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馳的火車壓在鐵軌上發(fā)出“哐啷”的聲響,聽起來壓抑且讓人有些不耐煩……
“小川,你去看看。”汪染生看著所剩無幾的時間,也有些心慌起來:“別再出什么亂子。”
北川點點頭,又猶豫著看了看安子慕身后的安寧,有些擔心。先不說這輛火車上的人到底有幾波,就是趁著自己離開的這段時間,安寧要動手其實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安子慕像是看穿了北川的心思,沖身后的安寧揮揮手,說:“小安,你也去看看。”
安寧沒什么回答,只是面無表情的走到北川身邊,先一步踏出了車廂。北川稍稍放下心,也跟了出去。
兩人在走到車廂門口是便聽見門外一陣騷亂,互相看了一眼,北川抬腳就將車廂門踹了開來,安寧一步便跨了出去。
“他……他是內(nèi)奸!”大龍正騎跨在阿牛的身上,雙手死死的掐著阿牛的脖子:“他不讓我們分離這節(jié)車廂!”
“大龍、大龍……”北川見此情景,一把就拉住大龍的胳膊,將他從阿牛的身上扯開:“大龍!你先冷靜冷靜!”
“內(nèi)奸……內(nèi)奸……”大龍好似聽不見去任何聲音,只機械性的重復(fù)著“內(nèi)奸”兩個字。安寧蹲到阿牛的身邊,發(fā)現(xiàn)阿牛瞪大著雙眼,瞳孔已經(jīng)明顯的渙散了,又伸手摸了摸阿牛脖子上的動脈,確定阿牛已經(jīng)死亡后,才回頭沖著北川搖了搖頭。
“先不管這些。”北川將大龍放到一邊,走到安寧的身邊,踢了踢火車車廂的連接處:“咱倆得先把這掛鉤拿下來。”
安寧點點頭,將連接在兩節(jié)車廂之間的鐵鏈松掉,然后彎腰去掰連接著車廂之間的搭扣,卻發(fā)現(xiàn)那搭扣上已是生滿了銹,螺絲之間也是被銹蝕的厲害,軸心的鏈接處根本就沒了縫隙,連動都動不了,更別說把搭扣提上去了。
“你干什么去?”北川一把拉住正要往車廂里走去的安寧,有些疑惑:“這兒還沒弄好呢。”
安寧看了一眼北川抓在自己胳膊上的手,回過頭來,指了指已是銹跡斑斑的搭扣:“弄不了,我得去叫人。”
“叫人?”北川手上一用力將安寧掰過來,然后示意安寧看著自己:“安大小姐,你看清楚,我!活生生的人!看我的。”北川說著便跑到搭扣那邊,蹲下身來摳了摳上面的鐵銹,雙手緊緊的抓住搭扣的邊緣,使勁的往上提著。
“唉——等等!”北川回頭正看到要轉(zhuǎn)身回車廂的安寧,立刻就喊住了她:“你的龍須絲還有嗎?”
“嗯。”安寧回身疑惑的看了北川一眼,輕輕點了點頭,然后從腰間拿出一團金色的絲線,交到北川的手里:“怎么做?”
“叫人太麻煩,咱倆就行。”北川找到線頭,扯出一段栓到了搭扣的縫隙中,末了系了個死扣,有使勁拽了拽,跳到前一節(jié)車廂的外面,順著梯子就爬上了車頂:“過來吧,還得用用你的鞭子。”
安寧聽言,雖然仍舊有些不明白,但也照著北川說得,爬上車頂,站到了北川的身側(cè):“怎么做?”
“有沒有辦法把鞭子揮過去,系到那上面?”北川指著對面車頂上突出來的通風口旁邊的豎勾問道。
安寧點點頭,從腰間把鞭子抽出來,猛地一揮,拿鞭子就像是游龍一般,直沖著那邊的突起飛去,在接觸到突起的一瞬間,迅速的纏了上去。北川這才看清楚,那條鞭子的末端幫著兩個鈴鐺似的銅球,看上去有些重量,稍一用力便能輕易地捆住目標。
“給我吧。”北川從安寧的手中拿過鞭子的另一邊,伸手在自己身上將鞭子繞了幾圈,也系了個扣,又看向安寧:“等會兒記得抓緊鞭子。”
安寧點點頭,看了北川的舉動,她明白了大概——北川利用高度以及龍須絲的韌性應(yīng)該能夠?qū)⒋羁鄣奶崞饋恚拮邮菫榱朔乐管噹摴?jié)太快,他們無法及時回到最后一節(jié)車廂。
“來吧。”北川又頓了頓鞭子,將龍須絲在自己手上纏了幾圈,開始拔河似的用力往上提:“好緊……”
安寧看著費勁的北川,于是松了抓在鞭子上的雙手,伸手也抓住了龍須絲。車廂的搭扣在拉力的作用下,慢慢的變得有些松動,上面的鐵銹開始剝落,又加上火車與鐵軌的接觸,顛掉了不少。
“嘭——”
搭扣一瞬間在拉扯之間斷裂開來,原本平衡的拉力突然失衡,安寧被晃得連退幾步,可就在下一刻,脫節(jié)的最后一節(jié)車廂已經(jīng)快速的離開了火車。
“快——跳——”北川腰間的鞭子拉扯著他像最后一節(jié)車廂飛去,他回身沖安寧伸出一只手掌:“快點——”
安寧猛地跑了幾步,在車頂?shù)倪吘墛^力一躍,緊緊抓住北川伸過來的手掌。北川感到一沉,隨后便用力一拉,伸手環(huán)住了安寧的腰,不禁吃了一驚——安寧的腰上竟綁著一圈鉛塊,怪不得看上去小巧的安寧實際上卻沉了不少。
兩人有驚無險的蕩到了車廂上的平臺上,大龍已經(jīng)恢復(fù)了情形,坐在車廂門口處自己緩著神。
“嘩啦——”
車廂的門被拉了開來,汪亦初吃驚的看著手里還拽著鞭子的北川以及北川環(huán)在安寧腰上的手,結(jié)巴道:“你……你們……我擔心……所以過來看看……”
“沒事了。”北川笑著安慰道,松了安寧,將腰上的鞭子解下來,有用力扯下了還綁在車頂?shù)谋拮拥牧硪贿叄坏桨矊幍氖种校骸岸嘀x。”
安寧接過鞭子,一言不發(fā)的轉(zhuǎn)身便進了車廂。
北川扶起坐在地上的大龍,沖著還有些迷糊的汪亦初喊道:“阿初,過來幫忙。”
汪亦初與北川扶著阿龍一起走進了車廂,北川也順便給汪亦初解釋了剛剛他看到的事情。
“鉛塊?”汪亦初吃驚道:“那她豈不是還沒露出真本事?”
北川點點頭:“所以,你別沒事去招惹她。”
“不去不去。”汪亦初連連點頭:“我才不會沒事找死玩呢。”
“你們……再說安小姐?”阿龍插話道:“安小姐不只腰上綁著鉛塊,四肢上也有,只是我們這些安家的人,也從沒見她取下來過。”
“怪物啊。”汪亦初感嘆道:“簡直就是怪物!”
“先不管了,快沒時間了。”北川懶得繼續(xù)想下去,于是加快了步伐。
回到滿是紅酒的車廂后,所有人都已經(jīng)準備好了,酒桶的蓋子也都被取了下來。
北川將大龍放在一旁,回身將車廂門鎖緊,沖著汪染生點點頭:“父親,沒問題了。”
“好。”汪染生拍了拍北川的肩。
“還得再等等。”安子慕從一邊走過來,指了指自己的手表,道:“為了防止車廂中的紅酒漏出太多,達不到緩沖撞擊的效果,我們要把時間計劃好。”
“嗯,子慕說得不錯。”汪染生點點頭:“除去剛剛用掉的時間,現(xiàn)在大概還有七分鐘左右,這節(jié)車廂就會進站,我們將紅酒倒出來,再鉆進酒桶應(yīng)該需要三分鐘。”
“再等四分鐘。”汪亦初聽著汪染生的話,在心里默默地計算著。
“防止意外。”安子慕想了想,說:“等三分鐘就好。”
眾人在一瞬間安靜下來,安子慕低頭看著自己手腕上的手表,一點一點的帶走流逝的時間。
“滴答——滴答——”
“好了,就是現(xiàn)在!”安子慕抬頭,給眾人使了一個眼色:“動手!”
此話一出,大家皆是拼了命的去推翻酒桶,將里面的紅酒悉數(shù)倒在了車廂里。漸漸的,紅酒沒過了腳踝、膝蓋、腰、胸膛……
直到汪亦初能夠在紅酒中游起來,北川才推了一個酒桶過來,讓他鉆進去。汪亦初看了看身邊,安寧已經(jīng)將安子慕所在的酒桶封上了蓋子,自己的叔叔也鉆進了不遠處的一個酒桶……
“記得來找我。”汪亦初看著北川,不放心道。
“知道了。”北川按了一下汪亦初還探在酒桶外面的腦袋:“快進去躲好。”
汪亦初往里縮了縮,讓北川給酒桶蓋上了蓋子。
黑暗襲來,酒桶的周圍傳來液體流過的動靜,沒有人說話,汪亦初窩在酒桶里,有些害怕,有些擔心。
等待著下一刻未知的劇烈的碰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