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啥子神君？”

胡落落眨了眨無知的眼睛，偏過頭自然地躲開了司命的視線。

司命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立刻張口就要道歉：

“呃，我……”

胡落落卻對此表示毫不在意地搖了搖頭，抽出司命手中的名冊，趕緊晃了一晃：

“我先回陽景宮，再不回去，帝君怕是又要生氣了！”

說著，胡落落拿著那本文昌帝君親手抄的名冊，一溜煙地跑了。

司命抬起手臂，對著胡落落飛速離開的背影欲言又止，最后還是默默地放下了。

回到陽景宮的胡落落，卻發現里頭，空無一人。

先去往文昌平日里最愛待在那里喝茶躺著閉目養神的庭院，再推開偏殿的門，最后轉到紫菀的別院瞧上一眼——

可仍舊是一無所獲。

“帝君？”

胡落落低低地喚了一聲，見沒有回應，最終還是選擇推開姬朧月正住著的正殿的門。

看見門口的胡落落，姬朧月蒼白的臉上，忽然閃過一絲怪異的神色。

兩個女人，一個在屋外，一個在屋里，就這么四目相對著，一言不發地望著對方。

最終，還是姬朧月率先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沉默，高昂起頭顱，抱著手臂，擺出女主人的姿態，用著居高臨下的語氣，半瞇起眼睛，皺著眉說道：

“你來這里做什么？”

說著，還順勢張開胳膊，擋住胡落落欲要往里沖的腳步，卻有意無意地露出床榻那一抹墨青色的衣角，給胡落落留下了足夠的想象留白。

原來……

他真的在她這里。

胡落落忽然有些釋然，再怎么說，人家也是名正言順的夫妻，自己一個侍女，也沒有任何理由去過問。

胡落落掐著名冊的指尖，微微地有些泛白，姬朧月低頭瞧見胡落落手上拿的東西，不耐煩地拽過來，收到身后，冷冷地丟下一句：

“這個，由我交給帝君好了。”

隨即，便重重地關上了門。

姬朧月剛剛坐下，想要打開那冊子一探究竟，余光瞥過去，發現門外的胡落落并沒有要走的意思，心中那壓抑許久的無名之火，混雜著這幾萬個不眠日夜對羲和的怨恨……

姬朧月長舒了一口氣，緩緩打開門，看著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類侍女，忽而綻放出燦爛的笑容，極為溫柔地跟胡落落說起了話。

“你來天界……也有些時日了吧？”

聽見姬朧月的問話，胡落落也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

見胡落落的反應并不大，姬朧月也不急不惱，而是慢慢走近胡落落，親昵地挽起她的胳膊，在她耳邊低聲細語：

“你應該，也聽說過吧……”

姬朧月說著，放慢了語氣，轉過頭期待地看著胡落落接下話茬。

“聽說什么？”

果真，胡落落輕松掉進圈套，姬朧月便也順理成章地說下去：

“天上一日，地下一年，我記得……你是不是還有一個奶奶？”

胡落落原本握著的空心拳頭，一下子攥緊，抬起頭，怔怔地望著姬朧月翹起嘴角得意的臉。

“那我能看看她嗎？”

姬朧月難掩心中的歡呼雀躍，從前的羲和神君，她是動也不敢動，如今這個小小的人類，對她來說，捏死胡落落，簡直是易如反掌。

“當然。”

背過身去的姬朧月，眼角突然爬上了一絲猙獰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