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都看過來，周敏搖搖頭，眼神擔憂而復雜，對于醫患關系，他們院里的解決方法也是很常見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完全不會理會事情真相到底如何，這一次鬧到警局，而且在網上影響也不好，很難說秦意涵還能不能在急診科待下去。

江慕白趁著陳齊修在處理病人，這才來了解情況，他很清楚，如果讓陳齊修知道這些，指不定會鬧出什么。

“我知道你們和尹醫生關系不錯，可能覺得秦醫生哪怕不在急診待著，也不會有任何影響，但是尹醫生不同，她可能再也沒辦法從事醫療行業了，可是你們有沒有想過這次的事鬧得這般大，哪怕她秦意涵是神，也沒辦法避免不會對自己的事業受到任何影響。”

徐欣抿著嘴唇，她怎么可能不知道這些，可是……她一想起曾經醫院里處理那些鬧出醫患問題的醫生，就覺得如果被院里知道了，尹慧的職業生涯就毀了。

但，秦意涵不同，她專業能力過硬，又有本事，哪怕承擔這些，院里也不會做出太大的懲罰。

只是，她想錯了，以前不會，不代表現在不會。

江慕白語氣凝重，“你難道不知道現在很多人都等著她出錯嗎？”

“我……”徐欣一愣，她平時不關注這些，自然不清楚方敏雅和高文軒的事。

周敏拉了拉江慕白，輕咳一聲道，“江醫生，這件事我會弄清楚的，陳醫生那邊還有病人，麻煩你去看看。”

其他人離得遠，聽不太清，只覺得江慕白好像生氣了。

江慕白想了想，深深看了徐欣一眼，轉身離開。

齊瑤在神經科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她所認識的秦意涵壓根就不可能多管閑事，自然不會說這樣隱私的事。

所以，一整天都在嘀嘀咕咕。

池晟碰到她時，看到她差點撞到墻壁上，拉了拉她，不明所以地開口，“你們神經科最近都在修仙，撞墻是第一步？”

齊瑤這才回過神來，不可思議的看著他，“你一整形科醫生，來這里做什么？我們科里的醫生最近都忙著呢？”

她還不知道現在所處的地方壓根就不是什么神經科，而是整形科，她因為在想事情，所以壓根就沒注意。

齊瑤幾乎不會去整形科，自然也不清楚整形科離他們科不算太遠，轉個彎，走幾步就到了。

大抵是猜到什么事，池晟看了她一眼，沉聲道，“莫非齊醫生也在想秦醫生的事？你有沒有覺得陳醫生格外在意這件事？如果說是為了找她麻煩，只要落井下石或者火上澆油就好，為什么會這般在意呢？還有，我聽說他找了家里的關系，這才讓秦醫生這般輕松的出來，你想這陳醫生是什么人，什么時候這般對另一個人，還是一個異性了？有沒有覺得……這兩人不太一般……”

齊瑤掃了他一眼，抿著嘴唇，并未出聲。

池晟不知道的是，這件事，其實還和尹慧有關。

齊瑤原本就想著這次的事，一聽他提起來，皺著眉，“遲醫生，你想說什么？整個醫院都知道秦醫生不可能……這件事就是個誤會。”

池晟搖搖頭，“誤會不誤會，壓根就沒人在意，那些人在意的是影響和結果。”

齊瑤原本就有些心不在焉，之前一直想著秦意涵的事，她無意間聽說了要給她處分的話，而且可能沒辦法在急診科繼續呆下去了，現在又聽人提起，難免心情更為糟糕。

池晟覺察到她的情緒不太對，想問些什么，卻不知怎么開口，只出聲說了句，“如果我們醫生治病救人還要隨時考慮是否會受處罰，那么就和一開始的愿景沖突了。”

齊瑤瞥了他一眼，“不是發生在你身上的事，你當然可以說的輕巧。”

干脆不理他，徑直離開，準備去找秦意涵。

早上才發生的事，到這時候已經傳的沸沸揚揚，人盡皆知，走到哪里都有人在討論這些。

“其實我覺得應該制定一些對醫生有利的法律法規，你們看現在這種完全就對醫護人員不利。”

“誰說不是呢？秦醫生多無辜，現在卻……”

“現在突然有點后悔怎么就選擇這樣一條路了，要是不當醫生，這些事是不是就不會發生了？”

齊瑤聽到這話時，微微挑眉，“當醫生不好嗎？我相信即便發生今天這樣的事，秦醫生仍然不會后悔。走上這條路，遠比其他人要承受更多，那些苦難時刻都堅持下來，現在這點委屈算什么？”

那些小護士忙不迭的點頭，確實不算什么。

“我們知道了。”

……

齊瑤心里原本燥得厲害，現在聽到這些，想了一下，十分認真地開口，“現在醫患關系確實緊張，可能我們醫生也會遭到一些不利的待遇，但是既然選擇這樣一條路，就要好好工作。如果因為擔心事業受到影響，對一些病人不管不管，這豈不是讓有病無醫，這不是我們選擇這樣專業的初衷。秦醫生沒什么錯，所以她在網絡上發聲，就是不希望醫護人員寒心，同時也讓更多人知道不是誰哭聲大誰就有理。很多事情，不是煽情或者賣慘就能抹黑的，什么是正義，什么是真相，我認為如果有委屈，如果有不滿，一定要用聲音發出來。秦醫生是我見過的最厲害的醫生，不僅在于她的專業知識，臨床經驗，還有她在面對不公平時的態度。今天的事也許會給她帶來很大的影響，但我想她從未后悔，她仍舊慶幸自己是一位醫生。”

不知道什么時候，陳齊修走了過來，站在不遠處，和其他人一樣，靜靜聽著她開口。

她，雖然不是尹慧，沒有很早就認識秦意涵。

但論起了解，她一定比尹慧更加深刻。

陳齊修想起很久之前，秦意涵說過的一句話，“如果有縫隙，光就一定會照進來，那是希望，也是不屈的種子，一點一點成長。”

他忽然記起那時看到秦意涵的第一眼，他就對齊敏德說過，這樣年輕的女醫生，模樣也端正，未必會用心治病救人，所以擔心他能否勝任急診科的工作。

當時，齊敏德是怎么說的？

他說，“你放心，如果有一個人，無懼流言，無懼困難，無懼危險，一心只為治病救人，能排得上名次，一定會有她秦意涵。”

就算有一天，任何人都會因為某些事放棄醫生這個行業，但她，一定不會。

或許，那個時候齊敏德就了解，秦意涵之所以有今天這樣的成就，絕不是偶然，也不是因為幸運，而是有這樣的能力。

如今看來，她也確實是這樣。

他所看到的秦意涵，從容而高貴，也不知道究竟需要多少運氣，才能認識她這樣的人？

那些護士沉默了半天，過了許久才開口，“齊醫生，我那天就在外面聽到了，真的和秦醫生沒有任何關系。”

齊瑤深深看了他們一眼，“哦，也就是你們知道是誰多嘴的，是不是？”

“齊醫生，”陳齊修淡淡叫了一聲，聲音涼薄，“有件事想請教你，現在有時間嗎？”

“呃……”齊瑤愣了半秒，“陳醫生，我不太明白，你找我有什么事？我們之間好像……”

“什么事？”陳齊修漫不經心地瞥了她一眼，“你找秦醫生可以有事，我找你難道就不能有事？”

齊瑤訕笑，心里琢磨著這黑面神又是誰得罪他了，怎么這般不巧的落在她頭上，一點都不好玩，不過卻不敢多說什么。

好在陳齊修并不為難她，只是有些事想問她，“如果現在有時間，請跟我走一趟，等會還有其他事要處理。”

其他人滿臉疑惑，他們之間能有什么事？

陳齊修瞥了一眼其他人，“今天發生的事，你們以為這樣就算了嗎？管住自己的嘴，想清楚什么能說，什么不能說。”

一群人頓時怔住了，小聲道，“那秦醫生……她是不是……”

陳齊修皺著眉，神色復雜的開口，“所以，讓你們不要瞎說……”

他將齊瑤叫走時，又特意交代了讓他們不要八卦，好好工作。

其實，哪怕現在風平浪靜，大家也都知道，網絡上傳的沸沸揚揚，各種說法都有，什么樣的評論都有，一層一層的，像疊高樓一般，越來越高。

齊瑤還在想陳齊修找她有什么事，走到過道的盡頭，那里有一扇窗，開了半扇，有風吹進來，緩緩的，很舒服，

陳齊修站在窗邊，沉聲道，“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齊瑤知道他問的是什么，猶豫了半天才開口，“他們已經有處罰決定……”

陳齊修皺眉，“什么處罰決定？”

齊瑤沒回答，反而問道，“陳醫生，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你為什么這般在意這件事？是因為擔心會影響急診科，還是在擔心秦醫生？”

陳齊修也不正面回答，瞥了她一眼，“擔心哪一個有什么不同？”

齊瑤嘴角抽了抽，“如果是擔心急診科那你應該找秦醫生，讓她負荊請罪，如果擔心秦醫生，你應該站在我這邊，我可不想她受懲罰。”

陳齊修壓根就不在意她說的這些，語氣低沉，“說說你聽到了什么？”

齊瑤原本就不想隱瞞他，開口道，“我聽到我爸在打電話，不知道電話那頭是誰，只聽說要嚴懲，而且要提前解除和秦醫生的勞務合同，提前讓她離開急診科，所以她會是這件事最大的受害者。”

陳齊修沉吟了一下，“其實是想讓她一個人承擔所有的責任吧。”

齊瑤愣了一下，隨后點了點頭，“從對話內容來看，確實是這樣，我看那兩位醫生應該出了不少力……”

“這件事還有其他人知道嗎？”陳齊修沉默片刻后，出聲道。

齊瑤搖搖頭，“我不知道其他人知不知道，但我一知道這件事就趕緊過來了。”

“好了，我已經知道了，這件事不要讓其他人知道。”陳齊修抿著嘴唇，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