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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111.選擇與世界和解

這是放暑假的中旬。

上鶴玉道訓練的第十五天。

他現在已經不需要鬧鐘來控制時間,每當清晨四點五十時,便會躡手躡腳走出房門,以免吵醒熟睡中的秋田奈。

雖然跑兩個小時看上去很久,不過這才是提升實力的最好途徑,他的體能從68增長到71,不斷的在進步。

今天又是跑過三丁目,便折轉回來,途徑無人便利店時,走進去買了一份現成的牛肉薄片。

上面如同霜降的紋理清晰可見,就像盛開的雪花般美麗,今早就給秋田奈做和牛飯,絕對能把她給饞哭。

回到家門。

鍋里煎著牛肉,乘著它在熱油里滋滋冒泡的時間中,上鶴玉道去把衣服換好,他炒著油溫,然后將佐料給加了進去。

鍋勺來回翻炒著,最后是出鍋,蓋放在白米飯上,然后淋下湯汁,便直接端向餐桌。

把秋田奈叫起來吃飯。

她大口大口扒拉著米飯,吃得滿嘴是油,盤里的牛肉被她撕扯的越來越少,每吃一小塊,就要消滅一大口白米飯。

上鶴玉道吃著,他看著今日份的晨間新聞,就像正在積極閱讀報紙的老人。

秋田奈時不時會望向上鶴玉道,她好奇地看著自己的歐尼醬,總覺得今天的他有些和平常不一樣。

少年時的他,臉上染著一抹惆悵。

“該回去一趟了。”吃完,上鶴玉道望著電視,如是說。

秋田奈一邊咬著牛肉,一邊看著上鶴玉道:“要去一趟大阪嗎,歐尼醬為什么要回去呢。”

上鶴玉道囑咐:“在家記得聽話點,冰箱里有我買好的食材,有陌生人敲門一定記得防范警惕。”

每年夏秋交接的時候,上鶴玉道有些思念大阪,秋田奈也不知道為什么,即便問他他也什么都不會說。

每一年都是,以前老爸還會特意回來,感覺就像是舉行什么儀式一樣古怪。

吃完飯,上鶴玉道換好衣服。

他今天顯得笑容滿面,就像是簇擁在臉上的鮮花,秋田奈目送著他離開家門,即便是關門告別的那一刻,依舊顯得很開心。

這太古怪了。

秋田奈決定悄悄跟上去,買好去大阪的車票,反正她也知道上鶴玉道之前老家的位置。

關上門的那一刻,上鶴玉道臉上的笑容立馬消失不見。

他這是刻意做給秋田奈看的,今天的他并不開心,他朝著車站走去,一邊又想著與他闊別六年的老家。

那里,有他最真摯的回憶。

不過每提起它,上鶴玉道的心就會像風箏般揪緊,要是任它遠走的話,又不知道要飛向何方,從此那只剩一線的聯系便如此斷掉。

所以他害怕,在這個漫漫的夏天,所有人都沒有通知,他一個人踏上旅程,反正也只是半天,傍晚會乘著新干線回來。

買好車票,坐上新干線的動車,他此刻安靜得就像個小孩,等待著窗外的風景飛快后掠,茫然無措的看著消退的東京。

他以為會被時間原諒的,結果卻不像他所想的那樣,掩藏的越深,上鶴玉道心中的觸動便越來越大。

那個曾經讓他遠離的故土,他又回來了。

聽著電車上的播報聲,上鶴玉道知道他距離故鄉越來越近了,從關東地區抵達關西地區,盡頭貌似是京都,不過中間會途徑大阪。

“大阪府到了,大阪府到了。”

聽著電車上的播報聲,動車緩緩駛入月臺,車門緩緩拉開,許多乘客從座位上站起,無聲地朝著出口處涌去。

上鶴玉道也跟著出去,他看著久違的月臺,忽然想起以前從大阪來到東京的日子。

老爸坐在候車椅上抽煙,他憔悴地點上一根又一根,腳下的煙蒂一支支落下,他的手邊放著行李,是一只既大又老舊的皮箱子。

他跑過去好奇地問老爸,‘媽媽怎么沒有來?是去買雪糕了嗎?’

老爸摩挲著他的頭,他勉強的笑著說:‘是媽媽不喜歡我們了,她說等哪天玉道變乖了,她就來找玉道了。’

‘哦,媽媽一定是想玩捉迷藏吧。’他天真的說,‘這次一定藏好一點,肯定不會被找出來。’

從此以后,媽媽再也沒來找過他,他每天都希冀著媽媽能從窗戶邊經過,直到老爸帶著一位陌生阿姨,回到這個出租小屋。

他們很快就搬進了新的住宅,那位陌生阿姨就住在里面,他看見自己的新媽媽,比他小一歲的女孩是他的妹妹。

那刻,他徹底害怕了。

他問老爸,不是說好要等待媽媽回來嗎?媽媽不是說好要來找我們嗎?

換來的是,所有人的沉默。

那個時候,他才知道,這是老爸在騙他,媽媽根本不會來找他,這里早就不是承載美好的大阪了;

它是一座冰冷的無法呼吸的城市。

......

上鶴玉道收回思緒。

雖說他現在達成了和解,不過以前不喜歡和別人相處的性格也就由此形成,他覺得一個人相處挺好,至少不會被欺騙,也不會因為交集而去相信愚蠢的謊言。

以上,是上鶴玉道一周目的性格。

同樣下車的秋田奈看著這座陌生的城市,從她身邊經過的人都說著關西腔,她的目光放在前面的歐尼醬身上,悄悄的尾隨。

上鶴玉道換乘,他買好一張去交野市的車票,他的耳畔似乎響起《無法抵達的盡頭》的曲目,在漫漫長野上,他又回到這個地方。

電車緩緩發動。

這是上鶴玉道第一次回去,他以為只要能逃離這個地方,就能把有關這里的記憶封印在里面。

原來“思念”這個東西會穿越所謂的距離,它如同秋葉般翩翩起舞,可最終落下,卻依舊在他的手心上。

倘若能與它達成和解,就這樣坦然面對吧,哪怕哭著崩潰在熟悉的街頭,也總比每天盡力掩藏情緒更好。

這是他以前最想做的事情,就在這個二周目,就在這個十六歲的時候,就在這個同樣來到東京的季節。

他終于回到了交野市。

電車停下,上鶴玉道走出車門,這個他已經闊別已久的地方,終究還是要回來,如同一本書,躊躊躇躇著也會有看完的一天。

坐上電車,去到熟悉的地方,這里的一切仿若蓋著灰塵,但倘若他輕輕一吹,那種熟悉感便會撲向他的懷里。

他的心越來越沉重,越來越安靜。

這里是下午一點,天氣刮著風,天空中的云朵變化得翻來覆去,地上的樹的枝干也吹得不斷彎曲,樹葉沙沙作響。

秋田奈來到這個陌生的地方。

她始終遠遠地跟著歐尼醬身后,兩人保持著安全距離,她好奇地打量著周圍的一切,這是歐尼醬曾經生活過的地方。

周圍的住宅都閉著門,大概都在睡午覺,院子里關著柴犬,這只長相乖巧的狗對著秋田奈搖尾巴。

這里的一切都對她而言都是新奇的。

街上的路燈,街上的石磚,甚至于街上的販賣機,都對于她而言是新奇的景物。

她想了解歐尼醬曾經過往的一切,包括這塊故鄉,包括這里發生的故事。

雖然無法做到絕對的感同身受,但是秋田奈是上鶴玉道的妹妹,她有資格知道這里發生的一切。

上鶴玉道走向自己曾經的家,他的每一步都走得很慢,落在地上,每一步就像是落在他的心頭。

視線放遠,他看見自己曾經的家。

原本門牌上該寫著“上鶴”,如今卻變成很陌生的“高田”,不過門口的風鈴卻還在,此刻在跟隨著風發出清脆的響聲。

小時候的他,午后就會坐在門口的臺階上,旁邊的川木端雅就會跑過來,手里經常拿著一支雪糕。

他緬懷在這種情緒中,就仿佛聽見銀鈴般的孩子笑聲,他第一次有了觸動,忽然回到曾經的小時候。

那時候,媽媽在做家務,爸爸坐在沙發上看報紙,他正出門去找川木端雅玩耍,那個時候的他還是個中二病。

他總揚言著自己是一位魔王,要毀滅這個世界,這個時候,老媽就會來上一句:

‘不乖乖吃飯的人,是當不了魔王的哦。’

他立馬就跑去吃飯,每當他吃完,總會把碗舉起來,向著老媽展示自己的碗里沒有一點飯粒,眼神中浮動的意思是‘我現在可以當上魔王了’。

這時老媽就會再給他盛上一碗米飯,向著他夸贊道:‘真是了不起,不過吃得越多,才是一個合格的魔王。’

他收回思緒,朝著周圍走去。

旁邊的劍道館還沒有關閉,又有免許皆傳買下了這個地方,不過室內的牌匾換了,上面漢字書寫就“百折不撓,心如止水。”

這是明智鏡心流的劍義。

站在門前的男人看見上鶴玉道,他先是一愣,然后眼睛變得不可思議,就那么直愣愣地看著他。

他踩著木屐,快步走向前來,“是上鶴嗎?是上鶴回來了嗎?”

“阿郎叔?”

上鶴玉道看著這個穿著長衫裙褲的男人,他的眼角染著殘紋,右下顎處有些凹陷,臉龐看上去有點扭曲。

那是他以前練習劍道的時候,被人不小心打在臉龐上,骨頭發生嚴重偏移。

“你小子還舍得回來啊。”他激動的罵道,“我還以為你會忘了這里,怎么?在那里生活?在那邊混得好不好。”

“......在東京,過得還算可以。”上鶴玉道不好意思的說道,雖然“混”這個字眼用得不算太準確,但姑且可以當做是男人激動的無以言表。

他叫大門十四郎,是明智鏡心流的免許皆傳,他買下先前神道無念流的道館,在這里教授劍道。

“東京?原來跑到關東去了啊。”他先得有些吃驚,“不過端雅桑他們也搬去關東了。”

他臉上帶著些許失望,川木端雅一直想在見到上鶴玉道,拿到關西大賽國中組的冠軍,也只是想要見到上鶴玉道。

可惜一對青梅竹馬就這么被拆散,明明以前玩的很要好的說。

“要進來坐坐嗎?”良久之后,他擠出一個笑容,準備叫人開始煮茶。

上鶴玉道搖搖頭,認真的問道:

“不必了,我想去看看我媽媽,你知道她埋在那里嗎?”

“唉,在交野市墓園里,大概問問管理人,就能知道她埋在哪里。”大門十四郎惋惜的說,然后走回道館內。

他們都知道這件事情。

不過,只是選擇視而不見。

哪怕他們知道上鶴讓次不辭而別,也沒做太多挽留,這片土地對于小孩子來說,還是太過沉重,或許暫時的忘卻掉這一切,才能脫離這份無法承受的悲痛。

但終究會歸來,無論如何拼命的對抗世界,最終還是會選擇與世界和解。

上鶴玉道離去,他朝著墓園處走去,刻骨銘心在他內心里的回憶,正一點點被翻涌著出來。

他孤獨的走在這里,像只沒有巢穴的鳥兒,連要飛向哪里都有些不清楚。

午后跑去玩的小孩們,看著這個經過的俊美的大哥哥,他們的手里同樣拿著雪糕,一點點融化變形。

他一定是故事里的主角,至少主角才會長得這么帥。

但是很可惜,在今天這段時間里,他再也不是所謂的主角;

他只是想回家的孩子,從來沒有得到承認的小孩子。

交野市墓園。

路上他買了一束白玫瑰,店員特意為他包扎了一下,綻放的玫瑰有九朵,被舊報紙緊緊的包在一起,上鶴玉道小心翼翼地捧在懷里。

白玫瑰代表懷念,而玫瑰代表著愛意,這是代表他遲到的愛,他永遠無法分割的愛。

明明現在才拾起這些故往,卻連開口的勇氣都沒有,他知道現在葬下的只不過是冰冷的尸骨,卻連她的名字都沉重地無法提起。

墓園前的看守房里,坐著一位枯瘦的老人,他今天調了杯咖啡,坐在和他一樣老舊的木椅上。

桌上是今日份的報紙,老人精致地戴上他的老花眼鏡,仔細地端詳著上面細小的文字,他已經焦黃的右手摸上一包香煙。

是白色盒包裝的“柔和七星”,他點上一根,吞吐著如白云的煙霧,眼角的皺紋都柔和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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