事情，則是毫無印象。

邵景南牽著她穿過小小的操場，有幾個孩子停下來好奇的看著他們，還有幾個非常開朗地向他們揮手打招呼。

“你們好呀~”

林書閑也沖他們揮揮手。

“漂亮姐姐好，還有大哥哥好~”

“嘿嘿，謝謝~”

被孩子們夸獎，林書閑自己也很開心，她松開邵景南的手跑過去，邵景南無奈一笑，也跟著走了過去。

一個小女孩興奮地問：“帥哥哥和漂亮姐姐是不是一對兒呀？”

孩子真的什么都敢說，林書閑笑著看了邵景南一眼，他的臉上也出現了笑意。

“為什么這么問呀？”

她彎下腰問小女孩，一個小男孩斬釘截鐵地搶答：

“肯定是肯定是，我剛剛都看見你倆牽著手朝這兒走！秦老師說只有喜歡才會拉手手的！”

一直微笑著看著他們的邵景南開口了：“秦老師還真是什么都教給你們?！?

“嘿嘿~”小男孩憨憨地笑了起來，瞥了他身旁的女孩一眼，“因為我之前牽過小花的手······”

“你又胡說八道些什么啊！”

叫小花的小女孩滿臉通紅，捂著臉跑遠了，有幾個小孩子像是聽到了什么驚天大秘密，很默契地起哄起來，這一起哄，小男孩的臉也開始微微發紅，他有些著急地說：

“別吵了別吵了！小花聽見了！”

“喂，小朋友?！?

邵景南蹲下身子，正視著小男孩的眼睛：“告訴哥哥，你是不是喜歡那個小女孩？”

林書閑好奇的湊了上來。

“唔······我······”

本來挺活潑的小男孩這個時候倒是有點局促，他聲音小了許多，小心地看著邵景南，不知道該不該說。

“乖，小朋友不能說謊哦，跟哥哥說實話?！?

“唔，嗯······喜歡，”小男孩頓了頓，又補充道：“很喜歡······”

邵景南笑意更深，伸出手揉了揉他的頭，然后湊到他的耳邊低語：

“那就一定要保護好她，不要像我一樣把喜歡的人弄丟······”

“喂喂喂，你們怎么說起悄悄話了？”林書閑氣急敗壞，“有什么事還要瞞著我不成？”

邵景南站了起來，沖著林書閑微笑著：“沒什么，男人間的小秘密而已?！?

“切······不想告訴我就不告訴，說什么男人間的小秘密······我找小姑娘玩去！你們倆繼續說悄悄話吧！”

看著她“蹬蹬蹬”地跑去和小姑娘們聊天，邵景南嘴角不自覺浮現出笑意，小男孩這時候拉了拉他的衣角。

“嗯？”他蹲下去。

小男孩好像被他感染了一樣，也湊過去小聲說：

“大哥哥，那個姐姐不是你喜歡的人嗎？”

說到林書閑，邵景南臉上總是浮現出溫柔：“是?！?

“她不是在這兒嗎？沒有丟啊。”

“對，”他的笑容很輕松，“找回來了?！?

“嘿嘿~”小男孩笑起來，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那大哥哥也要把漂亮姐姐保護好了~”

邵景南一邊笑著一邊狠狠地揉了揉他的頭發：“小鬼，還有學有樣的?！?

林書閑在不遠處正饒有興致地一邊捏著一個小姑娘的臉一邊和她聊天，邵景南出現在身后。

“秦老師在教室等我們，我們先過去吧?！?

他很自然地牽起她的手，朝教學樓走過去，林書閑一邊被他拉著朝前走，一邊對身后的孩子揮手道別：

“姐姐下次給你們帶糖吃哦~”

“走了，林書閑小朋友。”邵景南催促著。

“小朋友？”

邵景南笑而不答。

林書閑認真的想了想，然后沒心沒肺地笑道：“小朋友也不錯，還會有我這樣的漂亮姐姐給糖吃~”

“噗嗤——”邵景南被她逗樂了：“果然回到這里你就本性暴露了?！?

“我以前是這樣的嗎？”林書閑歪著頭。

“以前比這調皮多了?！?

“嘻嘻~”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不是經常惹麻煩？”

邵景南轉頭看著他，溫柔化在眼底暈染至整個眼眸：“無所謂，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他又頓了頓，補充了一句:“我在?！?

這句話直接打進了林書閑的心窩里，二十年的記憶里，從沒有人對自己這么說過。

“你……”

“嗯？”

“你好溫柔啊……”

溫柔？邵景南笑而不語，這丫頭只是沒見過自己在別人面前的樣子，不過，他也并不打算讓她知道。

去教室要穿過一條長長的走廊，林書閑看到墻上掛著整整齊齊排列起來的照片，有些似乎是新掛上去的，有些則已經開始泛黃。

照片里是孤兒院建成以來一批一批孩子們的合影，林書閑在一張大合影前停了下來。

在上百個孩子們的臉龐中，她看到了兒時的自己，照片里自己笑得很開心，扎著兩個馬尾辮，還和旁邊的一個小姑娘一起合比了一個心。

這小姑娘是誰來著？

唉，記不得了……

邵景南說自己以前很開朗、很受歡迎，在這張照片上似乎得到了印證。

“坐在最中間的是院長，”邵景南指了指第一排正中間的一個白頭發老人，老人正笑的舒心，身后有幾個孩趴在他的肩膀上，“現在已經81歲高齡，但是他說放不下這里的孩子，到現在還沒退休?！?

林書閑驚訝地點了點頭，心中升起敬意。

邵景南又指了指坐在院長旁邊的一位笑的很溫柔的女子，她看上去很年輕，懷中還坐著一個小姑娘。

“這位就是秦老師，我們這一批都是她帶起來的?！?

林書閑點點頭，她這次知道了秦老師的真正樣子，有畫面在腦海中漸漸清晰起來。

看過照片，邵景南把她帶到了教室。

現在這個時候不是上課時間，教室里只有秦老師一個人，兩人進去的時候，秦老師手里正拿著抹布，把講桌上的粉筆灰擦干凈。

現在的秦老師已經沒有照片上那么年輕，十幾年過去，她的青絲已經摻雜了根根白發，皺紋也開始占領她的臉龐，但是林書閑看著她，還是感覺到她身上的恬靜和沉穩，她似乎從未老去。

邵景南叫了一聲“老師?！?，講臺上的人動作停了下來。

“你看我把誰帶回來了？”

她指了指身旁的林書閑。

秦老師扶了扶眼鏡，微微瞇起眼睛：“小南啊，這位是……？”

“您認不出來了吧，她是書閑啊?！?

秦老師瞪大了眼睛：“書閑？！你說這是書閑？！”

林書閑沖著她微微一笑，道：“老師，我是林書閑~”

抹布掉到了地上，秦老師先是在原地怔了一會兒，然后幾步沖過來把她抱住，幾乎都要哭出來。

“孩子啊……我以為我只能到陰曹地府見你了……你是怎么在他們手下逃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