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客氣了嫂子，先帶我們去看看大春吧。”

說話的是章隆，而周不易，在到大春家的時候，就不怎么說話了，也不知道該說什么。

至于其他人，尤其是那幾個女生，現在都眼淚汪汪的了。

“嗯。”大春妻子應了一聲，帶著一行人走出大門，沿著一條小路往后面走過去。

路上還把背簍里的孩子交給了另外一個老婆婆看著。

“嬸，麻煩你幫我看著孩子。”

老婆婆已經沒有牙齒了，但還是笑著跟她說“好”。

放下孩子，一行人又接著走。

“怎么這么遠啊。”

章隆有些疑惑。

“川南不是一般都開在正門嗎？”

眼看著一行人越走越偏，章隆終于忍不住問了出來。

“哦，大春是病死的，他們不讓在正門擺棚子。”

“怎么能這樣，太欺負人了。”

有兩個脾氣比較大的人當場就想去理論，但是大春妻子攔住了。

“人都走了，這種儀式有什么意義呢？”

沒有人說話，直到一行人走到大春的靈堂。

說是靈堂，其實也就是一個四面漏風的棚子，中間擺著棺材、蠟燭，還有大春的畫像。

但是奇怪的是，現場并沒有像其他地方辦喪事那樣有人在吹拉彈唱，只有幾個胳膊上系著黑布的女人在里里外外忙活著。

“沒有錢請了。”

大春妻子苦笑著。

她已經換上了一身孝服，站在了火盆前面。

沒有人引導，也沒有人來做安排。

十多個同學就這樣兩兩一組，在火盆前面向著遺像鞠躬，然后把跪在地上的大春妻子攙扶起來。

......

微信群里，

有人問。

“你們怎么樣了？到大春家了嗎？”

章隆沒有說話，只是在現場拍了幾張照片發在群里。

“天啦，這環境也太惡劣了吧！”

“大春到底是怎么去世的呀？”

有人在群里問道。

“說是什么慢粒白血病。”

“是白血病嗎？”

“是白血病的一種，屬于不治之癥，只能用藥物拖延時間，還能多存活一段時間，就是藥特別貴，純進口的，得要五萬塊錢一盒，我有個親戚就是這個病，聽說把房子都給賣了。”

“這也太慘了吧。”

群里的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問著，章隆則是不厭其煩得在群里回答，其他在現場的人則幫忙劈柴火和挑水。

......

“來吃飯吧。”

一陣忙碌之后，大春妻子給眾人一人端上了一碗面條，面條很素，只有面上零星放著幾片肉。

“條件簡陋，將就一下哈。”

客氣了兩句之后，眾人狼吞虎咽地吃完了面條。

倒也不是面條特別美味或者怎么樣，他們就是單純地餓了，畢竟坐車過來花了很長時間，然后又干了這么久的活。

“能不能開個直播啊。”

群里有幾個同學突發異想。

他們是非常想過來的，只不過有的在國外，有的又受天氣影響，有的因為工作而沒辦法過來。

“合適嗎？”

章隆看了看周圍。

還是決定去問問大春妻子的意見，

“我覺得挺好的，大春在天有靈知道有你們這么多同學陪著他，想必也會高興的。”

“好吧，怎么開啊。”

章隆平時在銀行工作，對怎么開直播一竅不通，最后還是幾個女生跑過來，才教會他。

......

寧青是個加班狂魔，經常加班到深夜才走。

這天他又加班加到了晚上9點多，周圍的同事已經走得差不多了，但他卻去沖了一杯咖啡。

對他來說，一天的黃金工作時間才剛剛開始。

剛沖好的咖啡還冒著點熱氣，寧青試了試溫度，有點燙嘴。

“不如看十分鐘直播吧。”

熟練地打開直播，選到恐怖懸疑類。

嗯，這個是恐怖游戲。

恐怖電影。

他一條條往下翻。

直到他看到一個封面是靈堂，標題卻是高中同學請進的直播。

“這是直播探靈嗎？好像有點意思。”

點開之后，他才發現，這真的是個靈堂。

“什么東西啊。”

還好沒有什么嗩吶之類的很吵的。

“要不換一個？”

算了，一番折騰，寧青也沒心思了，就掛在這里，權當營造恐怖氛圍了。

抿了一口咖啡，他又開始干自己的工作。

......

直播間，

“班長來了啊。”

章隆把手機固定在一個剛好能拍到全場的位置，把直播間的鏈接發在了群里。

不一會兒就進來了好幾個人，

“這就是大春的靈堂嗎？”

“有幾個人來了啊？”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

“怎么也不請人奏哀樂啊？”

“要不然我們幾個去請人吧。”

章隆在一旁嘀咕，大春妻子卻拒絕了。

“請人得花不少錢呢。何況他們聽說大春是病死的，死活不愿意來。”

“那也不行啊，大春平時這么喜歡熱鬧的一個人，怎么能冷冷清清的？”

“不用了，不用了。”

大春妻子連連拒絕，她覺得同學們不遠萬里趕過來她就很感激了，怎么還能讓他們出錢去請哀樂。

一群人在這邊講話，直播間那頭的寧青不樂意了。

“能不能別吵了。”

聽著這群人說話，七嘴八舌的，他總感覺好像耳朵邊有不少蚊子在叫，嗡嗡嗡的。

簡直讓他沒辦法安心工作。

發消息也沒有人回復，

“這什么破主播啊，也太不專業了！”

寧青不停抱怨著，本來搞工作就很煩躁了，現在直播間的聲音又這么吵鬧，他有一種想砸平板的沖動。

“艸”

他放下手上的工作，直接伸手去抓平板，想要換到其他的直播間去。

而現場，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卻忽然聽到了一個聲音。

“什么聲音？”

章隆耳朵比較尖，隔著很遠就聽見了。

“好像有人在唱歌。”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最終發現聲音是從一個角落傳出來的。

“不會是詐尸了吧？”

章隆開玩笑，

“別鬧了。”

幾個女生嚇得臉都白了。

“我們去看看。”

寧青看著耳邊的說話聲終于沒有了，幾個人正拿著手機移動。

“這是要探險了嘛？終于開始了。”

鏡頭跟著章隆的腳步，一步一步緩慢地移過去。

隨著越發走進，歌聲也更加清晰。

“是周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