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特爾笑著摸了摸她的頭,“放心,我向你保證,我會維持這一切走上正軌。”
姝汐沒有語言的回應,只是更加抱緊了亨特爾。
亨特爾嘴角彎了彎,任由她撒嬌,自己則抬起頭,直視著昏黃的太陽。
“姝汐。”
片刻后,他突然道:
“我一直在想,如果獵巫之心的擁有者不是我,那個人會做出什么選擇。”
“不可能有比先生更好人選了!”姝汐猛的抬頭說道。
“不……”
沒等亨特爾說完,姝汐就幫他補充道:“我只是沒見過其他更好的人選。”
姝汐正打算問問先生考慮的“選擇”都有哪些選項時,亨特爾已經開口道:
“你覺得……貝拉怎么樣?”
姝汐陡然警覺,“先生要做什么?”
“我只是詢問一下你對她的看法。”亨特爾平靜微笑道。
“她……一個好看的工具人。”姝汐說話時悄悄看了眼亨特爾的表情,但她注定得不到什么答案,“她有什么問題嗎?”
“不,她沒有問題。”亨特爾平靜道,“只是考慮一下她的死亡會不會讓你心情不好。”
姝汐稍微坐直身子,詫異道:“她要死?為什么?”
“你的感覺沒錯,她的確是一個工具,哪怕她努力讓自己在成為工具前,能讓自己作為人被銘記。”
大風吹過,亨特爾側了側身子,不著痕跡幫姝汐擋住,緩緩道,“這也是她想要獵巫的原因。”
“這個我知道!認同一種觀念未必要去實踐,貝拉作為女巫明顯不該當獵巫人,詛咒會讓她的未來被阻斷。”
姝汐說完,又看向亨特爾,“所以……她其實已經在獨自獵殺其他黑女巫了?”
“是啊,也許現在就有哪個黑女巫正被她處死。”亨特爾微微搖頭,“但她終究還是要作為工具,這一點她自己也清楚。”
姝汐想起什么,疑惑道:“如果暮光女巫培養她只是為了讓她作為工具,那星使女巫之前的占卜到底是真的假的?”
亨特爾回憶了一下,“拍賣會的時候?”
“是啊,我拜托緋名去悄悄問了小綠。”姝汐有些懊惱,“我一直以為星使女巫的占卜預兆著未來先生和她的可能,但現在看來,她只是一個工具,唔……”
姝汐再次警覺,“先生,她是哪方面的工具?”
難道是生育工具?
“她是一把鑰匙,能開啟那座神秘宮殿的鑰匙,暮光女巫對她的培養,可以理解為,是在把她塑造成鑰匙的形狀。”
亨特爾解釋之后,想到姝汐可能誤解了什么,遲疑一秒道:“姝汐,星使女巫的占卜內容,是什么?”
“先生不知道?”聞言,姝汐眼睛睜大,她和亨特爾之間的信息差只出現于最近,這也是亨特爾刻意不告訴她的原因。
但沒道理她知道的東西,亨特爾卻不知道。
亨特爾默默嘆氣,“姝汐,我沒有看過你的記憶。”
頓了頓,亨特爾覺得還是有必要補充一下:“一直都沒有。”
雖然他們之間的記憶毫不設防,但亨特爾從來沒有去看過姝汐的記憶。
即使亨特爾疑惑于姝汐到底都看了些什么書,他也沒有看她的記憶。
這個回答明顯超過了姝汐一直以來的認知,這一瞬間,她甚至感覺她認為的雙方親密無間只是她單方面的想法!
看著姝汐怔住的表情,亨特爾無奈道:“我以為你知道我沒看過你的記憶,畢竟你在看我記憶時,我的記憶里沒有你的記憶。”
但我沒想到……所以下意識忽略了……姝汐垂下頭,抿了下嘴唇。
如果說一開始她察覺先生已經在無聲的讓她脫離他,只是悲傷和不舍。
因為她知道,先生一直都在準備他的死亡,所以在死前,他會讓她成為能夠獨立存在的個體,而不是遇事不決喊先生。
但現在,姝汐感受到了難過,想哭,不爽,生氣,她感覺亨特爾似乎從來沒有真正親近她。
當然,她也清楚這種想法只是因為先生在尊重她的隱私,這種事和親近不親近沒關系。
可就是不高興,一直以來以為的事情只是她單方面這么認為,這種感覺糟透了。
更別提她由此發現自己似乎根本不尊重先生的隱私,但她一直都以為彼此都把這個當做理所應當……
這時,亨特爾溫和的聲音響起:“姝汐,女孩子總要有點隱私,我倒是對現狀很滿足,我一直都覺得,如果腦海里沒有你,我的大半人生都要這么枯寂下去了。
“好了姝汐,休息結束的話,也該做正事了。”
這次,亨特爾沒給姝汐情緒低落的時間,直接抱起她,在她腦子放空的那一瞬,回到了紅屋。
紅屋此時依舊沒有熱鬧,只有笛絲在廚房跟著小粉學做飯。
看到亨特爾進來時,她只快速回了一下頭確認是誰,便繼續專心于翻炒。
笨拙的動作時不時讓食材飛出炒鍋,而小粉就在旁邊讓每一塊飛出炒鍋的食材懸停半空,然后飛回鍋里。
但笛絲沒有完全忽視亨特爾,她快速但模糊地說道:“姐姐們去什么公會,幫著獵巫公會,唔,唔!老師!”
在笛絲嘗試顛鍋失敗時,小粉老師就已經控制食材回到鍋里。
“沒學會走就想跑。”小粉故作老氣橫秋的說道。
亨特爾也將視線投向小粉。
“我怎么知道她們去了哪。”小粉皺著眉,“居然留下我帶孩子,啊啊啊,我不管了!”
小粉這樣說完,表情恢復正常:“我問謝爾梅斯時她是這么回答的。”
“所以你也不知道?”
“這不是顯而易見嗎?”小粉繞著亨特爾飛了一圈,笑嘻嘻道,“獵巫公會,真沒想到會有這種東西誕生。”
“這說明人們還沒有徹底改變觀念。”亨特爾語氣平淡說道。
小粉飛回亨特爾的面前,搖頭道:“但我沒在你臉上看到高興啊,主人可是很高興,還幫著斯卡羅塞城的人們管理獵巫公會呢。”
亨特爾得到回答,轉身離開廚房,離開紅屋。
斯卡羅塞。
這座邊境城市在誕生獵人公會后,便以極快的速度改頭換面。
城市被擴大了將近一倍,城墻也推倒重建,在白女巫們的幫助下,環繞整座城的堅固城墻在短短半天時間內建立,同時建造了大量居民建筑。
城里的人們大部分還是頭一次見識女巫一旦幫助民生有多么便捷,他們對女巫的認知也出現“白女巫”和“黑女巫”的區別,對白女巫的認知也貼上了“天使”的標簽。
同時,大片土地被白女巫們驅散詛咒。
而白女巫們也頭一次被一只精靈震撼,甚至顛覆了長久以來的認知。
小金嗚嗚地唱著歌,上千平米、一眼望不到邊的田地就開始肉眼可見地生長,在女巫們不敢置信的目光中,短短十幾秒,就到了可以收獲的時候。
毫無疑問,這是一只強大的精靈。
而且是一只友善的精靈!
后者的結論遠比前者讓女巫們震驚,就和亨特爾當初第一次知曉莉迪亞的精靈一個反應。
至少亨特爾認為這才是正常反應。
“先生,莉迪亞似乎有了不少改變。”姝汐視線掃過街道上的每一處,輕聲道。
“她一直有在改變,只是時間太短,沒有讓她成為稱號女巫,而且,你我也無暇關注她的狀況。”
亨特爾閑逛般行走著,很快來到了曾經的獵人公會。
同樣是獵刀獵槍交叉的圖案,但圖案的背景變成了一簇火焰。
亨特爾站在獵巫公會前方,抬頭注視著獵巫徽章,嘴角勾起笑意。
“先生,接下來要做什么?”姝汐在亨特爾腦海中輕聲問道。
世界的改變雖然還未普及,但已經能暢想未來的畫面。
釣戰船的女巫們沒有了魔咒也照樣能控制戰船,亨特爾不可能也難以去殺死戰船,似乎現在只需要等待戰船被控制,女巫們開啟異世界通道了。
“先去看看血紋女巫的狀況。”亨特爾看著公會大門內忙碌的莉迪亞,身形融入陰影,繼而消失不見。
一座城市在各個方面短時間內發展到原來的數倍,需要處理的事務太多了。
而且獵巫公會剛剛建立,原本的獵人公會因為瘋鐵匠失去了太多獵人,雖然城市的興起引來了新的居民,但需要處理的事情也由此變多。
血紋女巫被亨特爾留在了單獨的紅屋內,拜托了紫羅蘭女巫照顧她。
血紋女巫的肚子已經和普通婦人懷胎七八個月差不多大,原本作為女巫,即使懷孕也不至于需要別人照顧,但血紋女巫將自己的所有詛咒力量用來為自己的孩子營造一個世界。
嬰兒在母親腹中時,是可以聽到外界聲音,來以此認識世界。
血紋女巫重視胎教,即使不重視胎教,由血紋女巫誕生的嬰兒,在母親腹中時就能真實地感受到外界。
血紋女巫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對這個世界的第一感受,是監禁生活。
這也導致血紋女巫本身極其虛弱,甚至陷入半夢半昏迷的狀態。
血紋是稱號女巫,監禁她本就需要多方面手段,所以當她放棄抵抗時,各種巫術對她的影響將達到程度極高的效果。
留下照顧血紋女巫,也是紫羅蘭女巫自身的意愿。
她因為支持獵巫人,且知名度很高,同時還是稱號女巫,所以被抓到生育場。
既然進了生育場,那女巫們也不會不利用這樣優質的母胎。
紫羅蘭女巫的花妖子嗣都不是人類,并不是說她無法生育人類。
在被抓到生育場后,她就主動自體受孕,老老實實“服刑”。
可以說,紫羅蘭女巫是生育場里最聽話的稱號女巫。
這也是亨特爾最疑惑的地方,紫羅蘭女巫明明是一個識時務的人,為什么會選擇不識時務地支持獵巫人?
但疑惑歸疑惑,亨特爾十分理解紫羅蘭女巫,畢竟他就是獵巫人,而人總會在某些時候為一些事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