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川火車站只不過是這條鐵路線上的一個小站,在這里停站的只有慢車。
九月十二日下午五點二十分,鄭誠上了列車。經過一夜的行駛,列車于次日上午九點四十分到達沙川。
沙川縣公安局位于縣城南邊一座長滿樹木的小山腳下,前面是一條小河,院子的門正對著一座橫跨此河的水泥橋。鄭誠走進院子的時候,辦公樓前正停著一輛帶警燈的北京吉普,幾個人正要上車。
“請問,刑警隊在什么地方?”鄭誠叫住一個正要上車的中年漢子。
“你是哪個單位的?”中年漢子問道,因為鄭誠身著一套淺灰色的西裝。
“我是省城二分局刑警隊的,有一起案子牽涉一你們縣一個名叫劉善清的。”鄭誠說著掏出證件。
“哦。”中年漢子熱情地伸出手與鄭誠握了握。一旁的一個警察介紹道:“這是我們刑警隊李隊長。”
“真不巧,我們剛剛接到報案,下面的一個鎮子出了一起重大殺人案,我們必須馬上趕到現場去。”李隊長說話的時候,吉普車里的電臺正不停地發出呼號聲。“隊里還有一位同志在家,由她先協助你工作。有什么要求,請盡管提。”說罷,便向辦公樓上喊起來。
“魯維維!”
很快,一個年輕的女警察從二樓的辦公室里走出來。
“下來。”李隊長向她招了招手。
當女警來到吉普車旁的時候,鄭誠向她伸進手去。“你好,魯維維!”
瞬間的驚異之后,便是熱情而又驚喜的聲音:“哦!原來是你呀!怎么到這里來了?”
“你們認識?”李隊長露出高興的神情問道。
“豈止認識?老同學啦!”魯維維爽聲說道,“他可是我們公安專科學校的高材生哇。”
李隊長對著鄭誠和魯維維說:“這就更好啦。既然是老同學,我想你們一定會合作得很好。維維,你就好好協助你的老同學吧,其它的事可放一放。……怎么樣?鄭隊長,我們現在必須馬上走了。”李隊長向鄭誠伸出手握了握,然后跳上吉普車。很快,吉普車便響著警笛沖出了大院。
鄭誠和魯維維轉過目光,相互望著對方。
鄭誠感到,魯維維那雙仍然晶亮濕潤的黑眼,很快就失卻了剛才那驚喜異常的神情,一層淡淡的憂郁不易覺察地出現在她的雙眸里。但她的聲音仍然是熱情的。“見到你真高興。”
象在學校那樣,她的聲音還是那樣好聽。
“我也一樣。”鄭誠說道,聲音沉沉的。
“到辦公室去吧。”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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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3年7月結業后,魯維維分回到自己的家鄉沙川縣公安局,先在青峰鎮派出所干了三年,后來調到縣局刑警隊做內勤工作,同時也參加辦理一些較特別的案子,如屬女性犯罪或涉及到女當事人的案子。在她的辦公室里,除了幾把椅子和一張辦公桌外,全是一些鐵皮檔案柜。后來她還對鄭誠說,她“整天被這些冷冰冰的家伙包圍著,那點僅存的熱情和希望,仿佛也被這些東西吸得干干凈凈了。”
“把案子的情況對你說說吧。”鄭誠端著魯維維遞給他的一杯清綠的茶說道。
“這么急?”
“有點……你是不是還有事沒處理完?”
“沒有,我不是這個意思……你說吧。”
鄭誠從公文包中拿出一個案卷袋,從案卷袋中抽出的一疊材料中拿出一張身份證遞給魯維維。“就是這個人,現在他已自殺在我們分局的看守所了。”接著,他便把案情講了一遍。
魯維維拿著那張身份證,聽完鄭誠的介紹后說道:“這個劉善清,在沙川縣城算得上是個知名人物。”
“為什么?”
“有錢。”
“有錢?他是……”
“他原來是縣電鍍廠的工人,后來停薪留職,在外面做生意。”
“怪不得他用山萘自殺,這東西電鍍廠里有。他做什么生意?”
“不是很清楚,但沒有聽說他販過毒,也沒有聽說他犯過其它事。總之是一個沒有前科的人。”
“就是說,他很有錢,沒發現過他有什么違法犯罪的事。”
“這僅是我所知道的。具體情況還得到鎮派出所了解一下。我打電話要所里來個人談談?”
“不,還是我們自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