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是要當獵巫人的獵人?!焙嗵貭査﹂_腦中的想法,嘀咕著坐起身,接過喝下莉迪亞遞來的恢復精力的湯藥。
“你說什么?”莉迪亞疑惑道。
“謝謝你?!焙嗵貭栐僖淮蔚溃澳穷^牙龍有半頭是你的,這是你應得的。”
“亨特爾,和朋友談價錢,可是很傷感情的?!崩虻蟻啛o奈道。
“怕你拒絕,只能說的生硬干脆一些?!焙嗵貭栃α诵?,“第四個任務完成,明天鐫刻神紋后,我打算離開這里,你呢?”
“跟著你。”莉迪亞接過碗,“第五個任務……是獵殺女巫嗎?”
“沒獵殺過女巫,怎么能算是真正的獵巫人?第五個任務就是獵殺稱號女巫?!焙嗵貭栂肓讼?,“先去殺了魔眼,這次必須調查清楚再動手,不能像上次一樣險些死掉……”
“你還知道自己差點死掉?”莉迪亞有些埋怨道,“我一直以為你所說的‘時刻準備死亡’只是形容勇氣的,沒想到你真的像個傻孩子一樣敢。”
兩人簡單聊了聊,亨特爾便沉沉睡去,莉迪亞看著窗外慶祝的人群,這個部落尊崇強者,亨特爾已經得到了他們每一個人的崇拜和尊敬,這場慶祝只是在為亨特爾歡慶。
回頭看了眼亨特爾和趴在他額頭睡覺的緋名,莉迪亞溫和笑了笑,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第二天,亨特爾早早便到了祭司廣場,周圍匯聚了大量的部落居民,眼中流露著期待和崇拜。
大祭司沙娜身穿一身金色長袍,神官位居后方,塔克和維達分列左右。
鐫刻神紋是將特殊的材料混合野獸精粹制作而成的另類魔藥,沙娜會在儀式結束后,用專門的尖錐型工具在亨特爾的身上,沾著魔藥刻下神紋。
這一過程漫長且痛苦,野獸的力量被附加在人體之上,通過消耗其蘊含的詛咒來開啟,痛苦在所難免。
直到傍晚,沙娜才疲憊地停下動作,收起了工具。
此時,亨特爾的身上除了鮮血,還多出一個外形猙獰兇猛的圖騰。
圖騰被叫做“龍甲”,位于后背,圖案是一只盤起的牙龍,用于鐫刻的魔藥帶著牙龍皮膚的暗紅色,整個圖騰有著說不出的兇惡。
這個圖騰幾乎成為亨特爾身體的一部分,即使未曾開啟,依舊帶給亨特爾更加強健的體魄,而開啟龍甲,則需要消耗體力和詛咒力量。
作為受到詛咒力量影響的野獸,牙龍圖騰會自動吸收這個世界無處不在的詛咒,而消耗的體力也會快速恢復,只是這種強悍的增益總是攜帶著詛咒,就算是刻下猬牛的圖騰,也會在吸收詛咒力量的過程中受到影響,產生痛苦和各種負面效果。
當然,這一點也是亨特爾最不擔心的,那些詛咒對他的效果很低微,只需要定期開啟獵巫時刻就能清除干凈一段時間。
開啟龍甲后,亨特爾會擁有弱于牙龍、但依舊強橫的防御能力,他的皮膚會變得堅硬,同時擁有強大的力量和速度,目前亨特爾能持續開啟龍甲半個小時。
除此之外,作為最強大的兇獸,牙龍的圖騰還可以由亨特爾的血液開啟,屆時,圖騰將會活化,蔓延至亨特爾的四肢和頭顱,使他更加強大。
但亨特爾的血液是希望之血,注入滿是詛咒的圖騰后,會自動激發獵巫時刻,雙重增益固然強大,持續時間卻僅僅只有半分鐘,亨特爾就會感到疲憊。
會出現這種情況不只是獵巫之心的時限,還有牙龍的“脫力”詛咒,這詛咒被封存在牙龍圖騰中,一旦由血液完全開啟,固然能釋放最強力量,卻也會因為“脫力”而快速虛弱。
休息一晚后,亨特爾帶著莉迪亞來到祈禱室,向四位首領道別。
他將莉迪亞能用到的牙龍部分帶走,但這只有十分之一不到,剩下的都被亨特爾贈與了部落,因為亨特爾的狩獵方式,牙龍的堅硬外甲雖然有所損傷,但用處依舊廣泛,這東西的價值極高。
拒絕部落的挽留后,亨特爾帶著莉迪亞離開,騎上小黃,兩人向著斯卡羅塞城前進。
荒野上的風沙容易迷人眼睛,亨特爾和莉迪亞都帶著面巾和玻璃制眼罩,緋名揪著亨特爾的兜帽坐在他頭頂,小臉瞇著眼睛,卻非要迎著風。
“最近好像有什么怪異的天氣?!崩虻蟻啇灺暤?,“小藍的占卜總是呈現出一片血色?!?
在她身后,亨特爾把緋名塞在懷里,抬頭看了眼天空,“可能……流血天空要來了,菲普王國沒有經歷過嗎?”
“流血天空?”莉迪亞聞言抬頭看了眼昏黃的天,沒有發現什么異常。
“圣跡王國在兩年前經歷過一次流血天空,那個時候,荒野上所有的野獸都瘋了,主動攻擊城墻?!焙嗵貭柺栈匾暰€,平靜道,“圣跡王國邊城城墻被野獸轟塌,當時有很多巫獸出現,一些沒有稱號的女巫都會被殺死。”
“巫獸?那是什么?”
“一種會使用巫術的野獸,實際上,它們只是會調動身體詛咒力量的的野獸,與普通野獸相比,它們身體一半以上都是詛咒力量構成,它們只在某些異象到來時出現。”
回想起曾經的慘狀,亨特爾說到:
“那次流血天空持續了半個月,無論白天黑夜,天空都是一片血色,當時有很多人逃離了圣跡王國,可剛出現在荒野,他們就被撕碎,最終只能在圣跡王國等死?!?
莉迪亞有些緊張,問道:
“教會呢?不是還有女巫和騎士嗎?”
“他們自顧不暇,當然,更多的原因是他們不會傾力而出?!焙嗵貭栞p笑一聲,“別忘了,這可是一個被神拋棄的世界,即使有女巫的出現,人類依舊在要面臨災難?!?
沉默片刻,亨特爾繼續道:
“我現在的實力完全解放,相當于首席獵人,我對付牙龍需要埋伏陷阱,借助外力,最后依靠心臟的恢復力和希望特性才拖死牙龍,那其他人呢?牙龍一旦在城市發瘋,沒有地形可以借助,沒有提前準備的陷阱,而不斷殺戮會讓牙龍更強,沒有獵巫之心的人們怎么抵抗?”
“但愿那不是流血天空……”莉迪亞想著小藍的占卜,心中難免緊張。
“前段時間剛經歷了寒雨,女巫們筋疲力盡,如果再面對流血天空……大概會有十幾座城市消失?!焙嗵貭栢?。
“那在這種情況下,獵巫人殺死女巫不是在葬送人類嗎?”莉迪亞問道。
“莉迪亞,你不明白,死于天災的人數,可遠遠比不上死在女巫手里的多?!焙嗵貭枃@氣道。
莉迪亞反駁道:“但沒有黑女巫,怎么抵抗災難?抱歉,我不是質疑獵巫人,只是覺得如果流血天空真的來臨,那還要不要殺死魔眼。”
“當然要殺?!焙嗵貭栍行┩嫘Φ溃澳悴涣私猓羞@樣的疑問很正確,為了人民而放棄復仇,你的思想覺悟很高啊?!?
說話間,亨特爾拔出葬巫,對著身后一路遠遠尾隨的犬類野獸開了一槍,才繼續道:“這個世界上,大部分的天災都用不到黑女巫,流血天空只是個例,而且周期很長。
“人們更多要面對的,是野火、鬼燈、寒雨、雪泥、沙塵暴等等,就拿魔眼女巫來說,當寒雨來臨時,她能怎么應對?向著天空掃射光柱?上次的寒雨你就在星使女巫那里,應該知道,是她一個人庇護周圍七座城和田地。
“白女巫的能力更加溫和,就連驅散土地的詛咒,也只有白女巫能做到,黑女巫攻擊性很強的詛咒力量會和土地原有的詛咒相撞,最終讓土地變成死地。
“所以白女巫才是這個時代需要的女巫?!?
聽完亨特爾的話,莉迪亞若有所思,說道:
“那黑女巫能做什么?只是從城內人民身上榨取痛苦?”
“她們……還是有些用的,至少讓人們不會像是溫室里的花朵,時刻能體會到風雨的洗禮,更加堅強地面對這個被詛咒的世界……”
莉迪亞聽著亨特爾的胡扯,忍不住道:“就沒有別的用了嗎?那她們到底有什么存在意義?”
“制造痛苦和絕望,給愿意當女巫傀儡的人創造工作機會,狩獵城外的野獸作為實驗材料……唔,這是個不錯的用處,至少她們讓城市周圍稍微安全一些……”亨特爾開始冥思苦想。
“獵巫人真該出現?!崩虻蟻喼荒苋绱说?,“就沒人反抗嗎?風窟里也有女巫,但大家的生活融洽而幸福?!?
“怎么敢有反抗呢?曾經反抗女巫的獵巫人被女巫們使用占卜、巫術、毒藥、幻術、蠱惑等等手段匯聚在了一起,在那次‘清算’中盡數死亡?!焙嗵貭柶届o道,“她們可是女巫。她們才是這個世界的統治者……對了,其實還有很多年長的女巫隱世不出,老師曾經就在罵這些女巫,說她們有空研究星象藥理和巫術,卻沒空幫助人類遠離詛咒。”
說完,他笑了笑道:“實際上,我倒覺得每個人的選擇都是個人自由,老師也清楚,他只是看著野火燒毀一座城卻無能為力感到悲涼?!?
“我剛才就聽你說野火和鬼燈之類的異象,它們有什么特殊嗎?”莉迪亞好奇道。
亨特爾的見識遠超于她,光這一點,就讓她很想待在亨特爾身邊。
“野火起因不明,但我曾經親眼看到無盡荒野突然自燃起來,它們焚燒一切,火勢很猛,蔓延速度極快,連石頭都能立即燒成灰,一旦蔓延到邊城,城墻幾乎等于沒有?!焙嗵貭栒f道,“老師曾經所在那座城市里,那座城市的管理者黑女巫親眼看著城市被燒盡,無數人被燒死的痛苦化為了那個女巫的力量。”
莉迪亞背對著亨特爾,有些心悸,雖然亨特爾說過不是所有黑女巫都很殘暴,但以痛苦為力量,每一位黑女巫都曾制造過大量死亡,或者生不如死。
“至于鬼燈,我沒見過?!?
莉迪亞有些驚訝,還沒問詢,就聽到亨特爾繼續道:
“見過鬼燈的都死了,只要看到荒野上亮起的燈火,靈魂就會離開身體,我只瞥見過五次,每一次我都會條件反射似的閉眼,即使沒有看清,但那種身體輕飄飄的空蕩感讓人記憶深刻。
“如果沒有獵巫之心抵抗詛咒力量,還有一些運氣成分,我也會死,這就是為什么這個世界上旅行者這么稀少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