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平姬之所以去上廁所，其實完全就是為了捉弄那家伙。

不過上鶴玉道是親眼看著她在上面寫答案的，怎么會突然變成這樣子。

很詭異！

他的目光聚焦，發現對方的試卷那道題上，有明顯的劃抹痕跡，也就是說……這家伙其實是在中途發現他的舉動，然后就產生了惡作劇的想法。

源平姬笑著走進來。

對方的笑容很完美，微微勾起的嘴角有很大殺傷力，但是上鶴玉道此時卻覺得，這家伙無論如何都在嘲笑自己。

那副已經勝利的模樣，是來自被魔王打壓已久的勇者。

她又把那句話涂抹掉，然后開始小心翼翼地在上面寫下答案。

準確的描述，是用一只手遮擋住上鶴玉道的視線，另一只手幅度很小地開始躍動筆尖，慢慢地上面書寫答案。

難道只能靠自己寫出答案了嗎？

雖然“泡沫經濟”讓很多人印象深刻，但是上鶴玉道只是聽說，根本沒有了解過其中的緣由，哪怕自己平白無故編造出來答案，也只會被閱卷老師批上零分。

那么，擺在他面前的就只有默默承受了。

可上鶴玉道明顯不想放棄，他的大腦幾乎以汽車輪胎的轉速進行思考，僅僅幾秒之后，忽然就在腦海里跳出來一個方案：

讀心術！

上鶴玉道差點把這項技能忘掉了。

雖然“戀愛游戲”給予的讀心術很坑，絕大多數時間都無法閱讀別人的心靈，但是現在這種情況，已經由不得這么多的選擇了。

打開面板，點擊讀心術，然后上鶴玉道將對象選擇為源平姬。

一般的人在寫答案時，對方的心里也會浮現那份答案，跟著筆一起在書上緩緩書寫。

拜托一定要成功啊！

上鶴玉道靜靜聆聽著，他的耳邊依舊是雜亂的寫字聲音，沒有任何一道女聲響起來過。

難道失敗了嗎？

雖然對于這樣的結果有所預測，但是上鶴玉道還是難免有些失望，正當他準備發棄時，他的耳邊突兀響起聲音：

“關于‘泡沫經濟’，這是一場巨大的金融陰謀，推動GDP產值發展的不是人們的平均經濟，而是他們所偽造出來的‘宏偉大泡沫’……”

答案！

上鶴玉道聽見了源平姬的答案！

靜靜地聽完這一三十秒，上鶴玉道基本上就有了一定的思路，將源平姬的答案進行改造，然后加以自己的一定理解……說白了，就是把抄襲改換成另一種的形式。

動筆，在試卷上書寫下答案，上鶴玉道現在只等待交卷。

……

下午。

結束完考試，上鶴玉道帶著相當自信的神色，走入活動教室。

一進門，他就看見坐在窗邊的櫻井酒子，正靜靜地看著桌上的《巴黎圣母院》，這是她新的讀物，但作者還是雨果先生。

“下午好。”

抽開課椅，上鶴玉道坐在上面，他此時的面容就像是迎著太陽而綻放的向日葵，掛滿了無法掩蓋的得意笑容。

櫻井酒子難得地把視線從書中移開，看了一眼對方。

“你就對第一這么有把握？”

上鶴玉道不假思索地回答：“如果連對于自己的自信都沒有，那還談什么成功呢？櫻井同學也好，源同學也罷，都會成為我向上的階梯。”

“固然有想法是很好的。”

櫻井酒子收回了目光，她的神色充滿不屑，這源于她對于自己的自信。

兩人陷入短暫的沉默。

上鶴玉道從書包拿出書，他現在同樣養成了閱讀的習慣，準確地描述，是不想浪費“過目不忘”的技能。

這片安靜的午后，唯獨兩人在活動教室里。

下個星期一就能出成績。

早班會的時候，高橋西美就會拿著成績單在上面念。

這兩周以來所付出的努力，都會成為他邁向神話的理由，即便無法擊敗這兩人，上鶴玉道也不會感到一絲氣餒。

……

周一。

上鶴玉道坐在座位上，等待著高橋老師的到來，他身后的源平姬一臉淡然寫意，兩條細腿搭在一起，仿若第一已是囊中之物。

周圍的同學也期待著成績的出爐，默默祈禱著偏差值能夠過及格線。

沒有固定的及格線，無論一個人考的好與壞，及格線是根據一個班的平均來判斷的，所以要是一個班的實力偏下，那么他們的及格線在三四十分左右也很常見。

“國語千萬要過及格線啊，不然又要被罰抄書了。”

寸頭男子虔誠地禱告，一旁坐在他桌子上的男生則嗤笑道：

“你就等著抄書吧，說不定高橋老師還要多處罰一點。”

“為什么？”

“哈哈哈，因為你一直都沒及格啊，加倍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藤原君，你找打！”

視線收回，上鶴玉道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距離早班會還有八分鐘。

但是這八分鐘對于他來說，確實無比的漫長。

想要領取獎勵的急切心理，同樣又擔心自己的名次，在一邊緊張又一邊期待的矛盾下等待，這種感覺就只有在不可描述的漫畫中體驗過。

“準備好了嗎？擦亮好眼睛了嗎？上鶴同學。”

源平姬的聲音傳來，話語中彌漫著極其的自信，如果要形容的話，她的顏值和自負成正比。

“不努力的人無法得到上天的眷顧。”上鶴玉道諷刺，“自負的人同樣如此，恭喜你源平姬同學，你兩者兼得。”

源平姬的自負更勝一籌：

“這是天賦，獨屬于我的天賦，如果努力有用的話，還需要主角有什么用，我本來就是生來拯救世界的。”

“你這是輕小說看多了吧。”上鶴玉道吐槽，“主角同樣需要努力，映照在任何人身上都是這樣。”

言下之意，上鶴玉道其實在變相夸自己，他這些天來的努力足以被稱之為主角，也同樣暗示著他自己會成為第一。

八分鐘很快過去。

高橋西美順著前門走進來，穿著黑色套裙，手里拿著一份白色A4紙。

那是成績排名單。

她的黑眼圈又深了幾分，但是嘴角卻不經意間翹起幾分，平日里的嚴師形象也消散了不少。

這要歸功于她的學生——上鶴玉道，這家伙給她帶來絕對的驚喜。

就像是包著一層塵埃的黃金，在偶然經歷過水流的時候，它才散發出那原本奪目般的光輝。

“同學們，你們的成績出來了。”

她盡量維持著往日的形象，不讓自己內心的歡喜表露出來：

“我們D班又很多人及格，同樣，那些沒有及格的同學，請把國語課本上選文抄寫一遍。”

那些選文也就是兩三篇，并不是太多，如果過于處罰學生，就已經超過正常懲罰的范疇。

講臺下一陣哀嚎，但很快又收回表情，期待地等待著老師公布他們的成績，萬一自己過了及格線也說不一定。

高橋西美看向上鶴玉道，對方同樣這也注視著她，在這樣目光彼此交錯的對視下，高橋西美飛快轉移視線，臉頰上偷偷爬上一層微紅。

不對啊，我可是老師啊，怎么可以對學生都害羞呢。

高橋西美這樣想著，然后又把視線轉過去，少年俊美的臉龐映入她的眼簾，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嘴唇……高橋西美又不爭氣地轉移視線了。

幾秒后，高橋西美平復好心情，旋即拿起那張排名單，開始公布上面的排名：

“接下來，我將由降序的名次公布成績，請被念到名字的同學們站起來。”

源平姬已經準備起身，她甚至已經在腦海里想象自己會帶著不在意的神色，滿臉輕松地享受眾人崇拜的目光。

同時，她也會想象著前座的魔王的神色，一臉懊悔，帶著不甘的神情，然后又認輸般對著她說道：

“你贏了，勇者，你戰勝了魔王。”

“下面，我宣布，本次半期考試的第一名，是……”到這里，高橋西美有意拉長了聲調，她的喉嚨里發出難以遏制的顫聲：

“上鶴玉道！”

源平姬本能離開座椅，猶如新王加冕時的賀詞，她準備享受剛剛腦內預演的一切，但很快，她意識到不對勁。

微微起身的身體立馬落座，她的瞳孔之中寫滿不敢置信，她看著前面那道身影，那個家伙從座位上緩緩站起來。

她沒有第一，這比2012年是世界末日一樣難以置信。

之前的幻想，都只是她的妄想，這位魔王再一次擊敗了她，把她這位所謂的勇者按在地上狠狠摩擦。

周圍的同學們，同樣一臉無法相信。

他們的面部表情像是石像一般石化掉，凝固在上面仿佛無法改變。

他們的世界觀被顛覆了，吊車尾居然直接成為全班第一，他們臉上所帶來震驚的表情可以來上一場面部表情特寫。

雖然上鶴同學長的很帥，但卻無法掩蓋他成績很爛的事實，D班的同學們一直相信著這樣的一點，但是現在，這樣的說法根本沒有條件成立。

這個世界是虛假的，我要創造一個合理的世界！

許多男生都不約而同想起這句話，在這個雨水尚未完全褪去的清晨，他們感受到了帶土所承受的痛苦。

“很厲害，上鶴玉道同學同樣是全年級第二名，總分885分，距離第一名只有2分。”

全班寂靜。

沒有一點聲音響起，他們的再一次刷新了三觀，同時，也有人懷疑起這樣成績的合理性，懷疑上鶴玉道有作弊行為。

的確，上鶴玉道是有作弊行為，不過他使用的是他自帶的“戀愛游戲”。

這樣的“外掛”，過于高級。

但是沒有人敢當面跳出來質疑，他們在強迫接受這樣的事實，對于這樣的結果，估計校方也會調查真相吧。

上鶴玉道在眾人的注視下坐下。

“接下來，是我們的第二名，她是源平姬同學。”

源平姬顯得興致缺缺，她站起來環顧一圈眾人，然后又失魂落魄地坐下，臉上沒有先前的那股得意。

即便是第二，也無法讓她滿意……她的目標本身就是第一，其他的名次在源平姬的眼里看來，就和倒數第一差不多。

既然無法達到目的，又何必用現狀來安慰自己；失敗就是失敗，它擺在那里，從來不會改變。

……

下課。

高橋西美拿著排名單，她看向上鶴玉道：“上鶴同學，請出來一下。”

上鶴玉道神色如常，他將課椅合攏，然后朝著前門走出去。

其余的眾人則默默注視著他，或無言，或質疑，或吐槽，但是無法改變他成為第一的事實。

跟在高橋西美的身后，兩人緩緩穿過走廊，來到走廊的盡頭。

這里開著一扇窗戶，四周沒有燈光，所以顯得里面有點暗沉，頭頂也沒有安裝照明燈，除了一層薄薄的灰塵之外，再無其他特點。

“你能告訴老師你是怎么做的嗎？”高橋西美看向這個比她還高上一分的少年，周圍空曠的空間讓聲音聽起來有些回響。

上鶴玉道回答出標準答案：“呃，多讀書，多看報，少吃零食，多睡覺。”

“不要開玩笑了。”高橋西美泛起些許笑容，“上鶴同學應該很努力吧？不然也考不出這樣的成績，雖然老師我也無法置信，但是這不妨礙我承認它是事實。”

“謝謝。”

上鶴玉道目光誠懇：“其實這是我看書看出來的，每天除了大量的復習，也會請求一下櫻井同學和源平姬同學的指點。”

高橋西美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生活研討會’真的很神奇，第一第二第三都在其中，總感覺上鶴同學的變化，就是從那里開始的。”

“一開始，我還以為是奔著櫻井同學去的。”高橋西美再補上這句話。

“櫻井同學的確很優秀，但是我對她沒有任何興趣，更沒有與其交往的想法，我加入‘生活研討會’只是因為興趣愛好而已。”

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高橋西美開始了吃瓜模式：“難道連交往的想法都沒有嗎？櫻井同學顏值明明這么出眾。”

“不，如果光看外表的話，櫻井同學的確無可挑剔，但交往考慮的是一個人綜合因素，外貌無法以偏概全。”

上鶴玉道說著，突然又想到什么，補充道：

“除非，她能向我告白，也許我就會考慮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