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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寂靜的天空

把“對策”告訴花仟竹和契影他們后,他們立刻拋開信息碎片,著手準備。

因為心里有數,所以去了那個地方,果然“那個”有很多。

把那個遞給契影他們。使用的方法他自己也不太清楚,所以解釋得相當粗枝大葉,但他們一定會做得很好吧。

在做著這種“準備”的時候,太陽已經完全落山了。

今天太陽給這片土地帶來的熱量相當可觀。即使太陽被遮住了,熱度也不會在中間冷卻。現在氣溫還很高。

但即便如此,還是比白天涼爽舒適。聽到鈴蟲的叫聲,心情也變得涼爽了幾分。只要沒有偶爾靠近的蚊子,就沒什么好說的。

簡直就是夏夜的風情。

他不太喜歡夏天。白天很熱,吵鬧的事情也很多。不過,在那樣的白天過去之后,這個帶給他的獨特風情和不可思議的安定感的時間段,他還是很喜歡的。

“……嗯……”

“辛苦了,顧城雪,你跑累了吧……”

剛才還在幫契影他們“搬運”的他們,在他們“后面由我們來做”的細心勸導下,現在走到了校舍的屋頂上。柵欄前并排的兩條長椅里,一條讓月瑤躺著,另一條并排坐著他和花仟竹。

話雖如此,他還是累了。因為今天一整天都在運動,硬是靠在長椅背上的身體已經有一段時間動彈不得了。

“你也辛苦了。說實話,我沒想到你會這么努力。”

“……我也已經到了極限……”

她帶著半丟了魂似的毫無生氣的表情這樣嘟囔著。

“明天可能會更辛苦吧。”

“嗯……”

映照在眼下,黑暗中閃爍著白光的街道。這個世界雖然滅亡了,但確實還在繼續運轉。望著他,沉默了一會兒。

但不久,他向她提出了這樣的問題。

“喂,花仟竹,今天感覺怎么樣?”

世界毀滅后,對她來說,這是她醒來后的第一天。然后,開始拯救世界的那一天。那個對她來說是怎樣的呢?他忽然在意起這件事來。

她回答。

“嗯……總之很吃驚。知道了很多事情。還有,非常累。做了很多事情。以前一天之內不會這么累的。”

關于這一點,他只能苦笑著回答。她今天真是太硬撐了,他覺得很抱歉。

不過,她微笑著繼續說。

“非常開心的一天。走了很多地方,兩個人做了很多事情。最重要的是……又遇見了你。又和你說話了。這比什么都開心。”

“你……”

他一時語塞,終于開口了。

“我也……很高興。終于可以和你在一起這樣說話了。沒有必要把你推開,……我以為你永遠不會來,度過‘今天’這一天。”

如果是在原來的世界里,這樣的日子一定不會到來。也許是他頑固地封閉了內心,沒有向她回頭。

正因為是這樣的世界,他們才能相互理解。

“……你也是——我也是。在這種地方……”

她低著頭,一臉黑暗看不清楚的表情,小聲嘀咕著什么。他沒能聽到。

他正想反問,花仟竹突然把她的頭靠在他肩上。

“啊,喂……怎么這么突然?”

“大概。嗯,這是我今天幫顧城雪做的獎勵。”

花仟竹閉著眼睛,臉上浮現出和剛才的微笑不同的惡作劇般的笑容。

“嚇了我一跳,沒想到你竟然會來做這種事。”

“當然,這是只有你才能做到的事……而且現在也覺得很害羞……”

“害羞嗎……”

他驚訝地說著,自然地露出笑容,輕輕摸了摸她的頭。……她嘆了口氣,心情舒暢地稍微動了一下身子。

“花仟竹,你真的很努力,今天謝謝你了。”

“……嗯。”

過了一會兒,屋頂入口的門開了。

從那里出來的是契影。看來是老老實實來報告的。

“準備好了嗎?”

啪的一聲,擺出敬禮的姿勢。

“謝謝。那你馬上開始吧。”

看到他又從屋頂上走了出去,他又環視了一下夜晚的街道。

至今仍在某處彷徨的信息碎片。終于可以和那個做個了斷了。

“來吧,那信息碎片——獻給這個世界吧。這是他們能做到的最好的解放”

“啊……啊……!!”

今天已經跑了多久了?一直跑著。

周圍完全變暗了。山里的黑暗更深,連腳下都看不清楚。手電筒也不知道掉在哪里了。

但是,在那樣的黑暗中也能看透的巨影子,毫不留情地追著她。

又開了幾發子彈。那顆子彈也毫無例外地被它的手臂擋住了。

追過來的速度本身已經比遭遇的時候慢了。雖然它也越來越弱了,但還沒有放棄最重要的核防御。

而且她的體力已經接近極限了。照這個樣子,最先用盡力氣的肯定是她。

“呃……”

一瞬間視線模糊,但總算站穩了。

這時,巨影子走到剛才用熒光涂料做了記號的那棵大樹旁邊。

“……啊!!”

這就是最后的“誘導”。

按下手上的開關。于是,放置在樹上的塑料炸彈啟動了。隨著爆炸,那棵樹折斷了。

樹壓在巨影子上。但是,它用一只左手的力量支撐著它,并沒有把它壓垮。馬上就會被抽出來吧。

但是,這就足夠了。現在已經不能再像剛才那樣跳起來逃跑了。

她重新擺好楔術機槍,一邊向它跑去,一邊開始連續射擊。

“噠噠噠噠噠!”

這是一場使出渾身解數的攻擊,或許已經不能稱之為策略了。

當然,她的連射也被它那空著的右臂擋住了,但她并不是隨便亂射。調整成以同樣的角度打在它的手臂上。

結果,它的技術也逐漸提高。它現在只能用右手繞過去,所以防御也有限度。而且,其力量似乎也多少有些衰弱。

然后,從手臂下面可以看到核。只要射穿那個,一切都結束了。

但緊接著,連射停止了。

“啊……”

她很快就醒悟過來。子彈和身體力的靈素都沒了。

(那、那……這樣,對了……)

終于被老天拋棄了嗎?

連射停止后,從巨樹后退的巨影子立刻向這邊舉起手臂。她根本沒有辦法阻止。

她重重的摔在地上。

“啊……嗯……!”

全身受到巨大的沖擊,仰面倒在地上的身體一時動彈不得。槍也扔掉了,倒在離她幾米遠的地方。

而眼前是再次舉起手臂的巨影子。

——到此為止了嗎?

已經結束了嗎……在這里

慢慢地閉上眼睛。

是命運使然嗎?這就是持續戰斗后的結局嗎?

她必須在這里接受這個結局嗎?

那么——

——討厭——

那是從她內心深處傳來的聲音。

她在顫抖,在動搖。

這是什么啊。什么在叫,什么……。

——她還沒有死……!——

這時,遠處傳來“咚”的一聲。

“……啊?”

槍聲?不,不對,這是……。

再次睜開眼睛。

映在她視野里的,是籠罩在昏暗天空中耀眼的煙花。

“哇……!”

在“咚、咚”的聲音中。旁邊的花仟竹發出感嘆。她那美麗的側臉,被剛才閃過的光照亮了。

靜謐的夏夜天空。接連不斷地升空,照亮漆黑的天空、街道、世界的是無數“帶著顏色”的煙火。

沒錯,這就是他想出來的策略。而且是用解放‘碎片’覆蓋整個地區的大膽策略。

在夏夜舉行的煙花。這是煙花大會的再現。每年夏天這個城市也做的事。而且——只要是在這附近,哪里都能看到的東西。

如果信息碎片在各處移動,難以解放碎片,那么在移動的過程中,只要在移動的地方全部進行解放就可以了。信息碎片從今以后,無論身在何處,都會一直看著這煙花。這樣一來,就能馬上把“原來的世界”的信息填滿了吧。

在街上到處放焰火的當然是契影他們。把交給他們的煙花球和放出來的圓筒放置在各處,供人燃放。當然,光靠他們是做不出這么大的事情的。。

這樣一來,今天信息碎片就等于被“解放”了。

剩下的就是這樣等待結束。

話雖如此,他又想。

他和她一碰在城外的倉庫里發現的幾個煙花球,就和衣服一樣亮起了顏色。他心想,難道連放上去的煙花都染上了顏色?

至今為止,即使碰到籃球或釣魚竿,也沒有亮過顏色。所以他一直以為只有他們穿的衣服才會被賦予顏色。有顏色的東西,有什么條件嗎?

……還是

突然,笑容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來。

這是這“世界”的計劃嗎?——

對于什么都不知道的來路不明的東西,會產生這樣的想法。

就像被人用手掌舞動著一樣,雖然很生氣,但現在還是不小心被這景色迷住了。

紅色、黃色、橙色、藍色、綠色——

黑色的天空中,各種顏色的光展開又消失。

每一朵煙花所編織的顏色組合和對比度都完全不同,形狀和大小也不同,同樣的顏色也有濃淡——

一直從房間里瞟著,所以不知道。原來煙花是如此美麗美麗。

“啊,顧城雪!好厲害,好厲害啊……!”

“啊,真的。能看到這個真好。”

花仟竹異常興奮,他也老實回答。

僅憑這一點,今天的努力就有了意義。

巨影子也對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和光產生了反應。

他背對著天空。所以和她不一樣,要看那個必須回頭。正因為如此,她對這一點的認識比它晚了一瞬間。

那一瞬間,就是一切。

“……!!”

趁他回頭,她使出最后的力氣跳了起來。取出懷中的備用手槍,按在它裸露的腦袋上,立即開槍。

——咚——

聽到的聲音,是槍聲,還是在空中響起的聲音,抑或是兩者同時發出的聲音?總之,在月瑤里,那個聲音聽起來更大了。

零距離射出的子彈,這次一定會穿透覆蓋頭部的陰影,直達核心。

那巨大的身軀突然劇烈地痙攣起來。之后整個身體都在顫抖,盡管如此,他還是向這邊舉起了手臂。仿佛在說,我還能戰斗,我要打倒你。

“很遺憾,你輸了。巨影子。你的核已經被粉碎了,活下來的是我。”

那只胳膊并沒有被甩下來。他一下子癱軟下來,在她面前發出沉重的聲音,倒在了地上。

大量的影子就這樣化為泡影。

“……再見。”

終于打敗了巨影子。

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她一下子癱軟下來,背靠在旁邊的樹干上,摔了下去。

“……啊……嗯……”

——累了。今天已經動不了了。

“……嗯?”

身后傳來一個聲音。她恍然大悟,回過頭。

月瑤在長椅上坐了起來。睡眼惺忪地揉著眼睛。

“月瑤!?已經沒事了嗎……!?”

一看,剛才還綁著她的影子也消失了。

“……啊,是啊~城雪。啊,我?嗯,沒事吧?嗯……發生什么事了?”

不可思議地歪著頭。

月瑤醒了。也就是說,巨影子不見了。由此推導出的事實只有一個。

是嗎,那邊也結束了啊,不好意思沒能幫上忙。

他把臉轉向她現在也在的那座山。

“啊?!也許是晚上!?我睡了那么久!?今天的解放信息碎片……哇!?天空發亮了!?有顏色!世界的異常!?還有點熱!還有,你旁邊的女孩是誰?!”

像慌了神一樣,忙得不可開交,對各種各樣的事情都感到驚訝。那簡直是裝滿了他們今天一天的驚訝和辛苦。那樣子很奇怪,他和花仟竹都忍不住笑了。

花仟竹首先走到月瑤的面前。

“我叫花仟竹。顧城雪和你是朋友啊。今天,我和他遇見了。故事也都聽他講了。我也想去拯救這個世界。所以,今后我也幫助你們解放信息碎片好嗎?”

聽著她的自我介紹,月瑤里一臉茫然,大概從她的話中悟出了“今天”這個日子吧。臉上露出些許抱歉的表情。

“這樣啊……那么,今天的解放碎片應該完成了呢。誒……發生了什么來著。對不起。我仿佛忘記了一些事情,不過,今天謝謝你們的幫助。”

然后,她露出了一如既往的笑容。

“還有,你今后也能和我們一起解放碎片,當然是非常歡迎的!!非常高興啊!”

“嗯!一起努力吧,月瑤!”

看到兩個人其樂融融的樣子,他自然地笑了。

然后,他也走向月瑤的前方。

“月瑤。”

從某種意義上說,是時隔一天的重逢。也不是好久不見,但總覺得感慨頗深。平安無事地恢復原狀。

但是站在月瑤的笑容面前,就不知道該對她說什么了。

“嗯!”

就這樣,互相打了個無趣的招呼。

“……啊,今天好像也結束了。”

“嗯……關于那個,那個……”

“不用了,這不是你的錯。對了,我是說花仟竹的事,如果她也住在秘密基地,那她的床也……”

“知道了!我和城雪睡在一張床上就好了!!”

“不是的!!為什么是這樣!?喂,花仟竹,你也跟他說點什么……”

“月瑤!你和顧城雪是什么關系?!”

“……花仟竹?”

“我們是和城雪一起睡覺的伙伴。”

“不會吧……不會吧……還是個預備軍校生……不管怎么說……”

“……啊……對了,月瑤,今天已經睡夠了嗎……”

“睡不著啊!!所以我才要玩!城雪也不許睡!”

“趕緊睡吧?!還有我要睡了,已經累得不行了。”

“顧城雪!?不要在這里睡覺!”

接下來就是三個人在屋頂上一邊看煙花一邊閑聊。

這樣又過了一天。“旅行”的一天結束了。

看著夜空。

一片漆黑的寂靜的天空。

現在,在那片天空中,有好幾種顏色的大光束呈圓心狀展開,然后消失。一遍又一遍地上升。在被夜色淹沒的這個世界上,照耀著各種顏色的光。

它們一閃一閃的,本應融化在樹木黑暗中的她也被照亮了。她的眼睛里一定也映照著那道光吧。

在她的眼睛、腦海中留下的光的顏色和形狀各種各樣。非常明亮。太耀眼了。然后……。

——咚……啪啦啪啦……——

人聲鼎沸。是什么。

又來了。她的內心深處又蠢蠢欲動。又被什么動搖了。

明明只是看著而已。

“……來……來……”

她到底在說什么呢?

然后是什么呢?從她的眼睛到臉頰的一滴淚珠。

為什么她要做這種事?

胸口發熱。目不轉睛。

不知道,她不知道。這眼淚的理由,這句話的意思,什么都沒有。

只是,淚水無可奈何地涌上來。溢出來了。

為什么,為什么。

不斷問自己,還是不明白。

我到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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