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凝聽了，大驚失色地問：“小梅，究竟是何人告訴你的？”

“是奴婢與那楊將軍的管家交談時，知道的。”小梅實話實說。

“那你為何與那管家交談？”楊凝敏銳地問道。

小梅欲言又止，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

楊凝火冒三丈，喊：“快說！”

小梅嚇一跳，然后無可奈何地說：“回，回郡主的話，其實那管家是奴婢的相公。”

楊凝聽了，安心一些了，然后調侃道：“不錯嘛，小梅，連我都不知道此事。”

楊凝轉念一想，就變得悶悶不樂，同時說：“辰鋒，我們快去探望楊爺爺吧！楊爺爺人很好的！”

江思凡沉默以對，畢竟，這些是他人的家事，她一個外人不能指指點點，否則會惹人厭煩的。

辰鋒滿腹疑竇地問：“那郡主，今晚的燈會，還要去嗎？”

“真是呆子，哪個重要都分不清楚！”楊凝無可奈何地說。

半個時辰后。

一輛奢華的馬車停在了一處府邸前，府邸上掛著鎏金牌匾，上書楚公府三個大字。

楊凝當先一步，心急火燎地下了馬車。

江思凡緊隨其后，也心平氣和地下了馬車。

辰鋒最后一個，云淡風輕地下了馬車，對于楊素，辰鋒并不熟悉。

辰鋒只從那些士兵口中，得知楊素愛兵如子，而且驍勇善戰，沒有任何敗績，可以說是百戰百勝。

威名甚至能震懾住大隋周邊的一些大國和強國。

很快，三人就進了府邸大門。

楊凝輕車熟路地走在前面，五步一回頭，著急道：“快點走，辰鋒，還有師妹！”

辰鋒一進入府邸，就面色凝重，因為，有幾股強大的氣息，鎖定住了他。

江思凡也同樣感受到，兩只玉手握成拳頭，心中非常緊張。

但這幾股壓力來得快，去得也快，一瞬間，就無影無蹤，像是從未出現過一般。

至于楊凝，由于太過于著急，所以并未察覺。

半柱香后。

楊凝到了內屋外，看到了靜靜等在外面的封塵與楊玄感。

楊凝疑惑地問：“楊叔叔，這位姐姐是誰？”

楊玄感一見到楊凝，就面帶苦笑，同時說：“原來是楊侄女，父親在屋內睡覺，你暫時不要進去！”

“我介紹一下，我旁邊的這位小姐，名為封塵。”

“什么？她叫封塵？”楊凝聽了，驚愕失色道。

楊玄感目露疑惑之色，問：“楊侄女，你們二人認識？”

封塵也疑惑，她和楊凝的的確確是第一次見面。

楊凝話鋒一轉，說：“楊叔叔，我介紹一下。”

“這位是我的師妹，名為江思凡。”

“而這位，楊叔叔，你聽了他的名字，一定回大驚失色的。”

“哦？楊侄女說來聽聽？”楊玄感也有些好奇，心里想。

究竟是什么名字，會讓我大驚失色？

楊凝終于開口，說：“這位，是我的駙馬，名為辰鋒！”

楊玄感一驚，難以置信地問：“世上還有如此巧合的事情？二人的名字恰好相反？”

此時，即使是封塵，心中也有些吃驚，隨即多看了辰鋒一眼，但一會兒就移開目光。

辰鋒一直靜靜聽著二人談話，此刻才無可奈何地說：“楊叔叔，在下和封姑娘從未見過，而且，我們二人之間，沒有任何關系。”

楊凝聽完，心中對于楊素的病非常牽掛，但還是解釋：“楊叔叔不要見怪，辰鋒說話，就是如此直來直去。”

楊玄感聽完，心中對辰鋒開始產生好奇，畢竟，辰鋒與封塵的名字竟然如此巧合，實在是令人覺得匪夷所思。

于是，楊玄感擺手，回答：“楊侄女不必如此謙遜，我是看著你長大的，當然，也吃了你的一些苦頭。”

“對啊，楊叔叔，我那時還拿石頭砸過你。”楊凝回憶起了往事，但臉上只有悲傷和難過，因為楊素已經病入膏肓了。

辰鋒與封塵都默默聽著，而且都相似地，沒有開口說話。

江思凡也知趣地沒有開口，因為，這是他人的家事，不能隨意插嘴的。

楊玄感點頭，話鋒一轉，肝腸寸斷地說：“只是，父親他......”

楊凝一聽，感同身受，淚如泉涌地問：“楊叔叔，楊爺爺他究竟得了什么病？”

“父親，父親他，得了肺癆！”楊玄感痛不欲生地說。

楊凝捂住嘴，但還是極其悲痛，止不住地發出嗚嗚聲，同時淚如雨下。

辰鋒走到楊凝身邊，然后關切地拍拍楊凝的香肩，以表安慰。

楊凝順勢撲入辰鋒懷中，哇哇大哭。

辰鋒輕柔地撫摸著楊凝的背，卻沒說話。

江思凡也受楊凝的感染，潸然淚下，然后，不斷地用玉手擦著眼淚。

封塵也走到楊玄感身邊，然后關切地拍拍楊玄感的肩膀。

楊玄感拍拍封塵雪白的手，同時故作堅強地說：“放心吧，封塵，我沒事，只是有些累了！”

封塵的眼眸之中，只有關心和愛。

就這樣，除了哭泣聲，再無一人說話，一股悲傷的情緒在蔓延。

突然。

“咳咳咳！”

一陣劇烈的咳嗽聲響起，落在楊玄感耳中，如同晴天霹靂，轟隆隆作響。

楊玄感心急火燎地跑向木門。

然后，楊玄感猛地一推門，木門發出吱呀之聲，楊玄感進入了房間。

楊凝與江思凡停止哭泣，美目之中，難過之情溢于言表。

楊凝跌跌撞撞地奔向木門，然后，楊凝也進入房間。

辰鋒與江思凡雖然也想看望楊素，但二人又不想因為人多，吵到楊素，所以，理所當然地放棄了進入房間的想法。

至于封塵，外表冷冰冰的，像是從未傷心過一般。

三人在外邊，靜靜地等候。

屋內。

楊玄感看到了正俯身，對著痰盂咳嗽的楊素。

楊玄感慌慌張張地跑過去，一眼就看到了痰盂之中，有血跡。

那血跡有些暗紅，不像是新鮮血液。

楊玄感急急忙忙地用手輕拍楊素的背，撕心裂肺地說：“父親，你怎么......”

“父親.......嗚嗚嗚！”

楊素吐出血后，舒坦了一些，但面色已經蒼白。

楊素有氣無力地說：“玄感，都多大的人了，還哭哭啼啼。”

“人都會生老病死，這是自然規律，我們一介凡人，無法改變這個結果。”

“而且，哪怕是神話榜上的高人，壽命也不過一千多年！”

“雖然這壽命對于我們人族而言，已經算是長的了！”

楊玄感不斷地點頭，心如刀割地說：“父親，你想說什么？快歇息一會兒吧！”

“咳咳咳！”楊素精疲力竭地繼續說，“為父怕現在不說，以后就沒有機會說了！”

楊凝一直靜靜地站在一旁，此刻才心亂如麻地說：“楊爺爺，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可以以后再說！”

楊素強忍肺痛，斷斷續續地說：“咳咳咳！”

“不行，現在不說，怕以后沒有機會了！”

“玄感，快去讓封塵和辰鋒進來吧！這些事情，可不能被我帶入墳墓！”

楊玄感聽完，含淚點頭，說：“孩兒這就去讓他們進來！”

楊凝美目濕潤，嗚咽著說：“楊爺爺，凝兒還等著您教我，怎樣和辰鋒相處呢！”

“楊爺爺！”

楊凝看到楊素的手，突然間放了下來，咚的一聲，輕輕砸在床榻之上。

楊凝惶恐地邁開玉足，奔向楊素，待到了楊素身邊，拼命地搖著楊素的身體。

然后，楊凝想到了什么，俯下身子，將耳朵貼在楊素的胸膛。

但是，楊凝心中最害怕的事情發生了，楊素的心，早已不再跳動。

楊凝起身，移動玉手，到達楊素的脖子。

然后，楊凝終于摸到了楊素的脖子，而楊素身體的溫熱，正在逐漸消失。

楊凝難以置信地放開玉手，之后，用玉手捂住嘴，眼淚止不住、嘩啦啦地往下流。

楊玄感帶著辰鋒三人進入。

但看到楊素面無血色，焦急萬分地跑過去。

楊玄感用手，試探一下楊素的鼻息。

楊玄感噔噔噔地后退幾步，口中念念有詞：“不！不不！！不不不！！！”

“不可能，父親一定還活著，對，父親一定只是休克了，父親，父親，一定還活著！”

“嗚嗚嗚！父親！！！”

“父親！！！父親！！！”

封塵感同身受，卻不知道該說什么。

辰鋒臉色黯然，思緒萬千。

江思凡用手捂住嘴，無聲地哭泣。

楊凝邁著蓮步，走到楊玄感身邊，泣不成聲，但還是努力克制自己，說：“楊叔叔，楊爺爺他......”

楊玄感涕泗滂沱，一把鼻涕一把淚，傷心地說不出話來。

突然。

外邊傳來楊凝熟悉的聲音。

“老朋友，我又來找你下棋了！”

“老朋友？”

“老朋友，你在家嗎？”

“你不說話，我就進來嘍！”

“這次，我一定會贏過你！”

一位衣著邋遢的老人，推開房門，看著杵著的五人，疑惑地說：“這么熱鬧啊？干嘛呢？”

“老夫的兩個徒兒也在，哈哈哈！”

“你們......”

老人突然看到了毫無生氣的楊素，驚疑不定地說：“楊玄感，你父親怎么還在睡覺，不知道太陽曬屁股了嗎？”

老人終于看清了五人的表情，除了悲傷與難過，別無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