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厲沉修的敘述中，郁之寧更加了解了事情的全貌。

朝堂內的斗爭風起云涌，與郁之寧猜想的一樣，厲帝子嗣本就不多，在幾個皇子中，厲沉修與厲赤瀟尤為出眾。

前世厲沉修身處宮廷之中，雖說與厲赤瀟暗中爭斗，但表面確實兄友弟恭。

直到林緣兒的出現，“厲沉修”一步一步踏入厲赤瀟的陷阱中，被噬心蠱控制，成了厲赤瀟手中的一枚棋子。

聽著厲沉修講述著前世發生的一切，郁之寧松了一口氣，一切始末因果和她猜想的相差無幾。

只不過，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每當厲沉修在提到前世的“厲沉修”時，周身的氣息明顯凝重了許多……

厲沉修眉頭緊聚，面色蒼白，原本深邃沉寂的眸子，此刻微瞇著充斥著殺氣。

他雙手緊緊攥在一起，轉頭往郁之寧那里看了一眼，見郁之寧在看他，便將臉撇到另一邊。

等收斂住眼底那過于明顯的殺氣，才哄著眼睛轉頭面向郁之寧，聲音悶悶的道：

“事情便是如此，阿寧，抱歉……”

“前世你受的諸多委屈，可以全部從我這里討回去。”

這委屈巴巴的語氣，和憔悴可憐的神情。

饒是郁之寧從前便知曉此人善于偽裝，此刻還是驚嘆于他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壓制住自己滿身煞氣。

郁之寧開口道：“最后呢？”

“最后？”

“嗯，他最后如何了？”

厲沉修知道郁之寧口中的他是誰，想起來在那個血腥彌漫的夜晚，那個人跌跌撞撞，宛如瘋了一般抱著郁之寧的尸身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他垂著眼眸，一抹冷意從眼底劃過。只那一瞬，隨后厲沉修輕輕抬眼，搖了搖頭，啞聲道：

“不知，見你中箭時，幻境便消散了……”

聞言，郁之寧點了點頭，心中其實已經有了答案。

厲赤瀟既然能將“厲沉修”算計到如此地步，最后再隨便安個勾結外族，暗中殘害朝中大臣的罪名，“厲沉修”便再難以翻身。

那樣的局面……恐怕也是兇多吉少了。

想著，郁之寧挽著衣袖，端起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

隨后便聽到一道低啞的聲音：“我知阿寧現在不愿原諒我……但我可以等，等你愿意重新接納我。”

說完厲沉修伸手握住了郁之寧的另一只手，只不過這次，郁之寧并沒有躲開。

看著厲沉修毫無血色的臉，郁之寧笑了下。她放下手中的瓷杯，望著厲沉修，笑得溫婉動人：

“你說了這么多，為何不問問我，是不是如你所想的那樣，不愿接納你呢？”

“阿寧…”

郁之寧能感覺到，在說這句話時，厲沉修握著她的那只手，微微顫抖。

她嘆了口氣，伸手握住了那只顫抖的手，看著厲沉修認真道：

“我一直以為即便我不說你也能明白，但如今看來你還是不懂。”

“如果你真的需要那句話……”

“我原諒你了，厲沉修。”

話音剛落，只見厲沉修眸色微沉，郁之寧覺得腰間一緊，一股藥香與木香夾雜的味道，緊緊將郁之寧包裹起來。

她陷入了一個溫熱的懷抱中，這個懷抱的主人此刻抱著她身體微微顫抖。

一股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耳邊，她聽到一陣沙啞低沉的聲音：

“阿寧……”

“你可知，在那亂石堆下時，我曾慶幸過你是恨我的，至少……你會將我記在心底，不會忘了我……”

郁之寧聽著不禁皺起了眉，抬手的拍了拍厲沉修的背，顧念著他身上的傷，郁之寧不敢用力。

想起在亂石堆下，她不由得心悸，又有些氣悶道：“以后莫要再說這種話，我還沒老，記性不差，不會忘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