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凝看到，辰鋒手中的劍已不翼而飛。

楊凝將目光移到楊匠的手中，也沒劍。

然后，楊凝左看看，右看看，四處也無劍。

辰鋒畢恭畢敬地低垂著頭，說：“前輩果然厲害，竟然能將秋水吃進了嘴里，小子非常佩服。”

楊匠睜開閉著的眼睛，云淡風輕地說：“小娃娃，你想戰勝我，再等一百年吧。”

“前輩，可以將秋水還給小子嗎？”辰鋒沒抬頭，恭敬地說。

楊匠一張口，一把極小的劍從其口中飛出。

“鏘！”

小劍邊飛邊變大，待插進帳篷的地毯之中時，恰好變回原形。

辰鋒抬起頭，走向寶劍秋水，然后，用了很大的勁，才將秋水拔了出來。

楊凝看著這奇異的一幕，紅唇微張，但被依照易容術造的面具遮擋。

表面上，楊凝除了聲音外，就是個不起眼的普通士兵。

辰鋒拔出劍之時，楊匠平平淡淡地說：“怎么樣？你輸了，小娃娃。”

“說話算話，小子任由前輩處置。”辰鋒低眉順眼地再次低垂下頭，說。

“嗯，讓我想一想，該如何處置你。”楊匠普普通通的臉，陷入沉思之色。

楊凝急急忙忙地說：“前輩，請您不要傷害辰鋒的性命。”

“放心吧，我不會難為一個小娃娃的。哈哈哈！”楊匠啞然失笑。

辰鋒堅定不移地說：“郡主，愿賭服輸，不要干擾前輩做決定，就算前輩想讓我這條命，我都給。”

“辰鋒，你怎么那么傻！”楊凝杏眼含霧，難受地說。

“郡主，我輸了，所以，不得不任由前輩處置。”辰鋒斬釘切鐵地說。

“辰鋒，我不管，就算前輩要了你的命，我也會擋在你面前的。”楊凝矢志不渝。

楊匠打斷了二人的對話，心如止水地說：“小娃娃，我只有一個要求。”

楊凝在心中懇求，辰鋒，你一定不要有事啊！

“前輩請講！”辰鋒的心也懸了起來。

楊匠出人意料地說：“我要你當我的徒弟。”

“啊？！”即使辰鋒性格淡漠，也瞠目而視。

“這？！”楊凝大驚失色，同時心中的石頭落下。

“前輩，為什么？”辰鋒變得心平氣和，再說：“前輩，你不是說過，我實力孱弱，難堪大用嗎？”

楊匠輕笑，然后，精神抖擻地說：“我的意思是，你雖然實力孱弱，但我沒說過，你不能成長啊！”

楊凝撲哧一笑，開玩笑道：“前輩真是好眼力，辰鋒確實是潛力無限。”

辰鋒疑惑不解，說：“前輩此言何意？小子不懂。”

“前輩的意思是，讓以后你好好跟隨他修煉。”楊凝眼角還有淚痕，但誠心為辰鋒為高興。

“不過，這是此次討伐叛賊之后的事了。”楊匠心平氣和地說，“你們在開戰之時，就跟在我身邊吧，我保你們二人無虞。”

“是，師父。”

“好的，前輩。”

辰鋒與楊凝同時恭敬道。

楊匠滿意地頷首。

第二日。

“來人，傳我命令，全軍出擊，目標晉州城。”楊素騎在馬上，雖然已年過半百，但依舊老當益壯、精力充沛。

旁邊的站著的，負責傳遞命令的士兵，鏗鏘有力地大喊：“將軍有令，全軍出發！”

高臺之下，黑壓壓一片的士兵們，齊聲大喊：“殺！殺！殺！”

然后，士兵們有序地向著校場出口走去。

半個時辰之后。

楊素騎著駿馬，處于中軍的位置。

兵甲碰撞聲不斷，馬蹄踏在泥土上的悶響聲不斷。

長長的隊伍，人頭攢動，摩肩接踵。

道路兩旁，站著許多百姓和商販，大聲呼喊：“將軍萬歲！將軍萬歲！將軍萬歲！”

楊素雖然許久不再激動，但也慷慨激昂地說：“眾位鄉親，此次，我帶兵鎮壓漢王叛亂，有可能一去不復返。”

“但是，能使鄉親們安心種田，養育兒女，贍養父母，我楊素，死而無憾。”

“以將軍的實力，只可能勝，不可能敗。”

“是啊，是啊，將軍必定凱旋而歸。”

“將軍，我們大家，會安心地在家中，為你祈禱的。”

“將軍，我等非常感激將軍的恩情，下輩子，我等會做牛做馬，任由將軍驅使。”

“對啊，對啊！”

楊素靜靜地騎著馬，靜靜地傾聽著，靜靜地思考著。

此次鎮壓叛亂，不知道會有多少士兵將領身死，但君有令，臣不得不遵從。

即使是身處萬軍包圍之時，即使是油盡燈枯之時，即使是無力拿起兵器之時，也得硬著頭皮，沖上前去，與敵人肉搏。

楊素不再言語，畢竟，年齡上去了，喊了一嗓子，就感覺力不從心。

在軍隊的末尾，三位外表普通，但卻明顯與眾不同的士兵，靜靜跟著。

至于為何與眾不同，完全是一種感覺。

那些走在三人旁邊的士兵們，都不著痕跡地遠離了三人。

三人之中，沒一人說話。

另一邊。

楊諒神色凝重地騎著馬，旁邊是也騎著馬的王頍。

楊諒回頭，看著那些垂頭喪氣，毫無斗爭的士兵們，心急如焚、焦急萬分。

王頍感覺到，心中已有猜測，但還是問：“漢王為何愁眉苦臉的？”

楊諒心急火燎地說：“士兵們的士氣，明顯不足，這如何贏得這場戰斗的勝利？”

“漢王，看我的。”王頍胸有成竹地說。

“哦？王將軍有辦法？”楊諒迫不及待地說。

“來人，傳我命令。”王頍吩咐道。

旁邊的士兵們齊聲答：“還請將軍吩咐。”

王頍意氣風發地說：“傳令下去，只要有人能斬殺楊素，賞良田百畝。”

“有人能活捉楊素，賞銀百兩，封萬戶侯。”

士兵們異口同聲地回答：“諾！”

士兵開始四散開來，分別駕馬，向著長長的隊伍前面和后面，疾馳而去。

“將軍有令，只要有人能斬殺楊素，賞良田百畝。只要有人能活捉楊素，賞銀百兩，封萬戶侯。”

士兵們一聽，齊聲大喝：“謝將軍的慷慨，我等必定斬殺楊素！”

楊諒聽到，知道士氣已經高漲，撫掌大笑，說：“王將軍，還是你有辦法。”

王頍謙遜地說：“是漢王教導得好。”

楊諒心情大好，忍俊不禁，說：“哈哈！王將軍過于謙虛了。”

王頍心平氣和地提醒：“漢王，現在還不是放松警惕的時候。”

“安心吧，王將軍，我們會贏的，如此士氣高昂，取楊素的首級，猶如探囊取物。”楊諒驕傲自滿地說。

“是，漢王。”王頍知道，此役必定兇多吉少了。

兵甲交錯之聲，不斷回響。

馬匹喘氣之聲，此起彼伏。

這一邊。

楊素看向旁邊時刻看著地圖的士兵，問：“我們到哪兒了？”

那士兵在馬匹之上，回答：“回將軍的話，已經快要到晉州了。”

突然，天空開始淅淅瀝瀝地下著小雨。

“啪嗒！”

“啪嗒！”

“啪嗒！”

雨水敲打在官道之上，發出聲音。

雨水順著楊素的頭盔流下，匯聚于肩甲之上，繼續順著胸甲流下，蔓延過腿甲，足甲，馬鐙，最后，滴落在泥地之上。

突然。

“噼啪！”

一聲驚雷，響徹云霄、馬匹嘶鳴、旗幟歪斜、心驚肉跳。

“轟隆隆！”

雷聲不斷四散開來。

楊素對旁邊的傳令兵們說：“傳我命令，安營扎寨，免得士兵們被雨淋濕，染上風寒。”

“諾！”傳令兵們齊聲回答。

傳令兵開始向著綿延的隊伍前面和后面，飛馳而去。

“將軍有令，安營扎寨，就地休息。”傳令兵們騎著馬，大喊。

馬匹的蹄子，踏在水洼之中，濺起無數水花。

士兵們紛紛說：“謝將軍體諒！”

“將軍愛兵如子，我們佩服萬分。”

“是啊，將軍，此役我們必勝。”

由于雷聲轟隆，所以，士兵們的聲音被掩蓋了。

不一會兒，許多帳篷安放完畢。

楊凝拉著辰鋒的手，輕言細語地說：“辰鋒，我們快進帳篷吧。”

“噼啪！”

一道閃電，突然劈下，正好劈中一位士兵。

那士兵連呼喊的機會都沒有，就化為了齏粉。

那道閃電映出了辰鋒擔憂的眼神。

辰鋒急急忙忙地說：“不好，郡主，快離開大樹！”

楊凝呆若木雞，說：“啊？”

一道閃電順著空氣，劈向了張口結舌的楊凝。

辰鋒的眼睛倒映著那道閃電，時間開始變得緩慢。

辰鋒眼中，只剩下楊凝漸漸支離破碎的身子。

突然，一人憑空出現在楊凝的上空，面目模糊。

但是，為時已晚，楊凝已經被閃電劈中，回天乏術了。

辰鋒的瞳孔開始變大，嘴慢慢張開，擠出了言語：“郡！！！主！！！”

留下的，只有楊凝最后的笑容。

那瞬間出現的之人，辰鋒終于看清了面容，原來是楊匠。

楊匠轉身，看著無聲流淚的辰鋒，異常地憤怒，肝腸寸斷地說：“小娃娃，你也下地獄去陪楊凝吧！”

一把劍，突然在楊匠手中出現。

然后，楊匠毫不猶豫地將劍刺向肚子，但令人疑惑的是，劍雖然插入楊匠的肚子，但卻沒有鮮血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