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略微窘迫的模樣，讓郁之寧垂眸笑了下，隨后毫不掩飾道：“平日里喜愛看些話本，佛經?！?

話本……

“我還以為京中的姑娘，都喜詩詞歌賦多些…”程寓僑愣了愣小聲呢喃著，不知該怎么捧場，最后干笑著：“也好…我祖母便是喜與古佛青燈做伴?！?

郁之寧點了點頭，并沒有說什么。

程寓僑看著郁之寧，小聲道：“往后，也可以陪我祖母一道燒燒香?！?

雖這聲音他自認為是說與他自己聽，但是郁之寧還是聽到了，不禁往他那瞅了兩眼。

“……”

亭中一時又是靜謐萬分，程寓僑看著郁之寧纖細的手腕搭在石桌上，肌膚透著淡粉。他咽了咽口水，張口想說什么。

還未說出口，便聽到石階處傳來一道聲音：“阿寧……”

熟悉的聲音傳來，郁之寧指尖驀然收緊，眉頭微蹙往石階處望去。

來人一襲素色錦衫，腰間配著銀絲祥云腰帶，一個白玉流蘇玉佩，手執玉扇翩翩公子的模樣。

那人看了眼愣在亭口的程寓僑，徑直走到了亭中，坐在郁之寧身旁的石凳上。

待厲沉修走進涼亭中后，程寓僑才堪堪反應過來，連忙跪在地上：“王爺…下官見過王爺…”

郁之寧也從石凳上起身，對著厲沉修鞠禮道：“臣女見過王爺?！?

厲沉修坐在石凳上，神色淡然靜靜看著郁之寧片刻，隨后轉頭道：“不必多禮，起吧?！?

“多謝王爺?！背淘S從地上爬起來，膝蓋處和袖口沾滿了泥土，他輕輕拍了拍膝蓋處的塵土，還未拍干凈便連忙直起身。

剛起身便瞧見眾人口中年少便在沙場浴血奮戰的王爺，正用泛著冷意的眼眸盯著自己，修長的手指漫不經心的用玉扇敲著石桌：“本王好似見過你，你是翰林院的？”

“是…下官在翰林院當差?！背淘S雙手作揖，背后冒著絲絲冷汗，雖厲沉修沒說什么，他卻不知為何覺得有些膽怯。

厲沉修眼中迸發著冷意，薄唇輕啟：“昨日聽聞季大人說，近日草擬科舉考題時常忙到夜半時分，如今看來倒是沒有說的那般嚴重。”

程寓僑聽著，冷汗更甚。他抖著手擦拭著額角的冷汗，著急解釋道：“季…季先生這幾日確是常常忙至后夜，只是…只是下官是翰林院小小編修才…”

“編修……起吧。”厲沉修若有所思不知想什么，待程寓僑起身后，又開口問道：“今日是來…求姻緣？”

“今日……”程寓僑咽了咽口水，看了眼郁之寧，見郁之寧站在那處一言不發，隨后他磕磕巴巴道：“是…陪長輩一同來的。”

“陪長輩一同來的？”

“是……郁夫人說是想替郁大公子求姻緣，湊巧下官的姑母也想求姻緣，便一道過來了。”程寓僑被厲沉修駭人的氣勢嚇得腦子混沌得不行。

郁之寧：“……”

“原來如此……阿寧，下次若是有此事，同我說便好，畢竟……”厲沉修抬眸看著郁之寧，唇邊勾起一抹淺笑，但眸中卻沒有半分欣喜。

程寓僑聽著，心中猛然一跳，他早就聽聞郁家三姑娘同五殿下有婚約…原本以為這么久都沒定下婚期，婚約之事早已作罷……

如今可如何是好…

厲沉修看了眼渾身顫抖不止的程寓僑，后者像是被點到了什么，連忙抱拳：“下官…下官告退！”

言罷，程寓僑連忙轉身離開此處……

郁之寧看了眼那被嚇得遠去的身影，又看了眼此刻坐在石凳上，不知從何處拿出酒壺，正飲著的厲沉修。

她撫了撫身：“若是王爺無事，臣女便告退了?！?

厲沉修像是沒聽到一般，拿著酒壺仰頭一口一口飲著，晶瑩的液體順著脖頸，喉結之處滑落。

讓人瞧著有些頹意，又讓人不由的心驚。

郁之寧轉身想走，但還未離開，厲沉修帶著略微沙啞的嗓音，有些自嘲的笑道：“真是從未想過有一日，我也會這般去威脅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