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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鄭亞說,在高中時候,他爸爸在家里經常炒股,總是虧多賺少,他媽和他爸為這事天天吵得是雞犬不寧,真應了老話,男吵官司女吵窮,吵來吵去過不成。
時間久了,兩夫妻劍拔弩張地吵著要離婚。
鄭亞偷偷觀察一陣子后,對他爸說,要不你聽聽我的建議試試?
他爸也是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說,試試就試試。
一試,還真賺了!
為了快速看到收獲,也為了驗證鄭亞的能力,都是今天買進,明天賣出。倆人就按照這個分工,一個參謀一個操作,逐漸賺得多,賠得少,一個月下來總共賺了2萬多塊。她媽也溫柔賢惠起來,不再提離婚的事兒了。
嘗到甜頭的鄭亞也開始潛心研究起了炒股,從什么叫IPo ,什么叫大盤指數,什么叫滿倉空倉這些基本術語開始,廢寢忘食地看炒股專業書籍,高中功課很快亮起了紅燈。
好在父子倆配合這半年左右,收獲頗豐,一家人樂觀地想,照這個賺錢速度,鄭亞還考啥大學,大學畢業出來上班不還是得賺錢,這比上班賺錢容易多了。
他爸索性退出,正式讓鄭亞操盤。
沒想到鄭亞自己下水,操盤第一個交易就被套了。
鄭亞當時想,第一次自己操盤,一定要慎重選擇一個穩賺的,就挑了一個自己觀察多日的好股,買進。
第二天一開盤,直接跌停!
這個心疼啊。再等一天,還是跌停,不過好在下午跌停板打開了!
趕緊割肉賤賣!賤賣第二天,又漲了,并且下午還給漲停了。
鄭亞后悔的捶胸頓足!他爸把她媽的大腿都拍紅了。
很快鄭亞就發現自己也進入了和他爸那樣的散戶一樣的魔咒:一買就跌,一賣就漲。
如此反復,幾個月折騰下來,手中積蓄幾乎敗光,平時心思也沒用在學習上,高考當然是一塌糊涂。
鄭亞爸媽也醒悟過來,孩子還是去讀書上學是正道,就給他找了個民辦院校,東拼西湊了學費報了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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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大學開學的日子里,鄭亞并沒有閑著,痛定思痛,為什么給別人建議就能賺,而自己做就賠呢,經過對比,鄭亞發現主要問題就出在,錢是自己的和不是自己的,這心態是完全不同的,心態變了,一切都變了。股市不是簡單的漲和跌的問題,而是如何看待漲和跌的問題。
鄭亞聽說高中附近有個炒股高人可以教人炒股,不服輸的勁頭讓他決定一定要把這東西研究明白,經朋友引薦拜了高人為師,反正暑假無聊就天天跟隨學習。
遭受打擊的鄭亞沉下心來潛心研究專業知識,日夜努力,一個一個不眠之夜,一張一張分析圖,一本一本專業書,寂寞是自己唯一的朋友,在寂寞中塑造了勇氣和一顆平靜的心。也許祖師爺賞飯,在高人的資助下鄭亞開始慢慢操作,居然有了穩定收益。在這個過程中,鄭亞才覺得自己慢慢入了門,股票不是賭博,不是押大押小賭運氣,而是智慧辨證地分析,尋找概率的數學游戲。要戰勝的不是這支股票,也不是其他參與的莊家和散戶,需要戰勝的是自己,是自己內心的貪婪和恐懼,是自己的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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股票軟件里那花花綠綠的k線圖,在我和岳靖看來簡直是天書,而在鄭亞眼里那比漂亮姑娘還性感。
別看鄭亞在泡妞這事情上嬉笑怒罵,濫情無度,但是一說到股票,那就平靜地像個出家的和尚,六根清凈,平靜如湖,話語充滿禪機,在這方面我感覺他達到了佛家的涅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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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一旦女人和股市同時聊,鄭亞就落入凡間,成了不倫不類的物種。
“漂亮姑娘和股票,你更喜歡哪一個?”岳靖總是愛在宿舍的臥談會上,問這些令人左右為難的問題。
“你問他這個問題,和問小孩更喜歡爸爸,還是更喜歡媽媽一樣令人討厭”還沒等鄭亞回答,我都替他反駁了岳靖。
沒想到的是鄭亞卻毫不思索地說“更喜歡股票”
“為什么呢”岳靖問
“你猜一猜”鄭亞反問
“也許是因為,只有在股票賺了錢,才能找漂亮姑娘吧”我替岳靖猜了一句。
“不對”鄭亞清了清嗓子,繼續說“股市和女人確實很像,股市深似海,女人海底針。股票,套牢成股東;女人,套牢成老公。股票,買對了,喜出望外,買錯了,后悔不已;女人,愛對了,喜出望外,愛錯了,后悔不已。再好的股票也有跌的時候,長期持有就要經得起跌;再好的女人也有瑕疵,真愛她就要包容。”
“還真是難舍難分啊”岳靖說。
“我更喜歡股票,是因為股票比姑娘更飄忽不定,不可捉摸,才更具有挑戰性”鄭亞說道。
“我看你是,更喜歡挑戰‘性’吧”岳靖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庸俗!你實在太庸俗”鄭亞拍著床鋪抗議。
“我庸俗?你摧殘無數蒙昧少女不庸俗”岳靖針鋒相對。
“用詞不準確啊,不僅僅是少女,也許還有少婦呢”我也繼續補刀。
鄭亞:“還是莊老師有文化,用詞嚴謹”,也不知道是在夸我呢,還是損我呢。
“對股票,要敬畏,自以為在玩股票,結果可能被股票玩;對女人,要敬重,自以為在玩女人,結果可能被女人玩。”我模仿著剛才鄭亞的風格說。
“莊老師,你們才子的愛情想必不庸俗,你也給我倆提高一下品味嘛”鄭亞把話題轉到了我身上。
“我?我沒有愛情故事,我只有事故”我幽幽地說道:“睡覺吧,夢里啥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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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往就是這么令人糾結的婊子,參與的人太多,你并不唯一擁有,每每想起還會有痛苦的折磨,可你依然會懷念過往的那段歲月.
鄭亞在說起自己過去的時候,聽起來就是簡單的經歷,我相信在當時鄭亞的心里,肯定是經歷了血與火的淬煉,雖然從鄭亞的言語中能領略到有一絲絲的悔恨,但眼神中的光澤也同樣展示著他的懷念。
雖然我提議大家趕緊誰去,但是我卻又想起了小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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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雪,你在哪里?是否也和我一樣枯坐在宿舍的床上,會不會在某一個瞬間也想起了我,哪怕想起的只是我們曾經的一句對話,曾經的一個眼神。你想起我來時,是回憶的甜蜜還是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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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一個人最讓人痛苦的,不是剛剛失去時那種洶涌的難受,而是在你以為時間已經治愈一切時,卻隔三差五,猝不及防地想到這個人,揮之不去,去了又來。
當思念太過積聚,深沉的猶如負贅,會使一些遙遠記憶中的對話浮到嘴邊,讓人忍不住想再聽一遍,因為沒人堪寄,所以只能說給自己聽,然后淚流滿面。
從前我想你,我會奔向你,擁抱你,說很多情話;后來我想你,思念都藏在草稿箱里,生怕你知道,又擔心你不知道,現在我想你,我會帶上耳機聽一首歌,關了手機倒頭就睡。
合上晦澀的《尼采文集》,我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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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做了一個清晰而奇怪的夢。
夢里我來到了家鄉的幻境,山高路窄,蒼茫無邊。
我背著零零碎碎、雜七雜八很多行李,不沉重,但很雜亂,雜亂得無處下手,難顧首尾。
目標是要去某個地方,路上崎嶇蜿蜒,山山重疊,勞累得我難以支撐,心里慶幸的是馬上要走到一個親戚的家里了,到時可歇歇腳,找一些箱子把零碎的東西裝好,再上路就輕松了。心里還期盼著親戚估計還會送我一程,減減壓力。
可是等我真到了親戚家,親戚卻不愿意給我提供任何協助,冰冷淡漠,我滿心的期待就此落空。
然后繼續前行,無奈、勞累、失望交織在一起,期待著下一站的歇息,下一站是另外一個親戚家,可是到了下一個親戚家,依然是失望。
我再次一人上路,孤苦伶仃,依然沉重壓抑,依然無可奈何。面對茫茫群山,感覺再也走不出去,內心無法阻擋的失望、委屈瞬間決堤,把所有行李扔到地上,蹲坐山路邊,在夢里淚雨滂沱。
不是憤怒,不是仇恨,也不是傷心,而是由失望而積聚的委屈,就是那一層層壓抑的委屈此刻再也不受約束,開始肆無忌憚地隨著淚水洶涌而出,夢里從默默流淚變成嚎啕大哭。
漸漸地,心里憋藏的壓抑似乎開始稍稍消散,突然,我從夢里醒來,睜眼看宿舍四下黑暗一片,這時才意識到剛才在做夢,夢里淚水把我流醒了,我趕緊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臉,臉上都是淚水,枕頭也果然濕了一片,清醒后,生怕被他倆聽到,心里還有些不好意思,我下意識地試圖控制從夢里開始流到現實的淚水,卻發現控制不住,抽泣和哽咽的動作已經是條件反射,那壓抑而難受的感覺從夢里里一直延伸到清醒的現實,無法切斷,我就索性不再控制,就任淚水洶涌而出……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又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