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日頭,太陽簡直不留情體的掃過人間。
所到之處,皆是一片悶熱。
雖然溫醞怡為夏日炎炎來買烤雞的客人做足了準備,又是涼棚涼茶,又是取號拿餐的。
但是生意還是受到了不小的影響。
阿召因為這樣,也沒有那么勞累了。偶爾坐在涼亭里品一品茶。
這些茶都是經過靈地重新種過的,香濃的茶味得到了阿召的青睞。
只要一有空閑,他都會斟上兩杯。
不過反觀溫醞怡就沒有那么悠閑了。她看著越發清冷的生意,長吁短嘆了好半天。
“哎,這可怎么辦呢?”
馬嬸嬸手里也空閑了。走過來安慰道,“溫娘子,沒事的。這就是看著人少。但是該賣的也都賣出去了。”
話是那么說,但如今來的,都是些回頭客。
她需要新鮮的客人,這樣才能不斷擴大店面,掙更多的錢。
晚些時候回家時,溫醞怡看到了一位老熟人。
這老人幾乎每天都會來‘福地烤雞’里買上半只一只雞。但是最近,他已經連著好幾天沒來了。
于是她忍不住追上去,拉住了對方。
“莊伯。”
老人看到她的第一反應,是把手里的東西藏到了身后。
這一瞬的下意識反應,讓她意識到了不對勁。
但臉上依然是溫潤笑容,“回家吃飯啊。”
“是啊,你們今天那么早就收攤了啊。”莊伯心虛的樣子,一眼就能看穿。
越是著急要走,溫醞怡越是不會放人。
嘟著嘴,很惆悵地抱怨了一句,“最近生意不好啊,連你這樣的老客人都不來了。”
這句話,每一個字都直戳莊伯。他只能尷尬地笑了笑。
溫醞怡又試探,“你這是從哪里回來啊?今日出村子了?”
“啊,沒有,去縣城辦點事。”
她了然點頭,背著手往前走近一些,吸了吸鼻子,一股熟悉的味道乍然傳來。
臉上的笑意卻更加明顯。
“原來莊伯是不喜歡我們’福地烤雞‘了,去別的地方買了啊。”
這烤雞的配方,是她自己一點一點研究出來的,聞起來是什么樣,她比誰都清楚。
莊伯現在藏在身后的烤雞,可以說跟她的配方幾乎一模一樣。
身邊一直沉默的阿召突然走了過來。
站到了她的旁邊,雖然沒有說話,卻像是想要無聲地安慰她。
溫醞怡始終保持著淡定的模樣,“莊伯,能不能給我看看,你手里的烤雞?”
莊伯感到抱歉,只能乖乖奉上。
遞給她的同時,還解釋了一句,“真不是我不喜歡吃你們的,是他們的太便宜了。”
“多便宜?”
“一文錢一只,跟不要錢沒有區別啊。”頓了頓,又到:“而且你看,這雞又大又肥,味道跟你的一樣。我就是成天跑那么遠,也愿意啊。”
莊伯的話每一個都是真誠的。
卻依然讓溫醞怡的心里有些難受。
她把烤雞還給了莊伯,又笑了笑道:“沒事,以后莊伯還想吃我們的,就盡管來。”
看她沒有生氣,人才松了一口氣。又安慰了兩句,便轉身離開。
莊伯走了,留下阿召。
他有些茫然,不知道安慰人的話應該怎么說出口。
于是淡淡一句,“便宜也沒用,假的就是假的。”
溫醞怡沒有理會,而是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么。更看不見臉上的情緒。
這下子,他徹底著急了。站到了對面,難得激動的語氣。
“沒事的,這就是一時的,你那么厲害,一定可以想到辦法吧。”
“難道你就準備放棄了?”
“我能做點什么,只要你開口,我都可以的。”
“說話啊,溫醞怡。”
終于,身前的人終于有了反應。她的肩膀顫抖著,從頭頂往下看,像是哭了。
阿召束手無策,雙手放在她的肩膀,輕輕搖了搖。
在他的記憶里,她好像永遠都只會笑。
無論這笑容背后的意義是什么,但總歸在她臉上是美的。
他從來沒有見過人哭,更未曾見過溫醞怡哭。
突然覺得心口一緊,手上的力量也加重了些,“不要哭。”
“咯咯咯咯咯。”
她傳來詭異的憋笑聲。其實溫醞怡根本沒有哭。
或者說,她這樣的人怎么會哭。
只不過好奇阿召的反應,想看看他緊張的樣子,才裝作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沒想到,她在他心里,竟然挺重要的。
她仰起頭,露出潔白皓齒。
似乎這樣才是她該有的表情。
阿召也從著急,恍惚到生氣,再到松了一口氣。情緒的變化之多之快,讓他自己都覺得意外。
他卻學著她,兩個指頭掐著她的臉,憤然問,“捉弄我?”
“沒有,我只是想看看你緊張我的模樣。”
溫醞怡的話脫口而出,才覺得哪里不妥。
于是趕緊搖頭,“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
清冷如他,即便動作親昵,聲音里的疏離似乎難以拉近,“那是什么意思。”
她搖搖頭,不知道作何回應。
阿召也沒有追究,而是把注意力放在了她在意的事情上。
“莊伯的事情你很在意吧。”
雖然一直微笑,現在也還在笑。但他知道,這都是為了隱藏住她心里那一絲絲的失落。
溫醞怡在他面前,總能做最真實的自己,點點頭,“相當失落。”
“不過,我好像沒有時間失落。”
說著,她拔腿往家的方向走。步伐很緩慢,似乎并不著急回家準備明日的配料。
“還記得我之前的擔心嗎?”
阿召收了收下頜,無聲地陪著她。
“我總覺得,事情比我想象的還要復雜。當然,也比我想的要嚴重。”
她眉頭一皺,就感受到額頭有一股冰涼。
一個拇指放在她的眉心,不讓她為了這種事情發愁。
“我相信你肯定能想到辦法的。”
阿召的聲音永遠平靜,仿佛剛才那個急聲安慰她的人,并非身旁人。
得到了他的鼓勵,溫醞怡的臉上也有了笑容,“我相信,事情越是演變得越激烈,最后的影響一定更大。”
“到時候,指不定給誰打廣告呢。”
他聽不太懂,只是看到她這般斗志昂揚的樣子,才安心。
溫醞怡大搖大擺地走在前面,聲音悠揚,“阿召啊,明日老板帶你去縣城玩,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