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天氣說變就變,瓢潑的大雨說來就來,此時的神王涂高,正在東邊的一處芭蕉林中避雨,它在芭蕉樹下手執一柄芭蕉葉,芭蕉的葉子寬大,卻遮不住這雨,它已經被淋得全身濕透,臉上盡是焦急的神情,它身邊是其它族群的一些小首領和其它通臂猿猴,周圍的芭蕉樹下也站滿了其它各種獸類,它們也都焦躁不已,有的互相推擠,有的在芭蕉樹上亂蹭。
“這天氣真是見鬼了,下這么大的雨,現在困在這芭蕉林進退不得。”神王涂高對身邊金眼雕首領沙眼說道。
“沒錯,還好昨天吃飽了,不然這天氣覓食也不方便。”金眼雕沙眼說道。
“就知道吃,你們幾十只金眼雕圍攻五彩鳳凰鳳雩,最后卻落得死的死傷的傷,還好意思回來。”神王涂高道。
“神王別生氣,五彩鳳凰終非凡鳥,我們實在敵不過。”說完冒著雨掙扎著飛上芭蕉樹,叼下一串芭蕉,交給神王涂高接著道,“神王吃串芭蕉消消氣,我們幾十只金眼雕,幾乎死傷殆盡,我還能回來見到神王已經實屬僥幸,五彩鳳凰鳳雩雖然跑了,但也受了重傷,我們搗毀了風雪窟,看它還能去哪里棲身,誰還敢收留它,如今它的獅虎兄弟也都跑了,正所謂落難的鳳凰不如雞,它這樣的處境,那不是比殺了它更好嗎?”金眼雕沙眼道。
“這要是片香蕉林就好了,芭蕉的味道實在不怎么樣。”神王涂高剝開芭蕉,吃了一口,有些酸澀,它皺皺眉說道。
“等過了這場大雨,我們飛去南方幫神王帶來最新鮮的香蕉。”金眼雕沙眼道。
“不過沒抓住玄翼虎玄魁,就算吃香蕉也沒味道。追了一路還是被它逃了,神龍烈炎追擊羽焰獅離曜,也毫無消息。”神王涂高道。它的確沒理由怪罪金眼雕沙眼,畢竟圍攻玄翼虎玄魁的是它親自帶領的群獸,同樣被它逃脫了。
原來風雪窟大戰,五彩鳳凰鳳雩被群雕裹挾到了南方,而羽焰獅離曜與神龍烈炎大戰數百回合,也漸感力不從心,落敗只是時間問題,萬一自己落敗,神龍烈炎再去攻擊五彩鳳凰鳳雩或者玄翼虎玄魁,豈不是被各個擊破,于是尋機往東方逃離,將神龍烈炎引開,神龍烈炎已經被羽焰獅離曜激怒,心知此時已經將五彩鳳凰鳳雩等分散,如不趁此良機先滅掉一只,等它們回過頭來再聯合起來對付自己,自己只怕又得夾著尾巴逃離,躲進寂寞的深淵里,所以對羽焰獅離曜窮追不舍。
玄翼虎玄魁大發神威,打死猛獸無數,雖然威猛,但感覺如此下去恐難持久,眼見神龍烈炎追擊羽焰獅烈炎而去,心知單憑羽焰獅離曜,只怕難以敵得過神龍烈炎,略感擔憂,于是也找機會向東飛去,誰知群獸恨它殺死無數同伴,一路圍追堵截,窮追不舍,它也已經多處受傷,眼看就要死于群獸的圍攻之下,突然下起滂沱大雨,又路遇一條大河,它潛入洪流,才避開追擊,它雖然水性不錯,但此時水流很急,它也被沖得七葷八素,那條河流是南北走向,沒過多久,它就已經被沖到了南方很遠的地方,只留下神王涂高和群獸望著河流嘆氣,又因暴雨難行,它才帶領群獸到附近的一處芭蕉林避雨。
整整過去一天,雨才漸漸小了,淅淅瀝瀝的小雨下起來似乎仍然沒完沒了,芭蕉林里已經泥濘不堪,雨打芭蕉心更焦,神王涂高不禁有些沮喪,心想還是趁著小雨趕緊離開這里。
正當要離開的時候,發現雨水變得微紅,每一滴雨水,紅里透黑,黑里透亮,詭異非常,掉在身上,并無異樣,沒過一會兒,神王涂高只覺焦慮、煩躁,心緒不寧,它閉上眼睛,想舒緩一下,卻聽到有野獸發狂嘶吼的聲音,漸漸嘶吼之聲越來越盛,睜開眼睛時,只覺眩暈,天地顛倒,如浸染了一層血幕,它意識漸漸模糊,腦海中浮現出一幕幕殺戮情景,天龍谷之戰、梧桐林之戰、風雪窟之戰等等它曾經歷過的畫面不斷轉來轉去,只覺心中煩悶狂亂,它忽然看到身邊的雕友沙眼兇猛地向它撲過來,金眼雕的眼睛此時并非金色,而是血紅色,神王涂高立刻避開,并迅速轉到金眼雕的身后,抓住它的尾巴,將它摔向天空,緊接著,它又看到一些狼獅虎豹張牙舞爪地向自己沖過來,還有它同類的通臂神猿也雙目赤紅,仿佛想要撕裂了它,神王涂高立即對它們展開了攻擊,恍惚間它的腦海中仿佛一個聲音在吶喊“殺殺殺……”它將一只狂犬踩在腳下,將一只莽牛折斷牛角,將一只猛虎撕成兩半,不斷地殺戮,殺戮也不斷襲向它。
而此時,整個芭蕉林,微微細雨中,群獸殺戮之聲此起彼伏,只有不斷的殺戮才能讓內心的狂亂緩解,而不斷的殺戮又生出新的狂亂,所有的野獸都已經瘋狂,它們陷入了血之狂暴,忘卻了所有除了殺戮,直殺得天昏地慘,血流成河。
這樣過去了很久,雨已經停了,神王涂高漸漸恢復了些許意識,但那些猛獸仍然不斷向它撲來,它立即展開搏殺,將其斃命,轉眼之間,芭蕉林中已經尸橫遍野,神王涂高站站高高的群獸尸骨上,忽然悵然若失,它立即恢復了神智,然而此時它已經傷痕累累,渾身是血,整個獸群已經死傷殆盡,一些受了重傷的猛獸在慘叫,少數猛獸還未清醒,猶自互相搏殺,金眼雕沙眼掛在芭蕉樹上,已經死透了,這時忽然從地上的血水之中涌現很多血色小鬼頭,它們只有普通鬼族的指頭那么小,拿著像針那么細的鬼頭匕首,一擁而上將還在慘叫中的野獸一一斃命。
神王涂高臉上露出了恐懼的神情,它已經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原來自己早已被鬼族盯上,經過連番大雨,心中焦慮,卻讓鬼族中血靈族有了可趁之機,血靈族善于在生靈陷入某種情緒之時,趁機侵襲生靈的意識,令生靈陷入血之狂暴,變得狂亂而不知。而且這雨天也給了血靈族得天獨厚的機會,使得血靈族可以化身血雨,借由血雨侵襲了獸族大軍的意識。
“沒想到我神王涂高無處不往,無往不利,卻要死在這芭蕉林,死在這些小血鬼手上,我實在是不甘心,大嘴,你一定要替我報仇啊。”神王涂高渾身是傷,已經無比疲憊,無力再戰,它不禁仰天長嘯,聲音悲愴凄厲異常。
無數小血鬼一擁而上,將鬼頭匕首刺向神王涂高的每一處,它有多少猴毛,就有多少匕首刺向它,立即就被刺得千瘡百孔,倒地而死。
這時所有小血鬼又像血水一樣落到地上,再匯聚到一起,形成一只只正常大小的血鬼,它們全身都是血色的,身披紅色衣袍,頭發如流淌的血液,身體也如盛滿血液的透明容器,沒過多久,不遠處一只鬼族大軍正走過來,正是冥王郁壘,咒靈夜魂、巫靈鬼幻、醫靈白烏、威靈異行、邪靈疾風、惡靈炎燎、兇靈元橫、狂靈喪林、亡靈亡語、幽靈翼弗等各鬼族首領及其部下都在內。血靈大軍連忙向冥王郁壘行禮,一只稍大只的血靈是它們的首領血王血幕,血幕向冥王郁壘俯首。
“血王辛苦了,這次成功擊殺神王涂高,給獸族以重創,實在功不可沒。”冥王郁壘道。
“如果沒有威靈師異星助長雨勢,帶來災異,使獸群陷入焦慮和恐懼,我們也很難得手。”血王血幕道。
“異先生也辛苦了,這次我們鬼族大軍,各位首領幾乎悉數出動,除了擊殺神王涂高,對追隨靈王靈均的神龍烈炎同樣不能放過,還有五彩鳳凰鳳雩和它的兄弟,早晚必成我們鬼族的禍患,同樣不能放過。”冥王郁壘道。
“冥王,神龍烈炎追擊羽焰獅離曜飛過東邊的沼澤地,五彩鳳凰鳳雩、玄翼虎玄魁不知去向,神龍烈炎的確神威無敵,被靈王靈均利用,早晚成為我們的敵人,但五彩鳳凰鳳雩不過是只野鳳凰而已,只有兩只異獸追隨,冥王為何如此重視?”幽靈翼弗道。
“鳳凰始終是天族神鳥,潛力無限,天龍谷之戰它雖然隱秘身份,我已有所覺察,梧桐林之戰迎戰神龍烈炎,何等風光無限,你沒有注意當時參戰的天族諸多首領的眼神,充滿希望和熱烈,它日五彩鳳凰鳳雩如果得遇良機,未必不能大展羽翼,翱翔九天,如今雖然只有羽焰獅離曜和玄翼虎玄魁相隨,但這兩只異獸都是萬獸莫敵的強者,不容小覷。我們只有趁它羽翼未豐,將其擊殺,以絕后患。”冥王郁壘最能體察入微,能謀善斷,不然也不會成為鬼族之首。
“我明白了,我幽靈翼弗一定盡心盡力探查它們的下落,助冥王早日將其擊殺。”幽靈翼弗道。
這一場大雨并非偶然,神氣無比的神王涂高竟然就這樣死在了芭蕉林,而五彩鳳凰鳳雩與玄翼虎玄魁各自流落南方,不知去向,羽焰獅離曜則在神龍烈炎的追擊下,逃亡東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